當晚,當薪火戰的賽事安排公佈之後,好不容易纔平靜了幾分的互聯網,頓時再次沸騰了起來,這場薪火戰,瞬間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本來所有人都以爲,雙子杯結束之後,蘇以明和俞邵再次在賽場上對決,最快也是鳳凰杯。
結果所有人都沒想到,雙子杯前腳剛結束,二人竟然又要在薪火戰相遇。
雖然薪火戰是娛樂雙人賽,更多的是象徵意義,但是俞蘇這兩個字並列,就足以讓人期待萬分,畢竟雙子杯的兩盤棋,所有人都還歷歷在目。
更重要的是,這次薪火戰的賽事安排,實在太具有戲劇性,噱頭太大了。
去年因敗給俞邵,最終復活賽沒能贏下方昊新,導致在定段賽上失利的莊飛,如今終於再次和俞邵相遇。
但是,俞邵竟然以是莊飛對手的搭檔的身份,參加這場比賽。
因此薪火戰的相關話題,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躥上各大熱搜。
“哈哈哈哈,奪筍吶,笑死我了,南部棋院故意的吧?”
“一定是故意的,可惜我沒有證據。”
“求莊飛的心裡陰影面積。”
“莊飛:勤學苦練一年,如今我終於神功大成,走出了新手存,等着吧,俞邵,我要開始復仇了……嗯?他怎麼坐在頭銜持有者的位置上?”
網上歡聲笑語一片,各種調侃層出不窮。
回想起一年前的定段賽,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感慨。
誰能想到,去年剛剛定段成功的兩個棋手,今年竟然雙雙拿下了頭銜,在這一年間,更是捲動了無盡的棋壇風雨。
所有人都對這場即將到來的薪火戰期待無比,但這一次,和以往不同,更多人是以看熱鬧的心態,等待着薪火戰的到來。
……
……
就這樣,時間一晃而過,僅僅三天之後,薪火戰開始的日子,便匆匆到來了。
南部棋院,休息室內。
一個大約十四五歲左右的短髮少年,正一臉緊張的坐在休息室內的沙發上,時不時握緊拳頭,然後又鬆開,隨後再次攥緊拳頭,周而復始。
“吱呀。”
突然,推門聲響起,緊接着,一個穿着黑色襯衫,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少年,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看到來者,原本坐在休息室沙發上的少年微微一愣。
很快,少年便死死攥緊了拳頭,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直視着黑衣少年,開口道:“莊飛,你來了。”
莊飛掃了一眼少年,似乎對於少年出現在這間休息室有些意外。
片刻後,莊飛收回目光,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便徑直走向飲水機,從飲水機上拿出一個紙杯,開始給自己倒水。
看到莊飛這似乎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態度,少年眼神一變,臉上浮現出一絲薄怒,咬緊牙關道:“你不要以爲你在定段賽贏了我一次,就還能贏。”
莊飛一言不發,只是繼續給自己倒水,似乎沒有聽到少年的話。
等到水倒滿之後,莊飛這才端着水杯,仰起頭喝了一口。
“你總是這麼目中無人。”
看到莊飛似乎將自己無視,少年不禁咬牙切齒,說道:“這次,我的搭檔是俞邵,他有多厲害,你應該知道,這一次薪火戰,我一定會贏下來的!”
“不只是薪火戰,還有以後,正式成爲職業棋手之後,我也會追上來,把你殺的落花流水!”
少年發狠道:“你等着瞧吧!”
聞言,莊飛嘆了口氣,沉默許久後,終於扭頭靜靜的看向少年,和少年對視起來。
不知道爲何,看到此時莊飛的目光,少年竟然不受控制的想躲避開莊飛的這道目光,只能咬緊牙關,倔強的和莊飛對視着。
“何漁,你對俞邵瞭解多少?”
莊飛突然開口問道。
何漁聞言,微微有些發愣,回過神來後,立刻道:“相當瞭解!我看過他所有棋譜,甚至包括他一年前和你的那一盤!”
“我說的,不是這個。”
莊飛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我說的是,除了棋譜上的他之外,你對他,究竟瞭解多少?”
聽到這個問題,何漁一下子愣住。
莊飛扭回頭,將水杯放在桌子上,背對着何漁,開口繼續說道:“剛纔你說,俞邵很強,所以薪火戰你能贏下我是吧?”
“但是,你對他並不瞭解。”
還沒等何漁辯駁,莊飛便打斷了何漁的話,微微側過臉,接着說道:“你對他的瞭解,僅僅只在棋譜之上,除此之外,你對他一無所知!”
“你或許知道點三三、或許知道厚薄倒置、或許知道妖刀與雪崩之死、或許知道不可抗拒的尖頂!”
“但是,這些下法,你真的徹底參悟了嗎?”
說到這裡,莊飛霍然轉身,開口道:“你沒有和他面對面交過手,你根本看不到他的棋力!你也絕不可能,真正理解這些下法!”
“當他真正坐在你對面時,你纔會知道。”
“他會讓你感到絕望的顫慄,甚至會讓你失去再次拿起棋子的勇氣!”
莊飛終於徹底轉過身,直面何漁,目光銳利如鷹隼。
“而這一年多來,我都是在跟這樣的恐懼做鬥爭,甚至以這樣的棋手爲假想敵,並咬着牙,血水往肚裡咽,然後不斷向前。”
“但即便如此,我用盡全力,也只是在嘗試跟上他的腳步而已。”
“何漁,不是我目中無人。”
“也不是我有意冒犯。”
“更不是我自大!”
“今年定段的棋手中,能勉強跟上俞邵或者蘇以明的步伐的,只有我一個!”
何漁動容的望着面前的莊飛,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辯駁。
莊飛深吸一口氣,不再和何漁多說,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等莊飛徹底離開後,何漁才終於回過神來,頓時胸膛劇烈起伏,面部被氣的漲紅。
“不是目中無人,不是自大,不是有意冒犯?”
何漁只覺得荒謬,攥死拳頭:“都特麼目中無人到什麼地步了?!”
許久之後,何漁才終於平復好了心情,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見時間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氣,推開休息室的大門,朝着手談室走去。
沒過多久,何漁便來到了手談室門口,猶豫了一下,才終於伸出手,推開了手談室的大門。
俞邵已經提前來到了手談室,聽到推門聲響起,便朝着門口望去。
“何漁?”俞邵在棋院官網看過何漁的照片,立刻便認出了來者的身份,開口問道。
“對,我是何漁,俞邵國手,下午好!”
看到俞邵已經來到了手談室,何漁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下意識的站的筆直,向俞邵打了一聲招呼。
俞邵見狀不由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座椅,說道:“別這麼緊張,過來坐吧。”
“好。”
何漁又深吸一口氣,這才終於邁開步子,走進手談室,來到俞邵身邊,拉開椅子坐下,不過坐姿顯得有些不自然。
俞邵看出何漁有些緊張,想了想,笑道:“我看過你的棋譜,。”
“啊?”
何漁聽到這話,有些受寵若驚,問道:“真的嗎?”
“真的。”
俞邵點了點頭,說道。
他確實看過何漁的棋譜,在知道自己薪火戰的搭檔是何漁後,他便要到了何漁的棋譜,畢竟多少也要爲薪火戰做些準備。
對於他而言,薪火戰只是一場娛樂賽,但是,對於何漁這個剛定段的衝段少年來講,薪火戰卻是職業生涯極有意義的第一戰。
所以,他也想盡力將薪火戰給下好,而不是隨便下下。
雖然因爲定段賽沒有記譜員,定段賽的棋譜他沒看到,不過何漁是道場出來的衝段少年,在道場還是留下了一些棋譜的。
“俞邵國手,你覺得,我下的……怎麼樣?”
何漁小心翼翼的問道,表情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下的挺不錯。”
俞邵想了想,說道:“很多棋很有想法,整體棋風均衡,進攻時兇狠,防守時又很穩健。”
這話倒也真沒安慰何漁,就俞邵來,何漁在道場留下的那些棋譜,雖然有些稚嫩,但確實很有靈氣。
何況何漁在定段賽上,能取得第二名的成績,本身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聽到這話,何漁雖然嘴上不說,不過臉上還是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
“待會兒好好下,爭取給你的職業生涯,拿下開門紅。”俞邵笑道。
“好!”
何漁一下子變得信心滿滿,拍了拍胸脯,說道:“我一定要把莊飛殺個落花流水,一血定段賽之恥!”
“好,有志氣!”
俞邵見狀不由笑了笑,想了想,有些好奇的問道:“說起來,我也和莊飛下過一盤棋,不過那是一年前了,你和莊飛那盤棋,下的是什麼情況?”
何漁聞言,臉上笑容頓時一僵。
他剛剛開口準備說話之時,突然“吱呀”一聲,手談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了。
“蘇以明,早。”
俞邵向門口望去,看到來人,便伸手打了一聲招呼。
“早。”
蘇以明先看向俞邵,又瞥了俞邵身旁的何漁一眼,然後便收回目光,向俞邵對面走去。
蘇以明一邊走,一邊開口道:“沒想到這次居然這麼快,我們就又在賽場上遇到了。”
“這次真的是太快了,完全猝不及防。”
俞邵聞言也忍不住笑了,知道蘇以明在腹誹馬正宇,開口說道。
他和蘇以明雖然在賽場上相遇了不止一次,不過每次都間隔很久,但是這次短的出人預料,僅僅才四天,雙子杯剛剛結束,就又碰上了。
“不過也好,雖然是雙人戰,但是和你下棋,總是有意思的。”
蘇以明終於來到俞邵對面,拉開椅子坐下,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哪怕是雙人戰,我可是也會全力以赴。”
“說的像誰不是一樣。”
俞邵笑了笑,說道:“那就來吧。”
看到俞邵和蘇以明彼此對立而坐,何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錯覺,總感覺手談室的氣氛都變了,似乎隱隱有種壓迫感。
何漁看了看身旁的俞邵,又看了看對面的蘇以明,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吱呀。”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談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聽到推門聲,手談室所有人,頓時齊刷刷的向手談室門口望去。
莊飛站在手談室門口,看向俞邵,然後又看向蘇以明,許久之後,才終於深吸一口氣,毅然朝着蘇以明身旁走去。
看到莊飛的視線唯獨略過了自己,何漁不由咬緊了牙關,死死盯着莊飛,看着莊飛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一旁不遠處,看着已經全部落座的四人,裁判和記譜員的表情都有幾分怪異,時不時便看向莊飛,然後又看向俞邵。
“一年前,他們是定段賽上的對手,一年後,一個是新初段,一個是頭銜持有者……”
“誰敢信,薪火戰上四個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居然都是新人啊……”
看到坐在手談室內的四人,他們心中除了都有些想笑之外,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待。
一年前,俞邵和蘇以明纔剛剛定段,而一年後,他們竟然已經開始以頭銜持有者的身份,接引新人了。
在不久之後的鳳凰杯世界賽上,他們又將有怎樣的表現?
三人一時間都有些想入非非。
終於,看到比賽時間將近,一名裁判才收斂心神,輕咳了兩聲,開口道:“時間到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說道:“搭檔之間彼此時間共享,每方各兩小時,讀秒一分半,黑貼七目半。”
“落子規則爲:第一名初段棋手先落子,隨後第二名初段棋手落子,接着由第一名初段棋手的搭檔落子,最後再由第二名初段棋手的搭檔落子,如此循環。”
“由兩名初段棋手進行猜先。”
“現在,二位初段棋手,可以開始猜先了!”
聽到這話,莊飛率先將手伸進了棋盒,抓出了一把白子,攥在手心。
何漁見狀也立刻將手伸進了棋盒之中,拿出兩顆黑子,放在棋盤之上。
莊飛鬆開手,五顆白子頓時掉落在了棋盤之上。
白子,五顆。
黑子,兩顆。
這也意味着,這一盤棋局,將由莊飛執黑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