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發點貨過來,最近這邊店裡生意好的有些過分了。”
吳懷帶着難平的震驚離去,長安那邊的事情全都得由他來一手操作,只等我這邊消息完全確定,他就要在那個偌大的長安城裡掀起狂猛的波瀾。
說來也怪,聞名於華夏大地的其他幾個古行,哪怕在外頭再怎麼興風作浪,卻一直都沒有把自家產業開拓進長安城裡,甚至是整個大秦土地。雖然有幾個古玩行當的後起之秀將產業帶入進來,但是很明顯的後勁不足,表現一直平平。
可能是鄭氏成也長安,敗也長安,所以那幾個老牌的古行一直都對這裡諱莫如深,生怕沾染上什麼不好的東西?
如果是這樣,那我能理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尤其是牽扯到天機氣運這等事情,瞭解的越深,就越是能明白其不可揣度,忌諱也就越深。
三天時間晃眼而過,天氣也越來越燥熱。我每天除了必修的,那一套被青松觀老人稱之爲長生拳的拳法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躺在藤椅上,坐在店裡指導黃三黃四一些古玩方面的知識。
既然跟我做了這行,那就必須明白懂得很多東西。從今往後,很多事情都無法是我一個人單打獨鬥了,第一步已經要邁出去,我的執願纔算是正式起航。飛起來了,就一定要飛的漂亮。
而至於跟範存龍每天一起的鍛鍊,是被他叫停的。按照範存龍的說法,我所修習的着一套拳法十分奇怪,在這種看起來十分柔慢的動作之間,身體百骸卻被完全錘鍊了一遍,跟他進行諸如跑步之類的事情事情完全是多餘的。
“其實我也感覺身體變化很大,說不出來,就像是有一絲清涼的氣流不斷在身體裡遊走,時有時無的。”
“行了別吹了!”說這話的是趙七九,他從前廳過來,正好聽到我跟範存龍說話。“你真以爲是金庸的武俠小說啊,我還降龍十八掌,我還黯然銷魂功呢。”
“少廢話,又沒練過你知道個屁。”跟趙七九我從來都不客氣,就像他跟我說話也從來都不拐彎抹角矯揉造作一樣。
“幾天沒見你人,該不會是一直躲在店裡扎小紙人吧。”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那個破東西,我至於這麼拼命不!”
“該。。。。。。”
跟趙七九鬥了兩句嘴,我才得知他剛剛給人辦完白事回來。他說最近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辦事的時候總會遇到些岔子,雖然都不大,但是每次都碰到不免讓人厭煩。
我笑着說:“你不就是吃這行飯的麼,錢哪裡有那麼好賺,要是每次都只是讓你跟着跑一趟動動嘴皮子,那還了得。”
趙七九裝模作樣的感嘆道:“說白了,這是人心不古啊。社會的風氣在發生着變化,大家都逐漸注重經濟效益了。”
這句話的潛臺詞我聽懂了,估摸着是請趙七九辦事的那幾家,沒有按着趙七九交代的話來做,比如祭拜時候的貢品問題,這些東西一個處置不當就會出現很多事情。
“那也不能虧了死人,我們華夏不都講究死者爲大麼。”
“這些事情,叫人都沒法說了,來小東西,過來哥帶你出去玩。”說了沒兩句,趙七九又開始逗弄小哈,他扯着小東西的花褲衩想把它脫下來,小東西一邊委屈的哼着一邊拼死抵抗,捍衛自己的清白。
“行了我帶小哈出去了,你繼續在這裡練你的降龍十八掌,黯然銷魂功吧。存龍,要不要一起去?帶你去見識一下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你這身板估計會讓很多女娃子着迷啊。”
“我就不去了。”範存龍彪悍歸彪悍,但是從大山裡走出來的他仍然保持着一種心靈上的純淨跟靦腆,聽到趙七九說這事情,臉一下都紅到了脖子根。
我沒好氣地說道:“就知道你帶小東西過去沒安好心,我琢磨着你小子不想結婚是怕有個婆娘管着你吧。存龍,跟你趙哥去,好好見識一下山外頭的世界。”
小東西一出門就很吸引眼球,尤其是對付女人,簡直就是一宗大殺器。它表現得越流氓,女人就越愛接近它,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
“這是幫你鍛鍊小東西,以免它將來受不了誘惑跟人跑了。存龍,趕緊走,正好趙哥有幾個人想收拾卻打不過人家……”
趙七九帶着範存龍跟小哈走了,聽到他的話我頓時一頭黑線。、,但卻並不擔心什麼。不管怎麼說,老趙家這塊牌子在渭城還是很有名氣的。
試問誰家沒個生老病死?尤其是一些個達官貴人,對這種事情更是分外看重,於是上有趙家老爺子的赫赫威名罩着,下有一羣人捧着,趙家在渭城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小哈這個特能折騰人的小傢伙走了,我耳根子都覺得清靜了不少。拉了藤椅在樹下的陰涼處,我拿着那個小本反覆看了又看,然後繼續開始琢磨不久之後的事情。
“鄭哥,鄭哥鄭哥。”
被黃四從沉思中喊醒,我收了收心思問道:“怎麼了?”
黃四臉色奇怪道:“外頭又來了一個很奇怪的人,還是指明要見你。”
“誰啊?”我有些啞然失笑,看黃四這個樣子,他可能還在琢磨是不是那個人跟我也有什麼關係。
黃四道:“不知道啊,我問他怎麼稱呼他也不說,就是說要見鄭氏的掌櫃。對了,他說是要找你談一筆大生意。”
“長什麼樣?”我心說奇了怪了,今天這來的又是誰?想了半天,我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按理來說,除了吳懷那邊的人,應該再不會有人知道我,還指明來找我纔對,我自問現在沒有另世人皆知的名氣,甚至就算是這條街人盡皆知都夠嗆。
“長……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臉方方的,眼睛不大不小,短髮,穿着黑色的中山裝……”
黃四開始給我比劃着說着,我擺擺手讓他停下。“行了出去看看是何方神聖,這號人我還真的一點都不認識。”
“鄭哥你要不想見我們打發他走就好了。”黃四聽我說不認識,給我建議道。
我搖頭說道:“不忙,閒着也是閒着,正好去看看究竟是哪尊財神來找我。正直用錢之際啊。”
“四兒。”
“哎,鄭哥。”
“有沒有發現我們最近生意越來越好?”
“跟搶錢沒什麼兩樣。”
我跟黃四一問一答朝前廳走去。對這行接觸的越深,黃三黃四越是對其中的利潤心驚膽戰,而後才發現他們兩個以前在古玩市場,當地痞流氓黑錢的行爲簡直弱爆了,對真正倒騰古玩的這些人來說,被他們的黑走的那點錢真的還不夠塞牙縫。
“花錢也是如流水啊。”想起光是那個小屋子裡東西的養護費,我就覺得一陣一陣肉疼。
站在前廳等着的人我的確不認識,就像是黃四形容的,他穿着深灰色,接近於黑色的中山裝,短髮,方臉,看起來頗爲精幹。坐在藤椅上盯着他面前的香茗,只是靜靜看着從茶杯上面飄飛出來的熱氣,呼吸着那種茶香。
黃三並沒有在他的對面坐着,而是站在櫃檯後帶着些奇怪地盯着那人,可能他跟黃四一樣,也以爲我們認識吧。三天前吳懷來那次給他們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看我過來,黃三正想喊我,我給他打了個噤聲的收拾,靜止走過去坐在了這人的對面。
感覺到對面有人,他擡頭看了我一眼,眼裡沒有什麼感情色彩,很深邃,也很冷漠。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人卻彷彿是給自己的窗戶上蒙上了一層誰也看不到的黑紙,讓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低下頭繼續喝茶,沒有搭理我。我給黃四打了個響指,讓他給我也泡杯茶過來。
“朋友來這裡是準備買點什麼東西麼?”我小唑了一口茶葉,覺得其實這種茉莉花味道也挺不錯的。
坐在我對面的他仿若沒有聽到我的提問,兩隻手交叉立着放在桌子上,眼睛依然如剛纔一般直直盯着茶杯上飄飛的熱氣。
“人都說夏天喝涼茶,其實真正懂茶的人才知道,在酷暑喝一口滾燙的香茗,茶水順着喉嚨滑下,渾身毛孔會立刻張開散發着茶香氣,而身上的燥熱也會立刻散去,十分能避熱。”
我不在乎他有沒有說話,這人給我感覺不一般。我也沒有透漏自己的身份,而且在我出來的時候他一直都沒有擡頭,所以我不保證他是否知道我就是這家店的主人。只是就算是對待路人,他的表現也着實太過冷漠了一些。
我第二句話顯然起了效果,他再次擡起頭來,眼神有些茫然的盯着我,又看看自己面前的茶杯,愣了兩秒嘴裡才吐出兩個字:“胡扯。”
“是不是胡扯朋友一試便知。”
“不用試,我是來找你談事情的。”
對我的提議他顯然沒有任何好奇,只是表情淡漠的說了句。我大概知道黃三爲什麼沒有陪着這位特殊的‘客人’聊天了。
“你知道我是誰?”
“鄭氏古行掌櫃,鄭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