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距離,卻彷彿是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扁擔溝的黑暗並不純粹,而是給我一種帶着淡淡綠芒的錯覺,但是仔細看去,卻又是那種如墨的黑暗。
在進來的一瞬間,我恍惚看見有一扇巨大的鬼門佇立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再定眼看去,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手電筒的光亮頓時充斥了四周,總算給漆黑的色彩添了一些光亮。可能是扁擔溝中的空氣裡有太多雜質,以至於手電筒的光線在這裡的能見度都很低。
往前看去,一些光斑距離我們越來越遠,那是在我們之前進來的一夥人。而我跟王胖子他們則是走在最後。
這還是人羣有意排斥的結果,我跟王胖子走得太近讓其餘人有些忌憚,於是便在進扁擔溝的時候被若有若無的擋在了最後。
對於這點我們忍了下來,我把他們的神經已經刺激的夠多,若是繼續強勢下去,可能真的會遭致其餘所有人的圍攻堵截,這樣反而得不償失。
這是個漫長的走廊,範存龍告訴我這條直線最起碼得走十到十五分鐘才能真正意義的上的進入扁擔溝。
“秦嶺果然是臥龍之地,這扁擔溝應該就是一條沉睡的幼龍吧!”祝臺也懂風水,他看着前面的地勢感嘆了一句。“要是有人將自己葬在這裡,兩代之內一定能穩保自己後輩平步青雲於廟堂。”
“祝兄對風水辯位之術造詣也頗深啊!”我聽着祝臺的話笑着回了一句,我們並沒有急着往前趕,而是刻意地跟前面的那些人拉開距離。
祝臺回答說道:“算不得什麼造詣,略懂皮毛理論,勉強識得,然要深究,我卻是立刻就要露餡了。”
“祝兄進來過兩次,想必對這扁擔溝的地形已經深熟於心吧?”我再問祝臺。
王胖子跟他的人還有範存龍剛一進來就拿着手電筒仔細探索着周圍,我們畢竟是最後一波進來的,要是前面的人想使壞在這裡給設個什麼小機關,那恐怕會讓剛剛進來警惕還不足的我們吃一個大虧。
祝臺搖了搖頭,他說道:“錯了,是第一次進來。前兩次進來是不認路的,直接就被拉了過去。”
涉及靈魂的層面,不管什麼事情總是會變得十分奧妙。有些東西解釋不通,有些東西就算勉強解釋別人也不一定能聽得懂,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其實過程都無關緊要,只需要知道結果就好。
我想着這次還是得看範存龍的了,沒想到當時讓範存龍出山的無心之舉,竟然能在這種時候給我幫到這麼大的忙。果然如許多老人所說,世上之事,林林總總變化無常,一飲一啄誰又說得清楚。
王胖子陰沉着臉色走了過來,他手裡拿着一張看上去鮮血淋淋的符紙。
“王哥怎麼了?”我看着王胖子問道。
王胖子講手裡的符紙用手電筒照着遞在我跟祝臺的眼前。
我對這個不太懂,祝臺沒碰那東西只是貼近看了看,然後才說了一句:“喚鬼符,孫猴子的手筆!”
孫猴子是第一波進入扁擔溝的,王胖子聽到祝臺說這話臉色又難看了一些,他給祝臺說道:“先把在這個東西解決了再說,等碰到孫猴子再跟他算賬。媽的,老子跟他遠日無怨進入無仇的,連這孫子都想陰老子一把。”
祝臺睜着自己白色的眼睛看着王胖子,說道:“別太敏感,他們是第一波進來的,這玩意誰第二波進來碰上誰倒黴,喚來的小鬼已經跟人走了。並沒有刻意針對我們。”
“不是就好!”王胖子聽到不是刻意地微微鬆了口氣,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的多上一個仇家,尤其是現在好像所有人都有些排斥我們的時候。“對了,第二波進來這裡的是誰?”
祝臺回答說道:“那個叫彭斗的,不是很熟。對了符紙別扔,留着說不定有用。”看到王胖子準備扔掉那張紅的快要滴血的喚鬼符祝臺趕緊出聲提醒。
“彭鬥啊,嘿!孫猴子這個符給留的也算正確!”王胖子淫笑一聲,之前孫猴子跟彭鬥纔剛有過沖突,沒想到進來就無意識的將彭鬥擺了一道。“還有,這玩意不是都用過了麼,留着還有什麼用處。”
祝臺說道:“只要燒了它,纏上彭斗的那個小鬼立刻就會發瘋。當然,能不能對彭鬥他們造成傷害還得兩說,這畢竟只是個小玩意。”
“我們都能找到,彭鬥那孫子會察覺不到?”
“可是他還真的就沒有察覺到,不然這個符紙早就被他們發現並且處理了,還能留在這裡讓我們找到?”
祝臺的語氣難得輕鬆了一些,但是這也僅僅只是針對他認爲有資格讓他這麼說話的人,給其他人說話,祝臺仍然是那種不近人情惜字如金的樣子。
“沒事了,往前走吧,多防着些周圍就好!”
只要入口處無事,在往前路上應該都不會出現什麼人爲的陷阱。因爲後面進去之人都在盡力追趕前面的腳步生怕別人超過自己,所以走在前面的也得儘快先往前甩掉後頭跟着的人。
“鄭兄弟,你肩膀上的這隻豬很特別,是個異種。”手電筒的光芒不給周圍任何一點死角,祝臺走在旁邊對我說了句。
我看着好像有些萎靡的小哈,笑着點頭道:“是挺靈動的小東西。”
“三兒,四兒,你們兩個怎麼了?”範存龍跟王胖子走在最前面,我跟祝臺閒聊着警惕周圍異樣的氣息,卻意外發現黃三跟黃四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都泛着隱隱的黑氣。
看到這情況我暗道不妙,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這裡面的死氣對普通人來說傷害很大,黃三黃四已經吸了不知道多少。
我再趕緊扭頭去看丁立名跟李政還有江溪。“丁老師,江姑娘,李政兄弟,你們三個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了?”江溪疑惑的問我。
“沒事,就是隨便問問。”他們三個人身上有護身的佛牌,但是黃三跟黃四可什麼都沒有。他們兩個這時候精神也有些恍惚的樣子,沒有離開回答我的話,看着反應十分遲鈍。
“真是疏忽了!”我拍了拍自己的頭,立刻用匕首劃破了黃三跟黃四的食指,在他們的印堂跟兩個肩頭各點出了一個血印。
用自己的血液強行燃燒起人身的三把生機之火,雖然這樣有些不好,但是卻是現在有效的辦法。
“嗯?鄭哥剛纔感覺頭很暈,想睡覺一樣。”
黃三跟黃四立刻如大夢初醒一般的對我說道,眼睛裡有些惺忪的之色,但是精神狀態卻好了不少。
“現在開始不要佝僂着腰,把腰肢挺起來,頭也擡起來,別總看地面。”
我給黃三跟黃四交代,一時間找不到能幫他們有效規避這些陰氣死氣跟煞氣的法子。
“都告訴過你溝裡出現活物很危險,你怎麼一點準備都不做!”祝臺有些不滿的給我說了句,但也解了現在的燃眉之急,將兩個木質的小銘牌扔給了黃三黃四讓他們兩個套在脖子上。
“對了!還有存龍。”
“他沒事,你這個兄弟身上的煞氣可真是夠重的,我看就是一些厲鬼見了他都要發怵吧!”
“還真可能!”我聳了聳肩膀,我們這羣人裡可能也只有範存龍有這份本事。他在範家莊跟周遭村莊的莫大名氣不是吹出來的。
王胖子的其餘幾個同伴走在後面護着丁立名三人,江溪進來之後神色上表現的有些慼慼。畢竟是個女孩子,看到周圍那種枯敗跟荒涼的色彩,肯定會感覺到恐懼。
而且不知道是氣氛影響還是王胖子他們這種職業的特殊職業病,反正之前不管多麼健談的傢伙,自從第一隻腳邁入了扁擔溝的這條筆直山體走廊,全都變得沉默寡言,有點三緘其口的味道。
包括王胖子在內,他們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對周邊的警戒上。而聊了兩句之後,祝臺也低着頭沉默了下去。
“這段直線是相對安全的一段!但是在晚上我不敢保證沒有毒蟲出沒。本來這兩邊山壁上生長的草的草治塗抹在身上能對讓毒蟲退避,但是現在都這些草都枯了。”
看着兩邊的破敗,範存龍苦笑着說道,語氣中有一些惋惜。
“我主要是害怕有人在路上使手段暗算我們,前頭的喚鬼符就是個例子,我們肯不能跟彭鬥那孫子一樣不明不白的中招,不然可就真的要給人笑話大發了!”
王胖子說着,語氣中並沒有多少凝重。然後場面又沉默了下去。
中央三束手電筒的光線在四處亂照着,丁立名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了一支筆跟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他照周圍幾次,就會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一些東西,而江溪跟李政也進入了狀態,小聲在給自己的老師不斷提供着自己所找到的訊息。
真不愧是教授,果然是在任何環境之下都能靜下來安心做學問之人!我心中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