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存龍放開單凡的手,一語不發的站在了我身後。
我看着單凡,笑眯眯的說道:“單隊長你好,這裡的安全還得勞煩你多多費心了,要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這人還是挺講道理的。”
“是是,鄭哥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期待你的表現。”聳聳肩膀,我帶頭出了屋子,車隊應該已經開到了一個按我吩咐佈置的倉庫裡吧。
“老吳,單凡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我看着漸晚的天色,琢磨着要不要去找那個傢伙敘敘舊。
吳懷說道:“本來是那個小隊都在,他們在這裡熟悉環境,剛纔單凡讓他們回去公司拿設備要開始布控了。”
“聽着挺專業的,心細是好事,這次南柯一夢的消息一旦放了出去,恐怕會招來不少的有心人。老吳,你的壓力不小啊!”
“哪怕把這把老骨頭交代在這裡,都值了!”說起這個,吳懷從來都是一點也不退卻,而對於他說的這句話,我也是深信不疑,他是個真正癡於古玩的人。
我笑了笑,說道:“你可不能交代在這裡了,以後還得做很多事情,還得看很多輝煌!存龍,把東西交給老吳,我們去做些事情。”
“東家,那日子……”
“七天之後,八月十八號,咱們也俗氣一次。對了老吳,裹在上面的黑布可千萬不能打開,這東西還是有些邪性。”
據我猜測,在那個故事裡,我只是化解了棺材中女人的怨念,雖然她的怨念十分龐大,但卻並不是南柯一夢裡所存在唯一的。這上面仍然沾染着一些不好的東西,可能那些因此而死的人,都在冥冥之中給它繫上了一份因果。
這種東西得靠着時間慢慢化解,猶如病走抽絲,心急也沒有半點用處。
紫桐別苑坐落在長安一處名聲頗大的寺廟,白馬寺旁邊。當年陳玄奘自天竺而歸,貞觀大帝便爲自己的這位御弟建造了這座白馬寺,而陳玄奘則再次潛心修行,參研佛法,最終坐化於白馬寺,更是讓這裡成爲了佛教的一處聖賢之地。
我在紫桐別苑有一套房產,當時也是遊覽到這裡,進白馬寺感受香火氣息時候,一時興起買下的。這四周十分安靜,每天都能聽到佛寺的暮鼓晨鐘,要是站在天台上,更能聽到僧人們虔誠做早課的聲音。
加上這次,算起來是我兩年來第四次來到這裡。有時候想想覺得是一種浪費,再想想又覺得這是在當時很必要的舉動。
既然已經有了進長安的想法,自然得在這裡有一處落腳之地。
偌大的屋子纖毫不染,從一樓高達五米的玻璃牆上,能把外頭的漂亮的景色盡收眼底。而三樓的全景天窗,更能在雷電交加的夜晚最直觀感受上蒼的怒意。
初到這裡,範存龍明顯有些渾身不適應,就在進來時候門口保安要求檢查通行證之時,範存龍差點都沒給一拳揮上去。
“放鬆點,把這裡當渭城的小宅子就行。”我半躺在沙發上,心裡想着享受果然容易使人產生懶惰,然後搬起桌上的無線電話給那個損友打了過去。
“喂,誰啊?”電話那頭響起了粗獷的聲音。
“陳老大,你說我是誰啊。你家就這麼接電話的,怎麼沒一點禮貌。”我用怪聲回了一句。
陳慶之,我上大學時候的宿舍老大。可能是所有年輕人的通病,那時候幾乎每個宿舍都要分出個老大,老二,老三來,當時陳慶之的年歲最長,自然就成了宿舍的老大,而我則成了墊底的那個老四。
要說這陳慶之,來頭也頗大,不過這小子隱藏很深,一直到我們畢業那天,才聚在一起給我們交了個實底,他家老頭子在那個時候已經是個少將軍銜的師長了,而這貨近幾年也一直都在軍隊發展,苗頭挺不錯,不到二十八歲的年紀,已經提了少校營長。
“靠!老四你這小子,今天這是吹的哪門子風,竟然能聽到你電話了。”
“把我吹到長安來的風,算是東風吧。怎麼樣,陳老大現在有時間不,出來喝兩杯。”
“必須有時間,沒時間也得有時間!好容易逮住你小子一次,你現在在哪裡?”陳慶之在電話那頭大笑,顯得十分高興。
我說道:“紫桐別苑。”
陳慶之說道:“好!你小子給我在那裡等着,我這就過去接你。”
陳慶之知道我在紫桐別苑的住處,這裡的衛生平時就是他遣人過來打掃。
“這房子太大了其實也不舒服,一個人呆着空蕩蕩的,所以我平時不喜歡來這裡。”我給範存龍說着,他只是嘿嘿地笑,看起來完全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只是今後的日子,怕是很難找到在渭城的那種清靜了,誰知道明天雷公會打什麼雷呢!”也許不是我找不到在渭城的那種清靜,而是我要做的事情,已經註定難以讓自己清靜了吧。
“把弓卸下來吧,等會還得出去吃飯,算算,這就早晨吃了點稀飯鹹菜一直到現在,等會逮住那傢伙別客氣,往死里宰。”
範存龍就像是個悶葫蘆,有時候給他說話,除非迫不得已他纔會回答一句,我想如果小哈那個開心寶在,這生活肯定就不至於這麼清淡無味了。尤其是小東西跟趙七九這兩個貨勾搭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弄出很多讓人無語至極的事情。
不過半個小時,外頭就響起了狂按喇叭的聲音,這肆無忌憚的節奏光是一聽,我都知道是陳慶之到了,我的這些朋友裡面,大概也就只有陳慶之纔會弄出這樣無遮攔的事情了。
果然,不過片刻,院子的閘門就被搖晃得一陣作響,我走了出去,陳慶之穿着便裝,他對我大喊道:“老四,趕緊開門,大哥來了。”
“來了來了,你輕點別把門給搖壞了,貴着呢。”
“貴你大爺,趕緊滾出來,出去喝酒,不然等會舍規伺候!”
“得得得,你是老大還不行麼,動不動就搬舍規。”我迎了上去,範存龍落後我兩步,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陳慶之。
“喲!老四,這位是?”陳慶之剛剛發問,範存龍就說道:“陳哥你好,我是鄭哥的保鏢。”
“你好你好,保鏢,老四你現在混得牛氣的不行啊,連保鏢都給配上了。”可能只本能的感覺到了範存龍的不凡,他這句話是給我說的,但眼睛卻一直在打量着範存龍。
“滾蛋,再牛氣也不如你,二十八歲的少校,陳老大你算是我們這些哥們裡混的最好的一個。還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範存龍,我的一個小兄弟,最近跟着我幫一些忙。”
“行行行,我明白了,先上車吧。”陳慶之說着拉開了軍用吉普的車門,裡面的空間十分寬敞。
“我說陳老大,咱這是威風不減當年啊,怎麼連車牌都不換直接就開着軍牌出來了。”我留意到那個跟普通車牌顏色完全不同的白色牌照,想起了某次這貨軍車私用差點捱了處分的事情。
陳慶之把頭一拍,說道:“大意了,這就換了,希望剛纔過來沒引起那羣孫子稽查的注意。”
軍車地方的交通系統沒權管,但是各個地方部隊都有專門的路政稽查,相當於部隊的內部治安團隊。他們不光管軍車,還管軍人在部隊外頭的一言一行是否違反部隊規定。
重新上了車,發動機的聲音頓時震耳欲聾,車身猶如離弦之箭一樣竄了出去,在過門口的安保崗亭之時,嚇得那羣保安老遠就給把路障拉了上去。
“我們這是去哪,別太遠,肚子還餓着呢。”上了路,周邊霓虹漸起,陳慶之在車流之中也只能放緩了速度。
他說道:“不會很遠,去帝王閣。”
“算了,那種地方吃不爽,咱們找個接地氣的地方好好吃一頓。”
帝王閣是長安城裡一處很有名氣的私人會所,但是在那種地方吃飯,我總是會覺得缺少了什麼,根本就提不起食慾。
陳慶之放慢了車速,他想了想,又說道:“前面掉個頭,我們去回民街吃夜市。”
“那個地方不錯!一個街道幾乎藏滿了長安的飲食文化,就那裡了。”
回民街在長安鼎鼎大名,這裡並不是什麼高檔的消費場所,但是卻一直都被長安人捧如掌上明珠。燒烤,肉串,羊肉泡饃,關東煮,只要你能想到的美食小吃,在回民街幾乎都能找到。
這裡的主題永遠就兩個字,一個是人,一個是吃。都說民以食爲天,可能正是這兩個字的完美契合,所以回民街才能一直興旺如斯。
陳慶之找了個地方停好車,我們三個人就擠進了摩肩接踵的人流裡,本來就挺熱的天氣再這麼一擠,更是讓人瞬間滿頭大汗。
我們在一個名叫周老虎的燒烤店喊了四大串烤肉,一桌涼菜,一箱啤酒,然後立刻開始胡吃海喝起來。
說起來我跟陳慶之也已經將近半年沒見了,每次來長安城,都是匆匆而走,根本就沒法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