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正懸高空,還很明亮。
有人腳踏星辰御空而來,落在了牆頭上。
那人穿着一襲青袍,外罩黑衫。
中年模樣,背後負着一杆槍:“罡氣精粹,五氣渾厚。
肉身強悍,氣血如龍,尤其是五臟剔透圓滿,蘊氣其中。
僅僅是從勢力上來說,已經不遜色五氣榜前十的天驕了。
更難得的是刀法出神入化,宗師氣度已成!
短短兩年多的時間,你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當真是縱虎歸山,蛟龍入海,,,怕是爾先祖武尊復生,都難以走到這一步吧?”
那武者嘖嘖稱其的誇讚着。
語氣很真誠認真,他是真的欣賞牧元陽。
牧元陽也值得天下任何人欣賞!
他的成就,是有些駭人聽聞的。
牧元陽笑了笑,收刀入鞘:“謬讚了,得天之幸而已!”
他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那中年卻搖頭反駁:“何故自謙?你的成就,當得起本座的稱讚!”
說到這兒,他又嘆息了聲:“只可惜,你生錯了人家!
你不該生在帝王家,也不該成爲他的兒子!
更不該這麼早就展露螯牙,不該不懂得韜光養晦的道理!”
牧元陽又笑了:“我有螯牙,又何必藏着掖着?
就算是我沒有這螯牙,難道武皇就會放過我麼?
況且我既漏螯牙,便有蜇人的厲害!”
牧元陽的話倒是讓那人怔了怔,隨後也笑了,笑容當中竟然還帶着點寵溺:“罷休罷休。
你在外面也折騰夠了,還是乖乖跟我回家吧。
我做主保全你性命,日後做個閒散王爺也就是了,,,”
這人竟是武皇派來帶牧元陽回去的。
說實話牧元陽並不意外。
在他撕掉了那封“述職”信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了。
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急,來的這麼突然。
“回家?”牧元陽咧嘴呲牙,“王府我都賣了,這兒纔是我家!”
邊說着,他又把刀抻了出來。
神情自然,戰意在心。
無論如何,都是要走過一場的。
而且牧元陽對自己充滿自信。
“執拗的小傢伙!”中年武者搖了搖頭,探手就來抓牧元陽。
他擡手很慢,牧元陽本應該有所反應的。
卻被某種強橫的力量束縛住了。
封鎖了行動,封鎖了氣息。
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那大手在眼中越來越大。
“道韻聖者!”
牧元陽啞然出聲。
那中年武者有些驚訝,隨即釋然:“也是了,你現在還是天龍寺的佛子,有那兩個老傢伙在,你是應該知道一些事情的!”
武皇自然是知道這個消息的。
畢竟天龍寺爲天下頂級大勢力之一,定下佛子這可不是個小事兒。
“不動則已,一動則如獅子搏兔!
我也不過是五氣罷了,居然派來了一個聖者!
看來我還真是觸到武皇的眉頭了,還是說爲了防備天龍寺?”
牧元陽本以爲最多也就來一個宗師罷了,卻沒想到出手就是大聖!
ωwш⊙ ttКan⊙ C〇
這可是天下最強的戰力啊!
牧元陽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鎮定得讓那武者都覺得詫異。
然後,就看到牧元陽體內爆發出一股極強的氣息來!
那氣息當中還伴隨着,,,道韻!
“你居然進入了聖者境界?”那武者滿臉驚容。
牧元陽卻壓根就沒理他。
刀起,星河落!
面對如此之強的勁敵,牧元陽毫不猶豫動用殺招!
一出手,就是最強攻擊!
刀氣斐然而出,瞬間斬碎了武者裹來的道韻。
而後神與刀合,刀意顯化。
牧元陽身後的刀意演化。
道韻也隨之沸騰。
天地間突兀出現了一條星河,朝着那中年捲了過去。
他壓根就沒想到牧元陽有這一手。
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被星河捲入其中。
星河當中的每一滴水,都是道韻混着刀意顯化而成。
隨意一滴,都足以震殺五氣乃至於三花強者!
無窮無盡的天河墜落,足以瞬間碾殺宗師!
當初就連中品聖者蘇慕白都是正色應付。
牧元陽相信就算這傢伙是聖者,猝不及防吃了自己這一擊,也絕對討不了好:“一顆黑水內丹只能發動一次攻擊,,,”
牧元陽不免有些肉痛。
他之所以能夠衍生道韻,不正是藉助兇獸內丹之威。
當日他在看陰虛煉化內丹的時候,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後來在孽窟當中嘗試,發現自己可以駕馭黑水內丹當中的道韻。
雖然駕馭的不完善,駕馭起來也不太順手,不能如在海域上隨心所欲,不過好歹也能夠作爲壓箱子底的底牌。
這也是他之所以敢和武皇撕破臉的根源所在。
雖然不能夠肆無忌憚的出手,可擁有可以誅殺宗師,乃至於下品聖者的底牌,這已經足夠作爲牧元陽的底氣了!
只可惜他得到的黑水內丹不多,只有數十顆。
雖然聽起來不少,可每次攻擊都得用掉一顆。
這可是十分恐怖的消耗。
畢竟聖者級別的武者若是打起來,打個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數十次攻擊根本就不夠看。
況且內丹金貴啊,金貴至極!
可以說是天下最爲珍貴的硬通貨資源了。
雖然只能夠在聖者手中流通。
不過其價值當然是遠在蘊神丹之上的!
也就是說,牧元陽這不是在打架,是在打錢啊!
而且現在打出去,就等於白白扔了。
而若是等他進入聖者境界後煉化,那就是能化作他真正的實力。
這也算是在白白葬送自己的機緣。
當然,生死危機在前,其他都是虛妄。
只有活下去,纔有資格說其他的東西。
牧元陽一擊得手,卻不怠慢,急忙又抽乾了一顆內丹,再度出手乘勝追擊。
瀚海式!
瀚海可接星河,星河亦可成瀚海!
這兩招其實算是一招,或者說後者是前者的演化。
一刀劈出,星河瘋狂絞殺!
如同天上不停運動的星辰!
一瞬間四周的空氣都被水流帶動出勁風呼嘯。
斐然巨力撕扯得四周的氣流陣陣爆鳴。
就好像抽乾了一片空間一樣。
“星河式接瀚海式,吃了個滿懷。
就算是他是聖者,這兩擊也足以讓其重創!
也不知道殺掉一個聖者,武皇會不會心疼呢?”
牧元陽嘴角冷笑,卻瞬間就凝滯了。
因爲原本兇悍的星河瀚海,居然,,,被衝破了!
中年武者猛然爆發,體內道韻如潮,瞬間壓制了黑水道韻。
彷彿出水蛟龍般,從星河瀚海當中鑽了出來!
“不得不說,你真是又讓我刮目相看!
如果給你時間,哪怕是十年八年,怕是我都拿不下你!
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駕馭道韻的,不過我必須要承認,牧元陽,你是天縱之才!”中年武者絲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
雖然他看起來模樣很狼狽,可說話的底氣卻很足。
好像壓根就沒受到什麼傷害一樣。
牧元陽至強的一波攻勢,居然沒有讓其受傷。
“必然是中品武者!”
牧元陽見狀二話不說,抽乾內丹駕馭道韻就要逃竄。
如果是下品聖者,牧元陽自然無懼,也可一戰,就算是打不過,也是遊刃有餘,不至於狼狽逃竄!
可若是中品聖者的話,牧元陽知道自己一點勝算都沒有。
他可是領教過蘇慕白的恐怖之處。
想要獲勝,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是這武者實力稍遜蘇慕白,可中品,他到底還是中品。
中年武者見狀笑了笑:“你若是趁着剛纔困住我逃跑還有可能,現在,,,晚了!”
說着,他再擡手。
這一次,可沒有留手。
他知道一般的手段是拿不下牧元陽了。
這一擡手,天塌地陷!
一方天地似乎都變得厚重了起來。
就彷彿渾然成了一塊頑石。
牧元陽如深陷泥沼當中,受到道韻的無形壓迫,動彈不得!
“糟糕,是厚土道韻!”
厚土道韻,不似晝金銳利,不似黑水多變,不如天火爆裂,不如青木蔓延,卻勝在均衡二字!
也就是說,在那方面都有不錯的體現。
尤其是這武者對於道韻的駕馭還十分的熟稔。
可以說是靈活多變,登堂入室。
此時他外泄體內的道韻,讓天地都彷彿爲之凝滯。
牧元陽就好像被困在樹脂當中的昆蟲,左突右進卻難以掙脫,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樹脂不斷的凝固,囚禁在其中變成琥珀。
“你真的很不錯。
我本以爲二皇子牧塵,是自武尊之後,武道當中最爲出色的天才!
我本以爲劍長歌,是後輩武者當中,最容易走到兵刃巔峰的妖孽!
可我不得不說,他們都不如你!”
中年武者說的很認真。
臉上也始終帶着笑意。
從頭到尾,他好像都沒把牧元陽當成自己的敵人。
就好像是看着一個晚輩一樣。
爲他的成就而欣喜,爲他的天賦而讚歎。
而牧元陽的反抗,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小孩子無用的掙扎罷了。
雖然這個小孩子很恐怖,恐怖到足以掀翻巨龍的地步!
“乖乖跟我回去吧,跟陛下服個軟。
有我在,必然可以護你周全!
日後你雖然不能習武,卻也可以學一學文史。
以你的天賦,說不定以後也能夠名垂千史,流芳百世。”
到現在,哪怕已經拿下了牧元陽,武者的語氣還是循循善誘。
沒有一絲一毫的急躁。
果然,能夠修行到這個境界的武者,無一不有過人之處!
牧元陽現在已經被道韻給困住了,周身百骸都動不了。
甚至於不能說話,只能夠用執着而且倔強的目光看着他。
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絕望。
這是一個強者必備的素質。
在任何時候,都絕對不能放棄希望。
武者見狀又是一嘆,卻也不肯再說話了。
他知道,牧元陽這種人是說不通的。
沒有百死不悔的信念,憑什麼走到巔峰?
他大手一揮,就要帶牧元陽離開。
天地之間卻忽然捲起一陣狂風!
狂風呼嘯,竟然把花園當中的幾多樹木拔了起來!
凌厲恐怖,如怨鬼怒吼。
伴隨着飄飄蕩蕩的聲音:“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還活着,而且還進入了中品境界,果然是後生可畏啊,看來這麼多年武皇是真沒少花代價栽培你啊!”
那聲音很輕,卻彷彿一把尖刀。
生生鑽透了裹着牧元陽的道韻。
牧元陽重獲自由,身形如電瞬間奔馳出幾丈遠。
那武者現在卻沒心思再捉他了,反而是神情凝重:“風王,你,,,還活着!”
“當然要活着,王爺還沒成長起來,我死都死不踏實!”
一道人影如風兒一般飄到了二人眼前。
牧元陽不覺啞然出聲:“順叔!”
來者,竟然是大管家,牧順!
此時的牧順,卻不再是老眼昏花的耄耋老者姿態。
而是凌厲的像是一把刀!
狂風在他的身周盤旋,衣衫獵獵作響。
人站在狂風中,恍若操縱天災的神明一般!
身上的道韻已經凌厲到了極點,濃郁到了極點!
“這樣的威視,怕不是要進入高品了!”牧元陽心中驚歎。
又聽到那武者說:“見過風王前輩,沒想到一別經年,風王前輩風采依舊!”
“呵呵。”順叔白了他一眼,斬釘截鐵的說,“別說廢話了,我們王爺說不回去,那便是不回去,別說是你,就算是武皇來了也不行!”
那武者不以爲杵,反而是含笑點了點頭:“風王都現身了,晚輩自然不敢強求。”
說完,竟然是拱手抱拳,要消散離開。
順叔卻不幹了:“你以大欺小,忤逆王爺,就想這麼走?”
“哦?那風王以爲?”武者眉頭也顰了起來。
他現在也是中品,雖然尊稱牧順爲前輩,卻不怕他。
之所以不肯跟他交手,也不外乎是擔心節外生枝罷了。
他本想顧全大局,卻不想牧順不依不饒。
順叔咧嘴一笑,也不客套:“一擊,你吃我一擊就行!”
“那就請前輩出手!”武者也不拿捏。
他不肯和牧順拼個你死我活,自然是要有些交代的。
況且他也不認爲牧順一擊能把自己怎麼樣。
牧順笑了笑,體內道韻爆發。
電光火石間就結束了,以牧元陽的神目都捕捉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看到那武者嘴角鮮血溢出,而後抱拳拱手離開了。
身形竟然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