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林明應該很慶幸，幸虧黃鼻涕急了些。
若不然老莫帶他們去洗澡的路上，黃鼻涕逃跑，老莫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老莫帶着7個流浪漢去洗澡了。
林明叫來任綵鳳，“你家裡還有多少破衣服？”
“有幾件！等我回家去取。”
林明趁着這功夫，又跑徐茂江家。
徐茂江恢復的很好，此時正在院子裡曬太陽呢。
見林明跑過來，“你小子火急火燎的幹啥呢？”
林明道：“徐叔，江湖救急。”
“用錢啊？你等我給你拿存摺。”
“不用錢，衣服！把徐友的舊衣服找兩套給我。”
“你要舊衣服幹啥？”
林明道：“我的診所成收容站了！哎，這事說來話長，以後再說！”
一共收集了十多套衣服，林明用塑料袋拎着，又到食雜店買了一些香皂、洗髮水、毛巾，而後開着路虎直奔南河。
……
南河是生產隊時期挖的引水渠，從十多裡外，尹垃河引過來的水。
主要用於澆灌附近農田的。
水深一米半左右，下面是沙地。
現在正中午，太陽把南河水曬的溫度適中。
流浪漢們脫光跳進南河，站在水裡搓着身上的污垢。
好好的洗個澡，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只有黃鼻涕，他的眼神之中透着不安！
老莫就在岸上看着他們，“快洗，洗完……回家吃飯。”說完，轉頭對黃鼻涕道，“林大夫，好人。”
黃鼻涕對這話嗤之以鼻，冷哼一聲，不再說話了。
流浪漢們洗到一半，劉明開車來了。
從車上拿下來一大包衣服，還有一些拖鞋。都是舊的，不過這比流浪漢們穿來的衣服好太多。
車上拉了一提礦泉水，牙膏、牙刷、洗髮水、香皂等等。
洗髮水扔給其中一個流浪漢，林明喊了一聲，“一會洗完澡，到我這裡拿牙刷，都好好刷刷牙。回去以後，我會帶你們去剪頭髮和刮鬍子。”
林明說完，來到老莫身邊，“你也想下去洗洗麼？”
老莫搖頭拒絕了。
他是前天來的，扔了那一身流浪漢的衣服，他開始變的喜歡乾淨。
林明發現，老莫一天要刷三次牙，剛來時的焦黃的牙齒，此時已經有些發白了。
現在河水已經渾濁了，他有些嫌棄水質不好。
林明也不勉強他，來到黃鼻涕身邊，坐下。
看着河裡面，正在肆意揮霍着洗髮水的流浪漢們。
“裝瘋賣傻很累吧？想過要過正常人的生活麼？”
黃鼻涕擡頭看林明，發現林明根本沒看他。
“眼神是偏不了人的，我猜想你應該是個逃犯。讓警方都撓頭的人物。”
林明聳聳肩，“你現在一定在想，怎麼才能逃走，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應該逃到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繼續你的流浪漢生涯。”
黃鼻涕依舊不說話。
“我曾經看過一部小說，名字已經忘記了。講的就是逃犯的故事，看到警察就會心驚膽戰，陌生人多看兩眼，你都會懷疑他懷有惡意。我猜你也是這樣，這種生活應該很煎熬吧？”
黃鼻涕道：“你記錯了，那是一部電視劇，叫《天不藏奸》”
林明微微一笑，“也許吧！你想下去洗澡麼？你應該不喜歡現在的樣子。”
說着，林明轉過頭，解開黃鼻涕手上的繩子。
“你就不怕我跑麼？”
林明呵呵一笑，“我不能一天24小時看着你，如果你想要跑，我是攔不住的。”
黃鼻涕用冷笑回答林明。
林明繼續道：“可是在你跑之前，你可以洗個澡，我給你一身乾淨的衣服，你可以刷個牙。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幫你理髮，把鬍子刮掉。”
黃鼻涕解衣服的動作停下了，不解的看着林明，“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呵呵，還不都是被逼的？送你們來的人，想要整我，你要是跑了，估計我就大難臨頭嘍。”林明燃了根菸，深吸一口，然後把煙遞給黃鼻涕。
林明道：“我不敢留你，我不怕你傷害我，但是我怕你傷害我在乎的人。你有在乎的人麼？”
這瞬間，林明能夠感覺到，他的肌肉在收緊，這是準備隨時暴起。
林明心中暗自戒備着，卻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你要是逃走了，他們會給我加上一個包庇罪。誰知道呢。”
“我叫黃興濤！”
林明微微一笑，“去洗澡吧。”
黃鼻涕跳下了河，搓着身上的泥垢。搓着搓着，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然後沉在水裡。
5秒過去了，黃興濤還沒浮上來。
10秒過去了，水面上能夠看到他的頭髮在水中綻放出一朵黑色月季。
20秒了， 依舊只能看到頭髮隨着水面的波紋涌動。
40秒，水底泛起了幾個大的氣泡。
林明微微一笑，猜測，黃興濤還能在裡面憋10秒。
果然，十秒過後，黃興濤突然從水裡鑽出來。
林明發現，他的眼白此時已經變成了紅色，不知道是因爲河水進了眼睛，還是因爲剛剛哭過。
應該是剛剛哭過，因爲他露出的胸膛有些顫抖，只有哭過的纔會這樣。
此時老莫到車上拿了鐵鍬，在河邊挖了個坑，把流浪漢脫下來的衣服都扔到坑裡面，填土。
衆人都洗完了上岸，只有黃興濤還待在水裡。
林明想了想，留下了一套衣服。
衣服是徐友的，牛仔褲、T恤衫，還有一件運動服的上衣。
拖鞋、礦泉水、牙刷！
東西放在岸邊，“我給你留飯，我希望你能回來，生活不只有逃避和流浪。”
老莫看了看林明，又看看河裡泡着的黃興濤。
他不知道林明爲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他想要放黃興濤走，爲何要用繩子綁着他來到河邊？
林明招呼一聲，“老莫，走了。讓他自己選擇。”
此時林明的手心裡都是汗，緊張啊。
這個黃興濤百分之百是逃犯，甚至有可能是那種A級逃犯。潛逃多年那種。
但也正如林明所說，林明不能一天24小時關着他。
他想要跑，攔不住的。
林明不敢用強，就算自己不怕黃興濤，還有趙佳文，任綵鳳，村子裡那麼多他在乎的人。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黃興濤自己選擇。
然而，這一幕全都落在了黃毛的眼中。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林明就那麼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