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看着很開心啊!”
剛一走進冷天麟再米蘭大宅的門,藍可心的臉上便一直掛着淡淡的微笑,踏着小步便走了進來。
見到藍可心這個樣子,冷天麟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他站在四樓的陽臺上,眼眸平靜的看着遠處的藍可心。
那高掛的笑容,早已不知打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感覺到有目光在註釋着自己,藍可心快速的擡起頭,眼眸凝望着樓上的冷天麟,輕笑着喊道:“我剛在米蘭認識了一個朋友,很漂亮噢!”
她長得也好像季心涵啊,特別是那一種感覺!
這一句話,藍可心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埋藏在了心底的深處。
她凝望着冷天麟,一雙眼眸內的柔情無處表達,但是那嘴角高掛的笑容,看似燦爛,背後卻隱藏了無數的哀傷。
深吸了一口氣以後,她低下自己的頭,快步的跑進了屋內。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她便來到了冷天麟的房間門口,看着他站在陽臺的背景,猶豫了一下,快速的跑到他的身後,將他死死的抱住。
她溫熱的小手就放在他的胸口處,他穿着純白色的浴袍,溼透的髮尾依然有清水不斷的滴出,打落在藍可心的臉上。
或許是感覺到藍可心的身子在顫抖,冷天麟將自己的手附上胸口,抓住藍可心的手,輕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天麟,我突然在想,如果你現在離開我的話,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傻瓜!”
他輕笑着轉身,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她的頭就靠在他的胸口處,感受着他炙熱的心臟,淚水在她的眼角處不斷的落下。
剛纔在飾品店遇到的那一個季靈兒,實在是與季心涵有些太過相似了,不管是感覺,還是氣質,又或者是她的相貌,似乎不管從哪一處地方看,她季靈兒都是季心涵的翻版。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離開你!”
“那如果心涵回來了呢?”
帶着毫不在意的話語,藍可心輕輕的問出了這句話,讓冷天麟的身子也隨之一怔:“我和季心涵,沒什麼關係!”
“那輕紗呢?”
淡淡的語氣落下,藍可心的小手附上冷天麟的胸懷,用力一推,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去。
面對着藍可心的動作,冷天麟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帶着那冷漠的語氣,他微怒的問道:“爲什麼現在還要提及輕紗?”
沒有預料到冷天麟會有這樣的反應,藍可心的臉上充滿了驚愕。
她呆滯的目光看了他好久,最後才換上說道:“在距離公司不遠處有一間飾品店,剛纔走進去看了下,發現很多東西和我們小時候玩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就勾起了我的往事!”
“僅此而已?”
在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藍可心看出了他的狐疑,她帶着閃過,將自己的臉別過另外一邊,看着遠方深吸了一口氣以後說道:“僅此而已!”
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冷天麟在聽到了這句話以後似乎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若是真的只是這樣那還好!怕只怕……”
他從葉文軒那邊已經聽到了季心涵死亡的消息,若是現在藍可心突然站在他的面前說季心涵還活着的話,那麼他怕自己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她。
爲了躲過葉楠楓的捕捉,他可以讓季心涵假死,她全身毀容,他可以將她一個人放在醫院內不聞不問,他這麼絕情,難保季心涵回來以後不會報復他。
想到這裡,冷天麟的目光便不由得追隨到了藍可心的身上,看着她舒緩的面容,話到了喉嚨口處,卻遲遲沒有說出來。
轉眸,看着冷天麟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藍可心的嘴角牽強的勾起一抹淡笑,柔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啊?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也不太好,是不是公司又出什麼事情了?”
“前幾天葉文軒和我打過電話了!”
“啊?”
猛的聽到這個消息,藍可心的腳步便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腦海中心搏的面容再次出現。
她驚愕的瞳孔直盯着冷天麟,沙啞的聲音問道:“之前在醫院認識的心搏現在到哪去了?還是在醫院嗎?”
她從他的口中知道他身上有嚴重的疾病,一直都只能住在醫院裡,但是現在看不到他,卻不覺得爲什麼心中總是有點怪怪的。
帶着這些許的困惑,藍可心轉過頭看着遠方,叢林深處的那一旁,隱秘黑暗,隱藏着無數的秘密,但是卻無人能夠去探知。
“看着那個孩子,腦海裡總是會想到有關博宇的一切,不知道博宇現在過得怎樣,他是在天堂嗎?那個孩子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若是現在還到了地獄,那麼他還得經歷些什麼呢?”
說着說着,晶瑩的淚水便從她的眼角處滑落,眼眸也逐漸變得哀傷起來。
“我想博宇了!”
最後的這一句話,藍可心幾乎是哽咽的,冷天麟的神色也在一瞬間變得無限哀傷起來。
他轉過身子,伸手抱住藍可心的雙臂,將她的身子抱進自己的懷中,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發間,她的頭髮,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聞着很是讓人着迷。
她冰冷的淚水不斷的砸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只能無力的說道:“如果想博宇的話,那麼等我們在這邊安頓好了,我悄悄帶你會C市一趟,好嗎?”
“不要!”
不帶一絲的考慮,藍可心的聲音顯得很是堅定,她的身子也隨之顫抖了起來。
“藍可心,你若是回答的話,我定讓你後悔一輩子!”
說完,葉楠楓當即移開槍口,扣動扳機,在葉博宇的小腹上開了一槍:“不要!”
當藍可心回過神來的時候,葉博宇已經因爲痛而失去了知覺,他的小腹不斷涌出的鮮血在訴說着剛纔發生的事件。
藍可心失神的看着他的小腹,整顆心都糾結在了一起,痛到不能言語。
許久以後,她才緩過神,驚愕的看着葉楠楓,滿眼充滿了不解:“這是你的兒子,你怎麼下得了手?”
或許溫浩說的沒錯,葉楠楓的手段,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當年他可以親手將她推下樓梯,讓她失去了孩子,今天他依舊可以在她的面前,親手殺掉他們的孩子,只爲了證明,如果她離開他,她的一切他都可以親手毀掉,不管是什麼。
顫抖的站起自己的身子,艱難的啓動自己的脣瓣,藍可心冷聲問道:“葉楠楓,是你自己親口說你我早就已經離婚了,爲什麼你對我還是要苦苦相逼的呢?縱使你想要讓我痛,你也必要傷害我們的孩子啊?他才三歲,他懂什麼?你這樣傷害他,只是讓他更加無法接受你就是他的父親罷了!”
“三年前我差點就親手殺了他,現在我不介意再來一次!”
腦海中,三年前手術室外葉楠楓那狠狠的一踢,在藍可心的記憶中重新得到了恢復。
她滿臉的驚慌,表情恐慌的看着葉楠楓,不可置信的搖頭說道:“當年你差一點就殺了我們的孩子,難道你現在還想再來一次嗎?”
“我不介意!”
伴隨着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槍,再次抵在葉博宇的額頭,衝着藍可心便是怒吼:“說,告訴冷天麟,你的答案到底是什麼?藍可心,你若是敢說我願意的話,我立刻就殺了葉博宇!”
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在葉楠楓的手中,命垂一線,身後又是自己愧對一生的男人,藍可心陷入了艱難的選擇。
或者,孩子可以再生,但是冷天麟只有一個。
可是,就算真的再生出來,也一定不是葉博宇了。
葉博宇是她和葉楠楓這一生唯一的一個聯繫點,如果這三年來不是他陪伴在藍可心身旁的話,那麼藍可心肯定早就活不下去了,親眼看着他死去,她怎麼忍心。
可是冷天麟爲了她,幾次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若是她就這樣扔下冷天麟不管的話,那麼葉楠楓一定也會殺了冷天麟的。
不管她怎麼選擇,到頭來,冷天麟和葉博宇,終究是有一個是必須離開她的。
“快說!”
“我…..”還愛你!
“砰!”
“博宇,你醒醒?你醒醒?”
“可可……我……”
“葉楠楓,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葉博宇是我的孩子,難道他死了屍體我還不能帶走是不是?”
“葉楠楓,你親手弒子,難道你還有臉面想要讓我將博宇留給你是不是?”
“葉博宇本來就是我的!”
“你簡直就是在做夢!”
腦海中,先前的對話不斷的重現着,藍可心的眼眸深處已經完全被淚水覆蓋,只能無力的說道:“C市太骯髒了,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可心……”
“天麟,你說過我們永遠都不要回到C市的,這是你和我說的啊?”
此時的藍可心,精神已經完全是處於緊繃的狀況,任憑哪一句話都可以輕易的觸及到她的底線。
她掙脫開冷天麟的懷抱,整個身子都蹲了下來,淚水也不斷地滑落,掉落在地上,似乎都能發出清亮的聲音。
他低下自己的頭,看着她顫抖的身子在尋找躲藏的地方,雙眸緩慢的合上,無力的轉過身去。
沒有人能想到此時的冷天麟心中是多麼的矛盾,藍可心就蹲在他的面前,她顫抖的身子在詮釋着她的恐懼,她的淚水在訴說着她的哀傷,但是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卻無能爲力。
他還記得,他曾經說過要爲她擋風遮雨,要爲她抵擋一切,可是,當所有的磨難都降臨的時候,他卻只能選擇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看着她獨自一人承受着這一切。
突然,小腹內傳來脹痛,藍可心的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小腹,身子也倒在了陽臺的桅杆旁,無力的說道:“天麟,我肚子痛!快送我去醫院!”
兩個孩子的流失對藍可心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如今她的孩子還在她的肚子內,若是真的一個不小心又沒了的話,那麼她肯定是會生不如死的:“快點,送我到醫院去,醫院,醫院!”
催促的聲音不斷的落下,冷天麟顧不得想到其他的事情,彎腰便江藍可心抱起。
轉眼之間,他便從家裡的陽臺站到了醫院手術室的門外。
他冷眸看着手術室亮着的燈,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快點快點,心搏急救,快讓醫生過來,要不待會就太遲了,病況嚴重!”
走廊上,兩個護士之間的對話吸引了冷天麟的注意力,他轉過頭去,靜靜地看着匆忙跑過的護士:“等下!”
只是一個伸手,便抓住了從他面前跑過的其中一個護士,看着眼前的帥哥冷男,護士的腳步也隨之不由得停了下來:“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他猶豫了片刻,脣瓣才緩緩啓動,冷聲問道:“剛纔你們說的那個男孩的名字叫什麼?心搏他怎麼了嗎?”
聽到心搏的名字,護士的臉色也是亮了起來,雙眼放光的看着冷天麟,輕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心搏的?你是不是心搏的家人啊?他現在病情很嚴重,如果不做治療的話,很可能會死的,現在需要家屬簽字,你可以跟我去一趟嗎?”
“不需要了!”
冷冷的說出了這句話以後,冷天麟轉過身去,看着走廊盡頭那匆忙行走的人兒,緩聲說道:“那個是心搏的房間嗎?”
“是啊,急救室!哎!”
沒有等護士把話說完,冷天麟便迅速的衝了過去,看着病牀上那蒼白着臉色的人兒,他還是那麼的幼小,心中不禁微微發疼。
或許,藍可心並沒有說錯,眼前的心搏長得確實與博宇有點相似,特別是他給他的感覺,更加像是葉博宇。
他才六歲,卻提早的經歷了病痛的折磨,跟葉博宇很是相似,他從來就沒有享受過父愛,所有的母愛都是藍可心給的,但是心搏卻是父母的感情從來
就沒享受過,甚至是連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的都沒有見過。
拿起自己的手機,看着那熟悉的號碼,冷天麟的之間輕輕滑動,將手機放到了自己的耳邊。
久久的嘟聲過後,那邊傳來了冷漠的應答聲:“喂!”
聽到了那冷漠的聲音過後,冷天麟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奸笑,輕聲說道:“在米蘭機場附近的醫院有一個孩子叫心搏,你幫我去調查他的身家背景,更重要的是他的父母,聽說沒人見過他的父親,但是他的母親有一頭酒紅色的長髮,身材修長,長得也極美,你去查查看!”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完了冷天麟的話後,葉文軒的眉頭卻是死死的皺在了一起:“你剛說什麼?心搏?酒紅色?長髮?修長身材?長得極美?”
“我說你也不是語言復讀機,幹嘛將我的話重新說了一遍?難道我說的你還沒聽懂是不是?”
“不是不是!”
電話的那旁,葉文軒陷入了沉思中,冷冷的說道:“他的父親沒有人知道,但是他的母親我知道,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是病死的!也是個可憐的人兒,年紀輕輕的就有心臟病,入院住了不到一個月醫生就宣佈停止治療,沒多久以後就死了!死了之後連一個祭拜的人兒都沒有,屍體化成灰,也就撒入了大海中去了!”
“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對於葉文軒是怎麼知道的這一些事情,冷天麟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底,可是仍然覺得不大可信。
淡淡的笑了笑以後,葉文軒緩緩的說道:“因爲當初就是我將她送去的醫院,如果不是我的話,那麼心搏可能早就已經死在了半路!”
“那麼這些年來,他的醫藥費也都是你在給的?”
“對啊!有問題嗎?我只是想要資助一下他,幫他一下,就當是我爲自己積點德罷了!”
“恩!”
他重重的恩了一聲,沒帶任何的提醒便徑直的掛斷了電話。
突然被掛斷電話,葉文軒也是滿眼的困惑,但是卻只是站在醫院門口,靜靜地看着屬於心搏的那一間房間。
孩子啊,這些年來我也不是沒有來看過你,可是每次我看你的時候,你卻都在睡覺!
誰會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呢?你是你媽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也是我的心頭痛啊,如果不是你的話,你媽媽根本就不會離我而去,你讓我以怎樣的面目來面對你呢?
想到六年前的那一幕,葉文軒依舊有些心痛,但是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她過得那麼好,他也不想再去幹擾了。
親愛的,這六年來我不能守在你的身旁,但願你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安好!
無聲的祝福是最美的願望……
三天後:
當藍可心再次睜眼的時候,房間裡除了亮着的燈光以外,其他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還是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消毒水直竄到她的鼻子內,她嗆鼻的咳了幾聲,無奈的喊道:“天麟,你在嗎?天麟……”
剛喊出這個名字,她便覺得自己渾身痠痛,舉起手來一看,發現自己的雙手都早已經被插遍了針管。
她無奈的搖了搖自己的頭,終於還是回到了這樣熟悉的生活,儘管心裡很厭惡,可是似乎還是這樣的生活比較適合自己。
洗手間的門緩慢的打開,冷天麟低着頭,修長的手指輕掃着劉海,踏着小步便走了出來,看到牀上醒來的藍可心,眼眸處劃過驚喜。
他快步的衝到病房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沙啞的聲音問道:“你醒了?身子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需要我叫醫生過來嗎?餓了嗎?想吃什麼嗎?會不會覺得冷?我把冷氣調小點好嗎?”
那聲聲的問候落入藍可心的心底,她的淚水在眼眸處彙集着,不斷的從她的眼角處滑落。
一見到這樣的情景,冷天麟更加是慌了,抓着她的手便問:“是不是痛了?還是我一碰你就會痛啊?你和我說你哪裡痛,我不碰你,我不碰你,好嗎?”
一樓樓梯口處,藍可心重重的滾落在地板上。
葉楠楓凝眸看着她從三樓滾落,一路直到一樓,身體不停地和樓梯中的尖銳觸碰,半句話都沒有說,甚至是半點動作都沒有…..
身子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只覺得小腹一陣痛,她的頭微微低下,兩股之間,鮮血不斷流出,染紅了裙子。
腦海中,某件事件一閃而過,她的手,死死的抓着小腹,緊咬着下脣:“孩子……我的孩子……”
突然,一雙怒眸瞪上三樓,看着那站在樓梯口處冷眼旁觀的男人,她冷聲說道:“我恨你!”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可還是清楚的傳到了葉楠楓的耳中。
他眉頭微蹙,隨後快步的下樓,看着躺在地板上的藍可心,快速的擡起腳,便用力的踩在她的小腹上:“啊!”
這一下,藍可心全身痛到痙攣,看着他的腳在自己的小腹上不斷的碾壓,心也被壓成碎片,淚水自眼角滑落……
她痛徹心扉的聲音響徹整個葉家,顫抖的脣瓣冷冷的說道:“你殺了我的孩子!”
一句話,讓他的身子猛的一僵,冷眸看着她,快速的蹲下身子,將頭伏在她的耳邊,她以爲他有所察覺,嘴角正想勾起,卻沒想到卻被他下一句話傷的遍體鱗傷。
“冷天麟的孩子,殺了又如何?”
當初在葉家,她備受折磨,但是來到冷天麟的身旁,他卻是聲聲呵護,從來就不曾傷過過她半分:“天麟……”
艱難的發出這句話以後,看到的是冷天麟那一抹安慰的笑,她的心底,也總算是有了些許的安心。
她輕輕的話語,如同一塊大石,那沒有說完的話壓在他的心上,就連呼吸都很困難……
“我愛你……”
最後一句話落下的時候,冷天麟趴下自己的身子,伸手將她死死的抱住,力度卻極小。
沒有多麼親密的動作,他就像呵護着剛出生的小孩一般呵護着她,一點點的力道都怕她會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