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皛聽了金離難的詢問後,以爲她要趕自己走,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更加蒼白,本就比常人要白的他,現在幾乎可以說面無血色了。
他鬆開摟住金離難的手臂,一把握住金離難的手,握得金離難生疼。一直柔和的臉此時也出現了哀怨和憤怒。
他咋啦?我說錯什麼了嗎?金離難詫異的看着清皛,大氣也不敢出。
清皛緊盯着金離難略帶怒氣的說到:“你又要丟下我了嗎?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又要丟下我了嗎?我告訴你!這次別想再丟下我了,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除非我死!”
嘶……他不會真的精神有什麼問題吧……金離難承認自己被嚇到了。
雖然清皛毫不掩飾對金離難的感情,但如此傾城佳人真不是她敢宵想的,再說了如果不是佳人腦子有毛病估計也不會看上她吧。
不過就金離難的私心而言也確實很想清皛留在身邊,金離難也不知道爲什麼想留下他,貪戀他的溫暖?依賴他的溫柔?還是精神病人不能刺激?
總之金離難不自覺的爲自己找了各種所謂的“理由”。
最後她還是怯怯的看着清皛心虛的安慰道:“當然啦,你不可以走,你是我的雪蓮,那個畫軸是我的,你自然也是我的,你哪兒也不能去,只能跟着我。對吧?”
“嗯!”清皛明顯鬆了一口氣開心的應到,前一刻還怒氣衝衝的他這一刻卻像三月燦爛的陽光般明媚,翻臉之快讓金離難覺得他是精分沒錯了。
金離難看到清皛開心的樣子,心裡也是一暖,決定還是向他坦白道:“我確實叫莫求,但因爲一些原因現在不得不用金離難這個名字,這就當做我們倆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哈。”
“好。”清皛應到,也不問爲什麼,又往火堆裡填了些柴。
紅薯烤好了,天也已經全黑了。天空開始下起濛濛細雨,好在牛棚還能遮一下這種小雨。金離難和清皛互相依靠着等着商夜竹他們。
雨夜裡漸漸出現了兩個奔跑的身影,商夜竹和虎浪跑進了牛棚。金離難看到商夜竹換了身行腳書生的打扮,背後揹着書笈。虎浪也換了身短打,弒邪寶刀也重新插在了一條蟒皮腰帶上,虎浪也背了個包裹,看來是又回家了一趟收拾了行李。
商夜竹氣喘吁吁的和虎浪圍着火堆坐下。
虎浪不悅的看着金離難和清皛道:“老大,不要靠那麼近,男女授受不親。”
商夜竹附和道:“言之有理。”
金離難老臉一紅覺得有些尷尬,她不想商夜竹誤會,立馬與清皛拉開了一些距離。
清皛看到金離難的反應眼神變得暗淡傷感,但表面卻沒有表現出來,他不想在商夜竹面前表現出弱的樣子。
金離難趕忙拿出烤好的紅薯分給大家吃。大家沉默的喝着井水吃着紅薯,沒人說話氣氛很壓抑尷尬。
飯後,大家圍坐在火堆前。
“我準備去華都考取功名。”商夜竹說到。
虎浪一聽詫異的看着商夜竹道:“都這樣了你還想着功名?難道不應該去蠻國找蠻國國師報仇嗎?”
金離難說到:”就憑我們幾個?”
虎浪自負的說到:“我一個人就可以暗殺國師。”
金離難急了:“別妄想了,你當那些蠻國士兵是紙糊的?”
虎浪說:“老大你不也把鎮上的士兵全滅了嗎?”說到這兒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兩眼放光興奮的大聲說到:“對了老大!你不是說是用攝魂咒殺了他們嗎?咱們就用攝魂咒滅了國師!”
金離難聽罷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只見她危險的眯起紅底綠瞳仁的眼睛道:“此咒甚是傷神,但尚可一試。”
商夜竹看着虎浪和金離難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開始商量報仇大計了,終於忍不住說到:“行了!你們根本就是送死,先得權勢纔可報得了這血海深仇。”
虎浪一聽便沉默了,金離難覺得雖然過程緩慢但也不失爲最穩妥的方法,更何況她從來都相信商夜竹,於是說道:“夜竹的學識我們有目共睹。先這麼辦吧,我們去國都華都。”
然後看着不遠處的新墳道:“可惜餘夫子剛過完我們爲他辦的謝師宴便長眠與此。”是啊,當了官有了權就比現在去報仇要更有勝算些。
“你們爲什麼不去報官?”清皛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報官?”金離難冷笑道:“我是早就想到了去報官,可是我又想一支蠻國軍隊潛到碧鬃國境內,爲什麼這麼順利就到達了這裡,要知道我們這裡可不是邊境。”
商夜竹接着說到:“先不說其他地方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單是離魚咀鎮最近的流魚縣離這裡也有半天路程,而且要到魚咀鎮就必須經過魚流縣。我就疑惑他們這麼多人是怎麼順利過來的?”
虎浪也猶豫的說道:“我其實也察覺出了可能是官府與外賊勾結。可是流魚縣的縣令紀旅和我的親生父親尤爲較好。每次爹爹和二爹爹三爹爹跑鏢的時候總會帶着其他兩位爹爹去拜見一下這位紀旅大人。爹爹說當時自己出生時紀大人還親自來家裡賀喜。”
其實虎浪是被屠鎮的事情弄得身心疲憊暈頭轉向,完全忘了報官這茬。而金離難和商夜竹雖記得但也沒有提起,怕是早有疑慮。
可是虎浪畢竟還是抱有僥倖心理。覺得縣令紀大人不是那種人。
虎浪想了一會兒還是說道:“紀大人爲人直爽,怎會是那與蠻賊勾結之人?我們無憑無據怎可隨意懷疑他人?再者,夜竹你爺爺不也與他交好?”虎記得紀大人與商夜竹的爺爺也是有來往的。
但商夜竹只是淡淡的說了四個字:“人心叵測。”
虎浪忽然有些氣憤了,他看着金離難和商夜竹說道:“你們怎麼這麼不相信人呢?流魚縣本就不大,蠻國人乘夜從繞縣而過也不是不可能啊。我現在就去找紀大人,你們等着,如果明天中午我還沒回來,就算我真的看走眼了!”
說着爬起來就要走。
金離難忙拉住要起身的虎浪勸到:“這大半夜的你別亂跑!我們雖然只是懷疑,此事疑點甚多,還是小心爲妙,再說了我們鎮偏僻,縣城離這兒也不近,你真要走就等明天吧。”
虎浪卻道:“我用輕功的話天亮之前就能趕到,你們在這裡等,到時候我找到紀大人後帶人來接你們。”
說完便輕拉下金離難的手,站起身就施展輕功奔跑起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動作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這個二愣子!”金離難大驚,她急忙扯過綠豆就要騎上去把虎浪追回來。這孩子太莽撞了,事情都這麼可疑了怎可還如此相信他人。她要去追他回來!
可是商夜竹卻一把拉住綠豆的繮繩阻止了金離難。商夜竹說到:“這個紀大人我見過幾次,爲人正直,並不像奸佞之人。再說這件事僅僅是我們的懷疑,且還是等等吧。”
金離難急得直搖頭:“夜竹,我們可不能再冒險了。”
商夜竹耐心的勸道:“虎浪武功不弱。如有危險他定能逃脫。你現在還很虛弱,那咒也不宜再用,跟去的話豈不是會給虎浪添麻煩?”
金離難一噎,商夜竹說得有道理。
於是金離難從綠豆背上爬下來,坐在火堆旁看着火堆開始發呆。
這時清皛拿出一個包裹遞給金離難說到:“這是你家廢墟里找到的,我覺得對你有用就拿來了。”
金離難打開一看,眼睛驀地大睜。居然是自己剛來這個世界時穿的衣服,她以前世界的衣服。風衣襯衫靴子。
雖然都被認真的洗過了。但上面還是有淡淡的血跡,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了,那是綠豆馱着她時被周圍的石頭樹枝劃破的。金離難當時換了小孩衣服後就沒管它了,沒想到爺爺還留着,並且妥善保管着。
金離難看着這些衣物眼睛再次溼潤了,她想爺爺了……這位老人含辛茹苦把孤苦無依的她撫養長大卻不得善終。
金離難閉上眼睛心裡暗道:此仇不報枉爲人!
金離難摸着那件風衣猶豫片刻後對清皛說到:“這個現在對我來已經說沒用了。你拿去丟掉吧。”
是的,這衣物代表金離難不堪的過去。是她想要丟掉的過去,她不想面對。
“真不要了?”清皛詢問到。
“嗯。”金離難肯定到。
清皛把衣物又包裹好拿在手裡走進了夜色中。
“那個莫清皛,我們還是不要對他掉以輕心,畢竟我們對他什麼都不瞭解。” 商夜竹淡淡的說到。
“嗯。”金離難盯着火堆心不在焉的應到。
“你什麼時候打發他走啊?”商夜竹道
“他現在也無家可歸,比較是個妖怪,說不定後面用得着呢?”金離難勸說道。
“離難,活下來真好……”商夜竹換了個話題,看來是暫時接受金離難的說法了,確實他們現在能多一個人便是多一份助力。
且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着金離難眼神也是亮亮的。
金離難擡頭看向商夜竹,看着他那渴望被認同的眼神。心裡一放鬆,金離難終於露出了這幾天第一次真正的微笑,暖暖的淺淺的微笑。
她說到:“嗯,真好。”
清皛回到牛棚,他手上已經沒有了包裹。
金離難看着他空空的兩隻手,心裡也突然空落落的。
清皛拍拍她的背柔聲道:“睡吧。”
金離難“嗯”了聲躺在草堆上。她並不反感清皛的觸碰。
商夜竹不滿的看着清皛,很反感他對金離難的觸碰,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懂。可惡的植物妖怪!
而清皛則完全無視商夜竹不友好的目光,他見金離難睡下了,也躺在她旁邊睡下了。
商夜竹看大家都睡下了,嘆了口氣也躺下了。算了,這又關他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