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現在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以陳安之能也不能盡數預料,索性他站在一旁靜靜旁觀,看看到底最後還能生出多少幺蛾子。
那青衫男子肖錦源也不知道何時與黃家女認識的,只是看其柔情似水的樣子,當是對這黃家xiao jie傾慕非常。
奈何襄王有夢神女無心,與話本小說俠客與富家千金的愛情故事不同的是黃家xiao jie是標準的乖乖女,篤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這肖錦源明顯只是有所親近,距離傾心還差了老遠。
當然若今天讓他將黃家xiao jie帶走,兩人浪跡天涯,日久生情,說不定真能成一番佳話出來,可是看現在這個情況麼,這肖少俠還要努力啊。畢竟那捕頭的功夫也是不弱,之肖錦源還要略勝一籌,又有一幫捕快的協助,肖少俠想要抱得美人歸,陳安還真不是很看好他。
至於陳安,他在一邊徹底淪爲了吃瓜羣衆,根本無人有暇顧及他,只能在這評頭論足自娛自樂。
目光一斜,他又看了看捕快一方,這肖錦源一副自作多情的樣子當是打定主意來搶親的,只是正巧遇到巫祝髮難,他搶親變成了護花,還得到了黃老爺的支持,也算是運數不淺。至於這些捕快麼,哪這麼巧抓江洋大盜抓到這裡來,說不定是官府的黑手。
“肖某行事,向來光明正大,還真不知道發了什麼事,你莫不是故意誣陷於我,實際與這老虔婆是一夥的。”肖錦源青衫磊落直接出言質問,他自那日見了外出踏青的黃家xiao jie後,一直魂牽夢縈,正想着回到家裡請家長輩門提親時,卻聽到了河湟娶親的事情,因此什麼也不顧的特意趕來助拳,至於這些捕快是哪裡來的,居然還知道自家姓名,他也是莫名其妙。
“哼,”捕頭冷哼一聲,神色鄙夷道:“你人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人後卻是那十惡不赦的採花大盜花蜂,做盡了那偷香竊玉的事情,成化縣的張家xiao jie,臨濟鎮的呂家xiao jie都是被你壞了清白吧,現在你又盯了這黃家女,一月之連連犯案,真是喪心病狂。”
“胡說八道,我都沒聽過什麼張家xiao jie呂家xiao jie的,你血口噴人。”肖錦源年紀輕輕的,哪如這捕頭老到,一句話被激的炸了毛,他還待分辨,卻感覺手滑膩一脫,回頭看去,卻是黃雅掙脫了他的手,一臉怪異地看着他,重又回到了黃爲身邊。而黃爲也有些猶疑起來,擁着着女兒目光閃爍,顯然捕頭那句話的殺傷力不小,他只想女兒能脫了虎口,可不想其再入狼窩。
“你這賊廝,毀我清譽,定不能與你干休,看我先取你性命,再與他人分說。”肖錦源在自己心儀的女子面前被如此污衊,一張臉氣的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反身大叫一聲,向着那捕頭撲了過去。
看着頃刻間戰做一團的兩人,陳安不由嘆息,這少年還是太過年輕氣盛了,他到不覺那捕頭說的是真的,這肖錦源雖有些盛氣凌人,但眉目英挺,目光清明,根本不像是縱情花叢的老鳥,亦不像淫邪之人,那些採花事蹟多半是那捕頭胡謅出來。不過他們恰在這個時候來找黃家的麻煩,目的很明顯啊,看來這捕頭八成是官府的黑手了。
不過一個捕頭可沒本事幫人更改戶籍侵佔財產,估計官府還有重要人物參與其。
陳安略有遲疑,視線緩緩轉到了才與那捕頭拼個二三十招漸漸落入下風的肖錦源身,思索着是不是先暗地裡幫幫他,看看能不能釣出更大的魚。
反覆思考片刻,陳安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爲他發現算這夥人都失敗了,那衙門的黑手也未必會出來,那人畢竟是混官場的,除非是那種失去了進心一心想撈錢的財迷外,其他任是誰都會選擇官聲,而放棄計劃。
從那人派了這麼多小囉嘍,還藉助錢家出面,手段如此迂迴也可以看出,這人絕不是那種掉到錢眼裡的貨色,不然早赤膊陣了,養這麼多小囉嘍不要錢啊,真正落下來,他還能分到多少。
陳安心下盤算着,這回困難了,幕後那人半點污水不沾,心思如此縝密,算自己最終查出是誰來,也要費去老大的功夫。不過自己爲什麼要把他找出來,只要把眼前的人全解決不行了。
他眼前一亮,不懷好意的目光,又落到了剛剛叫的最兇的錢躍身,若把這貨所代表的錢家給破了,那幕後之人會不會立刻轉移目標。說到底還是爲了錢,黃家的錢是錢,他錢家的錢不是錢了?還不是因爲黃家人丁單薄,又逢河湟娶親,容易下手又有藉口。那如果錢家敗落了,難易之勢陡轉,如何選擇不難取決啊。
況且自己只是爲了解決黃家的麻煩,又不是與這些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自己殺痛快了,拍拍屁股一走人,九章國再換個更貪的人來,黃家不一樣沒有好日子過。難道還能真留下入贅,護他家一世啊。
心思一定,陳安也不準備再看戲了,早點解決這裡的事情還要早點路呢。他眼神微凝,垂下雙手,要切入場,將自己定好的人頭盡數收走。
只是他剛剛走神的功夫,堂情形又變,肖錦源在衆捕快的圍堵下,身連連開花,好在這些捕快吃的是公家飯都沒有太過拼命,否則他早被拿下了。
黃爲臉表情複雜,那捕頭剛剛說的話,以他老到的經驗,略略一想知道殊不可信。所以他還是希望肖錦源能帶自己女兒離開的,儘管這會使得黃家名聲難聽,會使黃家後繼無人,甚至終身都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女兒,但是起碼自己的寶貝閨女能夠活下去。但是看現在的情形,肖錦源自身都難保了,真是老天都不幫自己,這些人真的要趕盡殺絕啊。
黃雅趴在自己父親懷裡,雖是對剛剛捕頭的話半信半疑,但看到肖錦源即將敗落也是一陣絕望。
“咔嚓”。
在這時,半空突兀地炸響了一道霹靂。驚得衆人一個激靈,暫時忘卻了堂激鬥,紛紛擡頭望天,肖錦源也趁勢與捕快們分開,大口喘着氣,以期能稍稍恢復點體力,氣憤加激鬥,讓他體力極大的消耗,還未敗差點先累倒。
陳安跨向前的腳步一頓,和廳衆人一起詫異地向外面天空望去,什麼個情況,今天怎麼這麼多意外。
堂下衆人對肖錦源與捕頭的爭鬥太過關注,一時竟沒人注意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變了天,早不是最初的郎朗晴日了,灰色的烏雲翻滾不定,黑壓壓地直欲傾蓋下來,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陣陣狂風呼嘯着,捲起漫天煙塵,瘋狂地拍打着堂門扉。
天邊還有一抹土huáng sè澤漸漸升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在那土huáng sè周邊還白色的泡沫吞吐,那竟是魁河之水,升到兩三丈高的魁河之水。
“桀桀……”尖銳的笑聲打破了廳堂的靜滯,巫祝那如同刀刮陶罐的笑聲響起,手舞足蹈地道:“是魁河,河湟發怒了,河湟發怒了,你們這羣褻瀆神明的人都得死……”
沒有人理會她,那土huáng sè的水浪還在升高,這麼下去,整個河澗鎮都要被淹沒,現在逃命要緊,誰還會管河湟怒不怒。也不知道誰先反應過來,大叫一聲,廳之人,除了巫祝還在那手舞足蹈外,盡數四散奔逃,原來看熱鬧的心思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衆捕快也不再與肖錦源對峙,畢竟小命要緊,面對如此天災,誰還有心思抓逃犯。
肖錦源不愧是練過武的,這個時候還有一分靜氣,簡單地給自己止了下血,便轉身走向黃氏父女,打算帶他們一起離開,誰知剛剛走到近前,卻被一道身影擋住。他擡頭一看,竟是剛剛躲在一邊的那個黃家贅婿。
“走開,”肖錦源心生厭煩,這個窩囊廢,剛剛黃氏父女遭難不見他出來,現在在這礙手礙腳的。所謂窮富武,其實肖錦源家境也是不錯,甚或之河澗鎮黃家這種小地方的土豪要高出好幾個層階,因此家教修養皆是不俗,輕易不會給人下如此定語。但面前這傢伙不同,爲人贅婿不是窩囊廢,還有誰是窩囊廢?
對肖錦源的語氣,陳安半點也沒有動怒,層次相差太大,根本不必要去理會。而且他也不是當年那個嗜殺成性的血司司主了,否則將與黃家有威脅的人盡數殺光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又有什麼難度,何必絞盡腦汁地幫黃家籌謀脫身之策。
看着面前的陳安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肖錦源心不由升起一絲火氣,剛剛被那捕頭羞辱,現在連個窩囊廢都不把自己當回事,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何況他肖大少。
他向前伸出準備撥開陳安的手不由加了一分力,想要將其直接推的摔倒,給他一個教訓,讓這小子明白現在的處境。
誰知他手還沒碰到陳安,卻覺渾身一緊,竟給人拿住了脈門,肖錦源心下大驚,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只是還不等他繼續發力,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腳下發虛,雲氣自身邊掠過,讓他完全不明所以。
待到腳步站穩,失重感稍解後再環顧四周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從黃家大宅跑到了一處小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