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當……”
陳安面色還有些掙扎,似乎過不了心道義的坎,需要通過開口詢問來爲自己的決定堅定信心。
姚琴面色發白,只是這裡根本沒有他插言的份,只能等待陳安做出最後判定她們命運的決定。
陽朔面色柔和,嘴角勾起,只等陳安“真”出口,給對方肯定答覆。只要鳶傑到手,放了一個不知深淺又無關緊要的君月一,對他來說完全不傷大雅。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陳安的最後一個字根本不是“真”,而是“跑。”
這個“跑”字聲量如此洪大,甚至掀起了一股氣浪,把一旁聽了半天莫名妙談話,完全摸不到頭腦的方媛直接給震暈了過去,暈過去的時候還無厘頭地想着,這小子聲音怎麼這麼大。
隨着這個“跑”字出口,陳安身一開始被陽朔激發的氣勢轟然拔高到頂點,又陡然壓下,伴着陳安的“跑”字氣浪,形成天崩地裂之勢,撞向因爲意動而前傾着身體放鬆警惕的陽朔。
對於陽朔的提議,陳安心卻根本不以爲然。
只拿鳶傑,不管自己?當真鳶傑被俘與自己無關?他御魂宗可是除了正一道全真道幾大頂級宗門外,處於第一線還排列靠前的勢力,之大乾十方巨擘頂尖世家也不遑多讓。
他們拿了鳶傑這塊“大肥肉”,那仙門的其他人除了撈口“殘湯”喝,還有什麼法子可想。至於這“殘湯”指誰簡直不言而喻。到時候陳安可直接晉級變成了仙門各大勢力的頭號目標了,想想都覺得恐怖。
因此不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陳安絕對不會放棄鳶傑的。
在陳安“跑”字出口並不退反進的合身撲,揮拳擊打向陽朔時,鳶傑聞聲立遁,陳安的演技太逼真了,先是沉思又是意動,險些連他都被騙到了。好在他始終堅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認定陳安絕不是個軟耳根子,能被其他人左右意志的人。
所以等到陳安“跑”字出口,他立刻有所動作,拉起還沒反應過來的姚琴,瞬間奔出十餘丈,呼吸功夫能遁出校場,遠走無蹤。像是演練過無數遍一樣,雙方配合的默契無。
陽朔眼有精芒閃過,他堂堂九曲方士活了六百餘載,如今竟然被陳安這個毛頭小子耍了。但非凡之人必有非凡之氣度,一股羞惱之意轉瞬即逝,霎那間便成爲了一分欣賞九分戰意。
面對陳安浩瀚的氣勢,陽朔半分軟弱不漏,身量不變卻在眨眼之間有了頂天立地之勢,他雙*握,高舉過頂直接向陳安擂了過去,以拳對拳,以強對強。
這次爲了迷惑競爭對手,他沒有在此地佈下任何陣法,否則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要在此地設伏,那還怎麼能忽悠走其他人,吃得了鳶傑這口獨食。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任何後手。
一團陰雲自天邊飛來,正好攔在鳶傑面前,陰雲之有藍色熒光閃爍,一到鳶傑近前立時炸開,現出鬼面身影,其他炸開的雲霧變作五朵鬼火落地,落地化形生出五隻形態各異的厲鬼,配合鬼面圍攻鳶傑。
在陽朔身的氣勢剛剛騰起之時,陳安身卻氣勢全消,由極盛轉爲空虛只在呼吸之間,並且完全不顯突兀。幾乎同一時間,一道長達三丈的刀芒在鬼面的頭頂亮起,帶着地支三合劍殛的毀滅之力分解地水火風,直要一刀將鬼面斬成虛無。
鬼面大驚失色,他雖對陽朔心有防備,卻也是佩服陽朔的道行的,哪知陳安如此詭竟有辦法能夠繞開陽朔,突兀的向自己攻來。
倉促之間他連忙招回五大陰鬼,在身前形成一幅光怪陸離之景,彷彿一個個熒光屏幕,播放各類劇情,其有人族生髮,有鬼物哭號,有魔物猙獰,有妖精變幻……似乎映射着重重世界衆生百態。
這招“衆生屏障”是利用鬼物摺疊空間的原理,把各個緯度的世界覆蓋疊加一處組成一道防禦屏障,通過層層空間削減抵消對手攻勢。這是鬼面保命手段,此時情況危急,不得已祭出。
刀芒與光幕接觸,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所有的能量包括聲音都被不同的緯度空間吸收掉,徹底逸散到其他的時空。
光幕消散,暴露出後面的鬼面,他雖帶着面具,但誰都能從那陰沉的氣息感受到他此時的狀態十分不好,陳安那一刀雖然被他抗了下來,可光幕還原的鬼物卻只剩下了兩條,另外三條的下場不問可知。
這一幕看得鳶傑都是一陣呆滯,同爲武者的他此刻最爲清楚,陳安那一刀不止有着一股湮滅一切的毀滅之力蘊含其間,還融合了玄王巨靈神拳的沉重感,再加那種如羚羊掛角恰到好處的時機把握,明顯都能看出陳安的戰力之當初強了不止一籌,他距離宗師還有多遠?
“看什麼?還不快走。”
陳安一聲爆喝,第二刀又起,與第一刀的沉重毀滅不同。這一刀沒有那種龐然威勢,只有一個字,那是“快”,它帶着紫電金芒彷彿壓縮了空間,遲緩了時間,在刀起之時,刀鋒達到了鬼面面門。
鬼面亡魂大冒,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竟然能在同境界下秒殺他。讓他連半分實力都沒有發揮出敗了,敗的如此徹底,敗的即將身死。
此時一股龐然壓力從天而降,落在鬼面身,壓的他跪伏在地,但這也讓他躲開了陳安的那幾乎突破了一切時空xiàn zhì的一刀,陽朔已然趕到。
“我來對付他,你快去追,萬不可讓鳶傑逃了。”
陽朔從懷掏出一卷絹帛,緩緩展開,絹帛面只有一個“鎮”字佔滿全幅,他捏着絹帛一角,向天空一抖,絹帛消失於半空之,而同一時間整個東關校場的空氣都變的粘稠起來,讓身處其的人舉步維艱。
這可不是什麼符籙,而是法寶“封天印書”,是陽朔專門從宗門借來對付君月一的。他在前期的工作,自然打聽到了君月一的速度很快,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這浮光掠影幾乎都到了“光之所照,無處不在”的地步,簡直堪神通。
在他的疏忽下,差點把鬼面給折了。鬼面這人雖然時刻對他有所防備,但爲人還不算討厭,是他在御魂宗爲數不多能說的話的人,這麼死在君月一的刀下也太過可惜了。這裡已經成爲了他和君月一兩個人的戰場,以鬼面的戰力恐怕還真幫不忙,所以他第一時間將鬼面支走。
而且在陳安的提醒下鳶傑趁着鬼面暫時失去戰力機會已經和姚琴逃的看不見了蹤影,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抓鳶傑,鳶傑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了,那真是能被人笑死。
鬼面沒有逞強,也是被陳安殺的膽寒了,他收攏起剩下的二鬼,捲起一股陰雲,向鳶傑逃匿的方向追去。
只是一個鬼面而已,陳安並未阻止,目送他離去,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陽朔身。鳶傑要連個鬼面的追捕都逃不掉,那他根本不是什麼香餌,而是一頭了砧板的肉豬了,自己保他毫無意義。
鳶傑按照之前約定不再關注陳安進度一路奔逃,他先是放下反應過來的姚琴,姚琴身的禁制早被解除,兩人分別飛遁速度又快了一分,眨眼功夫抵達了東北長澤門,這裡並沒有什麼高手,顯是因爲仙門內部的齷蹉,在此處有所延伸,導致沒有任何佈置。只有一些凡人勢力的駐守,聽到了東關校場的動靜,開始在這裡關閉城門,嚴防奸細。
翻越城門之際,鳶傑途出手於半空斬出幾個身着御魂宗服飾的弟子,這些聽幽弟子追蹤探查有一套,可修爲卻連假丹都不到,根本不能阻攔鳶傑分毫,被鳶傑並着姚琴奪門而逃。
此時鬼面才堪堪趕到,匯合剩餘的御魂宗弟子不顧凡人驚詫的目光直接飛躍城門,向着無間鬼蜮追去。
東關校場,方寒畏畏縮縮地抱起正在悠悠醒轉的方媛,與她一起目定口呆地看着遠處浮空對立的兩人,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一陣地動山搖,電光火石之後,“程家的大哥二姐”都飛走了,而“程家小弟”居然能夠浮空而立飛在天。
這都什麼情況?天仙下凡?神仙鬥法?
與他一般的還有整個流民隊伍的人,以及負責審覈的刑留城本地勢力。他們雖然黑山之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面對各種稀古怪的事情多能坦然以待,可是“神仙”還是第一次見。
老話講的好“神仙鬥法凡人遭殃”,好心千萬要不得,在場的都不是幼稚童子,明哲保身的道理還是懂的,但奈何“白衣神仙”抖了張紙出來後,大家都好像揹負了千斤重擔,行走之時,步履維艱,哪還逃的了,只能無奈地站在原地被強迫當了觀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兩個“煞星”的戰場在整個東關校場的邊緣地帶,離他們最近的方寒方媛也有二十餘丈的距離,被波及到的可能很小。
現在大家都是祈禱,這兩個傢伙並沒有使得山崩地裂的能力,這樣大家的安全還是能夠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