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山內,時間已過了正午,一個皮膚有些黝黑的少年在密林裡緩步前行。
他手上拿着一件嶄新的棉襖,腳下跟着一條烏黑的大狗,看起來倒有些像是巡山的獵人。
少年走了半晌,飢渴難耐,額頭上也冒出了一絲絲細密的汗珠。他伸出小手抹了一下,用力的甩向地上,神色間已經有了些着急。
“黑哥,你到底是不是從這裡出來的啊?找了這麼久,不要說豺狼虎豹了,就是兔子、狐狸什麼的,怎麼都看不到蹤影。”
地上的大黑狗吐着舌頭,也是一臉的疑惑。
“我怎麼知道!你小子聲音低一點,要是惹到了什麼妖獸,老子可救不了你!”
聽到妖獸,少年的脖子往下縮了縮,笑着道:“黑哥,你不是開玩笑吧?要不我們先退回去,從長計議?”
呸!
“你小子練了快五年了,怎麼還是這副德行!”大黑狗吐了一口唾沫,對於葉辰的謹慎十分不爽。
它略作停頓,話語中帶上了一些感慨,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是老子的那身本事還在,恐怕還不能帶你進來呢!”
少年聞言一動,對於大黑狗的來歷又起了興趣,他小聲的問道:“這裡面難道還有着什麼講究?”
大黑狗翻了個白眼,道:“你小子問這麼多幹嘛,好好修行,別一天到晚的問這問那的......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這死狗還說我,一扯到自己的事情,還不是那副德行!”葉辰心裡暗罵了一句,不再追問。
密林裡,一人一狗埋頭趕路,繼續尋找着不知躲藏在何處的獵物。
夜色逼近。雲層遮住了銀月,天地間一片昏暗。
這延綿千里的落日山脈中,隱約間傳來了一些恐怖的聲音。
嗷嗚!......吼!......嗷嗚!......
聲音不絕,似兩獸爭鳴,讓人心悸。
在落日山脈的外圍,一人一狗還在狼狽的前行着。
周圍的黑暗讓得這兩人的神經繃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否則,一不小心被那躲藏在暗中的毒蛇猛獸襲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葉辰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幾個大洞,都是被路上的荊棘劃破,只有手上的那件新棉襖,護的嚴嚴實實的,一點也沒有破損。
他走着走着,再一次的蹲下身子,將腳上的水泡擠破。
“不能再走下去了。”
葉辰乾脆坐在了地上,輕撫着腳底板。在那上面,已經有大大小小的五個水泡,再走下去,他這腳差不多要廢了。
身邊的大黑狗聞言也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周圍的迷霧,顯得十分鬱悶。
這裡自它離去後,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否則以它的感知,絕不會穿透不了迷霧,被困在這裡。
“不是說兩三個時辰後,就會被傳送出去嗎?怎麼到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葉辰靠在一顆大樹下,開口道。
“我怎麼知道。都五年沒回來了,誰知道這鬼地方發生了什麼變化!”
葉辰神色一黯,悵然道:“那現在怎麼辦?”
大黑狗沉聲道:“還能怎麼辦,把這當做一場歷練,想辦法活下去!”
“歷練?”葉辰一愣,看了看白霧遮擋着的前方,神情十分苦逼。
“廢話!”大黑狗不悅道:“以你的能力,一些狼、豹子什麼的,大可不必擔心。但你的實戰經驗很少,現在又有迷霧遮擋,要是碰上了,正好可以磨練一番。不然一輩子都是溫室裡的花朵,沒有外在的壓力,還談什麼去見識外面的世界!”
話到最後,已是帶上了些許責備。
葉辰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辯駁。但思前想後,大黑狗的話又句句在理,一時之間,整個人愣在了那裡,沉默下來。
是啊!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難道一輩子渾渾噩噩,做一個生活的奴隸?
他捫心自問,這樣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他渴望激情,不然前一世也不會去選擇創業,雖然失敗了,但到今天也從未後悔!
這一世他出生在農家,本以爲一輩子就此平淡。但大黑狗的出現,就像是生命中的貴人,帶給了他全新的生活。
“如果不闖出一番名堂,又怎麼對得起它,又怎麼對得起自己!”
少年的心中,無聲的吶喊。
他的目光逐漸堅定,他的拳頭徐徐握緊,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這一世,我要做強者!”聲音震動,響徹林間。
“鬼叫什麼。”
大黑狗不滿的晃了晃腦袋,它雖是這樣說,神色卻變得柔和下來。“你這小子總算還有些救,不枉老子相識一場。天有些晚了,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嗯。不過這地方邪門,我們還是睡在樹上吧!”
葉辰說着,三下兩下的跳到了枝頭,留下大黑狗一個人槓着脖子,望着上面。
“你怎麼不上來?”葉辰有些奇怪。
“上個屁!你聽說狗會爬樹嗎?”大黑狗蹲在地上,很是無言。
“那怎麼辦?”葉辰的心中有些犯急,總不能把大黑狗丟在地上吧。“還不快把老子背上去!”大黑狗等了半天,見這小子這麼不開竅,只能無奈的提醒。
一番折騰過後,兩人終於爬上了樹梢。大黑狗吐了一口氣,爪子揮動,一根根藤條將兩人包裹了起來,就此睡去。
......
夜很深,大多數人家都已睡去,只有一小部分人還在忙裡忙外,盤算着自己的營生。
小屋裡,桌上的蠟燭快要燒到了頭,但坐着的兩人卻無動於衷,氣氛有些沉重。
“這件事,你告訴了她?”坐在一邊的黑衣人率先開口,話語中帶上了不滿。
周青坐在對面,眉頭皺了起來,聽到黑衣人的話後,他解釋道:“阿花是我的妻子,有些事情瞞不了她。再者說,這次的計劃她並不知情,應該出不了問題。”
黑衣人嘆息了一聲,“阿青,既然你已經娶妻生子,就沒必要再趟這渾水。出了什麼事,孤兒寡母的,你讓她們怎麼辦?”
周青的臉上神色變化,似在做着掙扎。良久,他重新開口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難道你們謝家就不想除去毒龍幫?”
黑衣人被人說到了心坎裡,索性道:“想是想,但還是要聽聽接下來的計劃!否則事情出了差錯,不要說那毒龍幫,就是你所說的機緣,也未必能拿在手裡!”
周青看了看窗外,一口吹滅了蠟燭,低聲耳語起來。
東方破曉。
房門打開,黑衣人已不見了蹤影,只有門外面的老僕起的很早,正在打掃着小院。
“福伯!”
周青迎了上去,將他手裡的掃帚接過,掃着地上的落葉。
“少爺,事情辦妥了?”福伯理了理稀疏的頭髮,目露慈愛的看着他。
“辦妥了,福伯,就是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福伯笑着點了點頭,將遞來的字條抓在手中,他腳下輕輕震動,無聲無息間已不見了蹤影。
周青望着老人離去的背影,手掌握緊,一切盡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