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早歸，比平常要早上許多。
客廳裡很乾淨，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她暫時無法看出任何端倪，可吳媽沒必要裝作緊張的樣子來騙她。
也許是趁着她剛纔進來之前，就已經有人過來打掃了一片狼藉。
實在不能怪她多想，這人一生氣起來就喜歡亂砸東西，好像是中了某種生氣就破財的詛咒般。
而且，這座別墅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很有考究，價錢也是讓人有些咂舌。
所謂土豪的世界她一直不太能理解。
眼神在男人身上打量幾秒後，果斷轉移視線，那人低垂着眸子，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大概是不太想看見她，所以才故意裝作現在這個樣子吧。
夏妤轉身要離開時，餘光裡看見那男人擡起了手，異常白皙修長的手上綁着白色繃帶。
可不是爲了好看而綁上去的，上面還沾染着血跡。
沒再往深處想，她直接提步往旁走，打算忽視這個人了。
結果那陰晴不定的男人，卻直接開口問道:“夏妤，你又在和我鬧什麼脾氣？”
這話一落下，直接將人的步伐給停頓下來，夏妤轉身看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茶褐色的眸子裡奔涌着未知情愫。
“我以爲你累了，剛想去給你泡杯茶，沒想到你會這樣想。”她笑面桃花，眉眼彎彎，滿是喜意。
這人的不要臉算是登峰造極了，她要是一個脾氣不好，都想過去撕下人臉上那層面具了。
兩人視線在目光中交融，夜桀澈的丹鳳眼裡少了幾絲魅惑，多了幾分凌厲，他掀起薄脣問:“你要知道自己是個孕婦，身體不允許出門時，就應該待在家裡靜養。”
呵，是他準備不允許了吧。
“你這都是聽了哪裡的歪理，對於一個孕婦來說，不是更應該多走動，將身體給調養好嗎？”
“你是在質疑我說的話？”
在那人坦蕩而又無辜的眼神注視中，夏妤暗暗咬牙，忍下將這人給揍一頓的衝動，怒極反笑。
夏妤吐出一句暗示性的話，“關在囚籠裡的鳥容易夭折，喪失原本該擁有的飛行能力。”
鳥都需要一種絕對的自由，更何況是四肢健全有自己完整思維能力的人。
“但你也得知道，飛出去的鳥會有多危險，一個不小心就被人打落，成了羹湯或者是別的。”夜桀澈皮笑肉不笑地迴應。
今天他在這裡等了許久，本是覺得昨天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太對，想要更正一下，所以及早下了班。
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壓根沒將昨天的事，給放在心上。
還呼朋喚友一起去看人拍戲，真是有趣。
“明人不說暗話，你現在是想要限制我的自由？”讓她一個已經度過危險期的孕婦，在這座別墅裡鬱鬱寡歡？
“我這都是爲了你好。”男人擡手百無聊賴地拆着手上繫着的繃帶，吐出的字沒有一點人情味可言。
“你真應該拿塊鏡子去照照，好好觀賞一下自己無理取鬧的嘴臉。”
女人和善的樣子都不想再僞裝，直接甩下一句話後，蹭蹭蹭往樓上走，完全忘記對待這個男人應該以退爲進。
夜桀澈扯繃帶的手忽然間一個用力，傷口處流出更多猩紅色液體，漸漸染紅繃帶，淡淡的鐵鏽味，縈繞在人鼻端。
他長嘆一口氣，連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本來不是想要好好說一頓的嗎，到頭來還是不歡而散。禁錮人自由，的確是個卑鄙的做法。
……
另外一邊，夜絕在接收到夜桀澈對於韓雪的懷疑後，自己也在心底想了一通，答案一樣，他也對那個管不住嘴的女人，存在着深厚的懷疑。
拿出手機撥通那人電話後，那邊人也許是有些驚訝的，一開始都忘記拿喬，低呼道:“真是難得啊，你居然還會主動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想我了？”
夜絕額上青筋跳得正歡快時，那邊人卻忽然間換了一種語氣，彷彿剛纔那欣快的問候，是某個錯接電話的陌生人。
“有事直接說，沒事我就直接掛電話了，給你三秒鐘開口時間。”
在那人倒數至最後一個數字時，夜絕總算從這種區別待遇之中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對小嫂子說了些什麼不能說的東西。”
像是怕那人記不清自己的所作所爲，他提高聲音提醒道:“比如三年前的事情。”
韓雪無所事事地繞着電話線的手指忽然間停頓一下，立即坐正了身子冷笑道:“怎麼，什麼屎盆子都想往我腦袋上扣？”
雖然她還真給說過，但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還是抵死不認比較保險。
眼神微動，水光打轉間開始思索，難道是夏妤暴露了自己？
不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夜絕不會用這樣試探的語氣說話，他只是想讓她自己露出馬腳。
還真是個耿直而又讓人有些無奈的傢伙。
“小嫂子認識的人裡，能知道三年前事情的人實在太少，而你又和她關係打得火熱。”
像是有了極大把握般，夜絕道:“你現在要是願意承認，我可以給你出一套補救方案。”
也只有那個給照片，並且提點夏妤的人能夠完成這套方案。
“你要是再這樣污衊我，小心我跟你翻臉。”韓雪彈了彈指甲縫裡的灰，語氣極爲鄭重其事，臉上卻是帶着笑意。
她此刻對面坐着一個新來的實習生，本來兩人就要下去巡樓查病房，也算是給她講課。
結果這人剛換上白大褂，電話就來了。實習生看着對面人說的話，再搭配上她臉上的表情，只覺得有些滲人。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換她來，一定不會有這樣深厚的表演功力。
“你手裡會有些照片實在不奇怪，但是你把這些照片給小嫂子，你不覺得對他們兩個人的婚姻來說是件很缺德的事情？”
夜絕開始變成教導主任，孜孜不倦地訴說着，希望韓雪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聽得她都快想要吐血，臉上的笑也開始像龜裂的面具般，一寸寸僵硬剝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