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麼？”莫昕菱捧着暖暖的粥喝了一小口，霧氣繚繞中就看見姜皓然兩隻眼睛盯着她一動不動的。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半晌又轉頭，在她鄙夷的目光中乾乾來了句，“我也餓了。”
“餓了你就吃飯。”她嘀嘀咕咕說了句，“不吃東西看着我幹嘛啊。”說完低頭繼續喝自己的粥，喝完一碗，肚子總算不再咕咕直叫，她伸了伸懶腰，眉頭皺了起來，她嗷了一聲，抱怨道，“你家的沙發太軟了，整個人都要睡不行了。”
姜皓然聞言，笑了起來，“讓你在房間睡覺你不聽，非要在沙發這裡湊合一晚上，你看吧，現在腰痠背痛了又來找我。”
她撇撇嘴，“我去房間睡覺去。”
“等一下。”見她要走，姜皓然趕緊叫了她一聲，對方緩緩停下腳步，不確定的回頭看他一眼，“還有什麼事嗎？”
他猶猶豫豫的樣子莫昕菱看不下去，擡腳就準備走，這時，姜皓然終於開口，“那個，你就不想知道昨天事情的前因後果嗎？”
莫昕菱腳步一頓，過了一會兒回頭看他，問，“你知道？”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不遠，可是她給人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就連如此熟悉她的姜皓然都從未見過這麼冷靜的她，那雙眼睛，原先充滿靈氣，一個回眸都能看到人的心裡去，可是剛剛，卻盡是薄涼，他心裡暗忖，卻不知她是如何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的。
這句話一問出來，姜皓然只覺得一陣冰冷，他擡頭怔怔的看着她的臉，半晌才張了張口，“不知道。”
她也是一愣，隨即眼睛看向別處，嘴角似乎勾勒了弧度，下一刻卻又消失不見，她最後說的是，“你要是不知道，就不需要幫他辯解。”
他一人對着一桌子的狼藉，沉默了許久，腦海中迴盪她所說的那句話，久久不得平靜。
上午的時候比較平靜，下午的時候莫昕菱要出門，他正在客廳小憩，就聽見有人下樓的聲音，睡眠本來就很淺的他，很快就醒了。
“你要出去？”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莫昕菱正準備換鞋出門。
莫昕菱頭都沒回，嗯了一聲。
他一下子從沙發上攢起來，提高了音調，“你去哪裡啊？”
這次可把她給嚇了一跳，她回頭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吶吶的問，“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話到嘴邊他立馬又給改了。
莫昕菱皺眉，“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有問題。”
“當然是有問題的。”
秦逸之前已經給他打過招呼，這兩天她最好不要出門，而且不能給她一個人獨處，他之前也就和蘇婧一面之緣，當時也不算是認出她來，不過是一個背影罷了，可現在想想，一個女人能夠將自己的面貌，聲音，一切都給改變了，到底是經受了多大的折磨才能做到這一步。
人生不過就短短几十年，過完了也就沒有了，誰不希望開開心心的呢？
莫昕菱心想，她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認識了秦逸的原因，她的生活從未有過一天的平靜，就連她離開的這幾年裡，她的心，也從未平靜過。
有些事情就好
像一個玻璃杯，摔碎了，在想要粘合，就真的不容易了。
只是，她現在擔心的是秦老爺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她實在想知道，老人家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到底是站在她這邊還是，秦逸那邊？
“我有事。”她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出門了，可是手被他給攥在手心，也不好掙脫，她努力幾次之後終於無奈的看着他，“姜皓然，你不可能時時刻刻的跟着我的。”
“怎麼不能？”他嗷叫的揚起下巴，自信滿滿。
她冷笑一聲，揚聲道，“我去廁所你要陪着嗎？”
“……”
一向冷靜沉穩的男子竟然羞紅了臉，莫昕菱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眨了幾次眼睛之後他的面色已經恢復正常，她也就沒有將這件事情給拉着不放了。
不過她還是要走的，莫昕菱轉動了下手腕，“你看我穿這麼多，不會被凍着的。反正今天不管怎麼樣我都是要出去的，你就不要阻攔了。”
姜皓然見她不願意妥協，只能軟下來，“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吧。”
“……”她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真是搞笑，她又不會自殺，他這麼小心翼翼的是鬧哪樣？莫昕菱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原因，最後也只能妥協，讓開來，“那你去開車吧。”
她的反應實在是快，姜皓然都沒有反應過來，聽見她答應的聲音，難以置信的目光在她臉上盤旋半天，才道，“你真的同意了？”
莫昕菱冷冷的來了句，“你再磨蹭，我就自己走了。”
話還沒說完，他拿着外套，踢踏着鞋，推開門就出去了。
迎面來一陣冷風，她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吃了一嘴的冷風，嗆得她直咳嗽。
天，可真冷啊。
聖誕節過後，冬天的氣息似乎更濃郁了一些，早上的時候還沒有要下雪的矛頭，可是現在，天已經陰下來，雲朵在天空中烏壓壓一片，她擡頭望天，心想，要是下雪就好了。
這樣的想法都還沒有實現，她的思緒就被一陣喇叭聲吵醒了，她扭頭看過去，姜皓然開着銀灰色寶馬在她面前停下來，她走過去拉開車門上車，邊系安全帶邊說，“你知道我要去哪裡嗎？”
“我都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你想去哪裡我都送你去。”
“秦家。”他既然這麼爽快，莫昕菱也不跟他客氣了，直接告訴他自己要去的地方。說完之後，她用餘光看見對方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她抿着脣似乎笑了一下，她說，“怎麼，不願意嗎？”
姜皓然搖搖頭，“倒不是不願意，只是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今天怎麼還想着去秦家？”
莫昕菱歪着頭看着窗外.陰沉沉的天，沉默了一會兒，陰陽怪氣的說,，“秦逸現在肯定沒時間去秦家待着。”
他詫異的看她一眼，沒說話。
她裝作沒看見，慢吞吞的繼續往下說，“如果說他現在忙着澄清自己的事情，那就一定無暇顧及秦家，說不定，這會兒老爺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呵，我這時候過去，他肯定無所防備。我真想知道老爺子聽見了這一切，會怎麼爲他的寶貝孫子辯解。”她邊說邊笑，可這笑容在姜皓然眼裡卻是那麼的諷刺，她說到最後倒像是在自
言自語，“我要帶走念念，可是，我又想着他可以在秦家等着我。可是，等着又有什麼用呢，我這個人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欺騙和背叛，不管是精神背叛還是身體背叛我都是無法接受的。他如果心裡真的有我和孩子，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會去做纔是。”
“他這是在踩地雷啊，真是蠢到家了，踩到地雷的人，哪有人可以全身而退的？”
姜皓然默默的聽着，她的聲音絮絮叨叨的一點點的在分析整件事情，他一邊開車一邊認真的聽着，卻不知道爲什麼，在她的語氣中，總是能聽到她對秦逸的不捨。
他想了想終於還是開口，“你既然捨不得，爲什麼不和他說明白，這種事情雖然不可饒恕，但是如果他真的有心悔過，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靠着玻璃，斜着眼睛看他，笑眯眯的說，“你是說，得過且過嗎？”
他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的臉，抿着脣不語。
莫昕菱也不介意，繼續往下說，“說是得過且過，到底有多少人能夠不介意呢？”
她的口氣像極了在嘆息。
車廂內一時間不再有人說話，他安安靜靜的開車，今天天雖然冷，馬路上的車卻是不少，走走停停，總是有紅綠燈，第三次停車的時候，在等待綠燈的時間裡，他扭頭看向莫昕菱，出乎意料的她竟睜着眼睛看着他，嚇他一跳，臉色一下變了。
她一看，笑了一下，“你膽子這麼小。”
他撇撇嘴巴，“我不是膽子小，是被你突然嚇到了。”
莫昕菱翻了個白眼，不以爲意的說了句，“你說，如果我跟秦逸真的撕破臉了，他還會讓我帶着孩子走嗎？”
“你真的想離開他嗎？”
“唔，大約是吧。”
姜皓然笑了一下，綠燈亮，他鬆了剎車，繼續前行，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卻忽然說，“這要問你的心。”
莫昕菱閉着眼睛沒有答話，心臟的部位卻莫名的咯噔一下。
的確，即使他不說，這個道理她也應該懂得，萬事問別人沒用，主要還是問自己的心，可是現在的她想事情怎麼可能全面，她的心早已經慌亂不堪。
路邊的樹木被包裹上了一層厚實的服裝，車速快，她眼睛都要看花，最後捂着生痛的眼睛說，“還有多久纔到啊？”
“這才過了多久你就喊了，你要是累了的話，就先睡一會兒，待會兒到了我就喊你。”
莫昕菱打了個哈欠，點點頭，睡覺前又有些不放心的警告他，“你可不許給秦逸報備啊。”
姜皓然聞言苦笑搖頭，曾幾何時，他的地位已經掉到這樣的地步，現在他竟然連想撮合她和秦逸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就在他失神的瞬間，忽然一輛黑色的車子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他及時轉了方向盤躲避過去，心驚肉跳之餘再去看時，那輛車已經揚長而去。
還沒睡着的莫昕菱被這個忽然的轉變嚇得醒了過來，“怎麼了啊？”
他搖搖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沒什麼事，一個新手開車不穩，你繼續睡覺吧。”
她沒說話了。
那輛車已經消失在車流中，姜皓然已經分不清楚是哪一輛，可心裡卻總是有些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