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審判
肅正號戰列艦，冥想室。
這是一個空曠而寂靜的艙室，除了中央幾塊蒲團以外沒有任何設施，地板和牆壁都鋪滿了冰冷而堅硬的黑色石板，內層則是複雜的吸音材料，頭頂的天花板上有通風口和照明條。這是整艘戰艦最安靜的艙室，戰艦核心深處的震動與噪音不會傳到這裡。
傅青海和沃坎盤膝相對而坐。
“以上就是帝國現在所面臨的情況。”
傅青海看着沃坎嚴肅地說道：
“以及我爲應對這一情況所採取的措施。”
“我知道了，青山。”
基因原體點了點頭平靜地道：
“你的行動沒有任何問題。”
伏爾甘·沃坎是十八個基因原體中體型最龐大的一個，儘管兩人都是盤膝而坐，傅青海的身形對比之下依然顯得十分“嬌小”，他面前的原體如同一堵巨大黑色城牆。
“審判庭代表維瑞圖斯和見習審判官薇拉·諾拉目前也在我的船上，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請他們來向您說明情況。”
傅青海隨後又提議道。
傅青海現在所說的一切畢竟都是自己一面之詞，如果沃坎需要了解“泰拉之春”政變的詳細情況，傅青海也帶來了一個立場相對中立的人——審判庭大導師維瑞圖斯。
“沒有必要，青山，我相信你。”
沃坎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需要另一個高領主來告訴我，他們是怎麼把帝國搞成現在這個糟糕樣子的。”
“但是我有一個問題。”
沃坎溫和地看向傅青海：
“你說你是爲我而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你們怎麼知道我在考德拉星？”
傅青海想了想，最終還是張開了握着的五指，露出掌心裡的那顆夜行蠑螈牙齒。
沃坎看着這枚巨大牙齒面露驚訝之色，他從傅青海手裡拿過了牙齒，在手掌裡仔細把玩端詳，眼神裡面顯露出了一絲追憶。
“幾周之前一個神秘老人來到泰拉，將這個東西交給我，並且告訴了我你的位置。”
傅青海簡要述說了一下情況。
並把其中很多關鍵細節給隱去了。
“原來如此。”
沃坎微微點頭，沒有刨根問底。這枚牙齒好像讓他回想起了許多久遠模糊記憶，深紅目光定定望着掌心裡的這顆精美三角切齒，一言不發，不知道此時想着些什麼。
傅青海也沒有打擾他。
片刻之後，沃坎擡起了頭。
“我對你的名字有點印象，青山·可汗，察合臺和我提過你……回想起來，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決定軍團未來命運的那場會議上。察合臺私底下向我炫耀，說他手下有一個鐵可汗，鍛造技藝非常高超，足以和火蜥蜴最強大的技術軍士媲美——雖然他可能不知道，火蜥蜴軍團每一個星際戰士都是最優秀的工匠。我不相信他的說辭，但是我沒有反駁他，只是恭喜他得到了一員干將。”
伏爾甘看着傅青海緩緩追憶說道。
“大汗對我的讚譽太過了。”
傅青海謙虛地低下了頭。
面對沃坎，傅青海多少還是要謙虛一下的，畢竟這位的人設就是“工匠原體”。沃坎在發明新型軍事裝備的創造才能方面或許不如費努斯·馬努斯和佩圖拉博，但在打造個人武器裝備這一方面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沃坎這一生中打造過無數件頂尖武器裝備，但是絕大多數都在伊斯特凡登陸場大屠殺之前被原體親自下令銷燬了——因爲當時火龍之主就有一些不好預感，擔心這些武器裝備落入叛徒手裡，事後來看倒是頗有先見之明。後又在子嗣的懇求下保留了七件武器裝備，就是大名鼎鼎的“伏爾甘七神器”。
31K時期，大清洗結束後，沃坎也像黎曼·魯斯那樣留下一句“終焉之時必將歸來”的話後失蹤了。火蜥蜴戰團有個職位叫“鍛爐之父”，這個職位存在唯一目的就是尋找散落在銀河的伏爾甘七神器，因爲火龍之子始終相信：找回了伏爾甘七神器，他們的基因之父就會迴歸。尋找這些神器所經歷的一切磨難，都是基因原體對於子嗣們的考驗。
因爲火龍之主曾經說過：
“戰爭的鐵砧上只有經得起千錘百煉的強者和註定滅亡的弱者，因此，人類靈魂要像鍛爐中的金屬一樣經得起爐火的考驗。”
這句話引用自《火焰大典》。
結果現在，火蜥蜴戰團還沒有集齊伏爾甘七神器，傅青海這邊就把基因原體找到了，着實有點令人尷尬。這讓火龍之子苦苦追尋伏爾甘七神器的行爲看起來更像一種自我安慰——因爲沒法找到老爹所以設置一些很困難的目標當做所謂“考驗”，沃坎迴歸和七件神器之間沒有什麼直接的因果關係。
“我觀察了你發明的新型武器。”
然而沃坎很認真地說道：
“我意識到察合臺並沒有言過其實，恰恰相反，現在看來他當初的說辭還是太保守了。你的發明創造能力並不亞於費努斯·馬努斯，或者佩圖拉博，他們兩人在整個大遠征期間發明的新型武器全部加起來，或許都比不上你的創造。這是個不可思議的奇蹟！”
這不是廢話嗎？
傅青海心裡暗想道：
我直接從其他輪迴世界掠奪新型武器裝備技術，可不比那兩位發明創造快嗎？
而且這才哪到哪啊？你現在看到的僅只是星際戰士手裡的這些單兵武器，鐵浮屠戰團還有很多東西沒展現出來呢。比如頭領戰士，比如破軍金甲，比如生命之水，比如二十二道改造手術，比如自動醫療平臺……
“您謬讚了，大人。”
傅青海繼續保持謙遜的姿態。
畢竟嚴格來說。
這些東西不是他發明創造的。
他只是把技術整合改進升級。
“過分的謙虛就是虛僞了，青山。”
沃坎搖了搖頭說道：
“你的這間艙室不錯，把它留給我可以嗎？這段時間我想自己待在這裡。另外，你的戰艦裡面應該有個人的鍛造室吧？借給我用一下，一場大戰馬上就要來了，我的動力戰甲需要修復，我的武器也要重新打造。”
“當然，大人。”
傅青海站起身來點頭道：
“您的要求都將得到滿足。”
傅青海聽懂了沃坎的言外之意：
他想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待在這裡。
於是傅青海沒有再打擾，起身走向艙門。離開冥想室之前，傅青海想到什麼，忍不住轉回頭看向仍然盤坐在地上的沃坎：
“是否需要通知火蜥蜴戰團，大人？”
沃坎輕輕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
之後的整個航程中，沃坎一直待在肅正號的冥想室裡，除了偶爾索要一些材料然後前往了傅青海的鍛造室，鼓搗一些什麼。傅青海偶爾過去看一眼，好像正在打造一柄錘類武器，沃坎也不避諱他在旁邊觀摩。
沃坎打造過無數件傳奇裝備，其中很多都是錘類武器，包括：“雷霆之首”（最初武器裝備），“黎明使者”（原計劃要送給荷魯斯的戰錘），“燃燒之手”（諾克特恩戰役期間），“毀滅震撼”（野獸戰爭期間），可見他對於這種武器類型的情有獨鍾。火蜥蜴戰團的終結者部隊也是清一色地使用雷霆錘。
如果《原體列傳》裡的記載無誤，那麼現在沃坎正打造的這柄戰錘就是“毀滅震撼”。傅青海站在鍛造室門口，看着基因原體背對自己正在心無旁騖地打造着他的武器。沃坎的鍛造方式看着有點原始，但他知道，原體的身體本身，他的力量，他的手腳、眼睛和大腦，就是一臺最精密的數控機牀。
傅青海靜靜看了一會兒。
隨後轉身離開了鍛造室。
總的來說，基因原體表現略有一些消極，並不符合星際戰士對於他的期待。
很多星際戰士希望原體能站出來，發表一通慷慨激昂、鼓舞人心的宣誓或演講，然後率領星際戰士大舉進攻擊敗獸人——就像一千多年以前，任何一個忠誠原體應該做的那樣。但是事與願違，沃坎對於統領指揮所有星際戰士這件事情似乎完全沒有興趣，整天就呆在肅正號的冥想室和鍛造室裡。
一些星際戰士甚至懷疑是不是傅青海把沃坎軟禁了，爲了澄清這種猜疑，傅青海還專門召開了一場會議，在會議上當衆宣佈要把指揮權移交給原體，卻被沃坎當場拒絕，基因原體表示一切等回到了泰拉再議。
沃坎這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消極態度讓很多星際戰士都很失望，進而導致整個聯合艦隊的士氣都受到了一些影響。說實話傅青海也不知道沃坎到底怎麼想的，但他心裡隱約有些猜測，關於沃坎如此消極的原因。
一個非常簡單的逆向反問思考：
如果，如果沃坎剛一回到帝國軍事序列，馬上就鬥志昂揚意氣風發地指揮起了所有帝國軍隊，那麼過去的一千年之中，沃坎爲什麼要拋棄自己的子嗣，隱瞞自己的身份，孤獨地隱居在一個偏遠的礦業世界裡？
只要他想，火龍之主隨時可以光明正大回歸帝國，到那時候，作爲唯一一個在世的忠誠原體，他一樣能指揮所有帝國軍隊。
現在兩個軍團裡的絕大多數星際戰士都沒有經歷過大遠征和大叛亂，如果他們有幸參與那場偉大遠征，大概就能理解沃坎如今爲何如此消極——那段特殊時期，上到基因原體下到星際戰士，包括記述者和宣講者，每一個人都是發自內心相信：由帝皇發起的這場遠征會讓這個銀河變得更加美好，他們堅信自己是給那些迷失在愚昧、黑暗與蠻荒之中的人類失落前殖民地帶去文明與光亮。
而反觀如今的這個人類帝國。
反而變得更加的迷信、愚昧且黑暗。
和當初的理想願景相去甚遠。
沃坎的消極是能理解的，換做任何一個曾參加過大遠征的帝國軍人，再看現在人類帝國這副模樣，都難免會感到心灰意冷。
無論其他星際戰士如何殷切期盼，沃坎這段時間始終就待在肅正號的冥想室和鍛造室裡，直到聯合艦隊終於抵達神聖泰拉。
…………
肅正號戰列艦，艦長室。
“我印象裡原著小說之中，沃坎也是這樣，表現得孤立且消極。那麼接下來的這段劇情就很關鍵，你要認真地聽我說，青山。”
薇拉·諾拉看着傅青海正色道：
“原著小說裡面，沃坎僅僅擔任人類聯軍名義上的最高統帥，實際上的總指揮官則由庫蘭德來擔任。這裡其實還產生了一些紛爭，庫蘭德的威望和資歷並不足以服衆，黑色聖堂的波西蒙德和緋紅之拳的奎薩德拉都想競爭這個‘總指揮官’，於是沃坎就設置了一個考驗——誰能舉起他的錘子並且揮動戰錘摧毀皇宮某座大門，誰就擔任總指揮官。”
“類似於亞瑟王石中劍那樣的考驗？”
傅青海感覺這個橋段有些似曾相識。
他的思維馬上隨之發散起來：
究竟是因爲基因原體的武器本身質量很大，導致普通星際戰士無法舉起揮舞，還是沃坎在錘子上設置了某些靈能的禁制，類似漫威多元宇宙裡的雷神之錘妙爾尼爾那樣，不被認可的人舉不起來？後者的可能性也並不小，火龍之主所打造的武器既然都被稱作“神器”，很有可能不是普通科技造物。
“差不多吧。”
薇拉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波西蒙德和奎薩德拉都嘗試過了，結果他們兩人都沒辦法舉起這柄戰錘，等輪到庫蘭德的時候，他和他的戰術小隊一起舉起這柄戰錘，然後合力擲向大門將之砸開——嚴格來說他們這算作弊，對吧？但是沃坎認爲，庫蘭德知道與其他戰士合作，正說明他不是一個獨斷專行剛愎自用的人，他深刻地明白阿斯塔特軍團應該作爲一個整體，而非一個個獨立的戰士，這就是庫蘭德比其他戰團長更適合作爲人類聯軍總指揮官的原因。”
所以真的只是因爲錘子很重？
傅青海聽完發覺自己想多了。
搞了半天他們舉不起來這柄錘子，單純因爲錘子太重，所以需要一支戰術小隊才能合力舉起……但是這種問題對於傅青海來說根本不是問題，擁有多重改造後的超凡強悍體魄，他的力量絕非普通星際戰士能夠比擬，其他戰士拼盡全力舉不起的錘子，對於他來說或許一隻手就可以輕鬆地拎起來。
“現在我已經把正確答案提前告訴你了，所以你知道之後應該怎麼做了吧？如果你還想要繼續擔任人類聯軍總指揮官的話。”
薇拉盯着傅青海嚴肅道。
“謝謝你的提醒還有建議，薇拉。”
傅青海看着女審判官誠懇地道：
“但我可能並不需要依照這種方法。”
“什麼意思？”
薇拉蹙起眉頭疑惑反問。
在她看來，自己點出了一段關鍵的劇情，這段劇情對於青山能否成爲人類聯軍總指揮官至關重要，更關係到最終能否戰勝野獸。可是看他臉上表情似乎對此毫不在意，難道他轉性了，想把這個職位拱手讓人？
傅青海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沒錯，他的力量超乎想象的大。
但他或許都不需要舉起那柄錘子。
…………
泰拉，皇宮。
訓誡大廳坐落於斯提利科高塔的頂端，半圓形大廳巨大的弧形樓座朝向元老院大堂的穹頂。大廳門口每隔五米就有一座巨型花崗岩石雕塑，它們象徵着最初那批忠誠阿斯塔特軍團。這座大廳是承諾和戒備的象徵，這些星際戰士雕像手持武器冷冷地注視着面前這段通道，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高領主們很少踏足這裡。
聖血天使、極限戰士、太空野狼以及暗黒天使諸團的代表們早在傅青海到達前就已經等候在這裡了。星際戰士擠滿這座大廳，周邊是三倍大小的同款雕像。四名戰團長看到了傅青海，他們神色變得冷峻起來。
“感謝諸位響應了泰拉的召喚。”
傅青海走到了訓誡大廳中央，目光也在這四個初創戰團的戰團長的臉上掃過。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紅髮紅須的星際戰士衝他齜牙咧嘴地笑了一下，露出了嘴角下面兩枚明顯的犬齒。
另外一個有着金色飄逸長髮和蒼白冷酷面容的星際戰士，深深地看了傅青海一眼，眼神十分複雜不知道想表達什麼意思。傅青海並不認識他，但看深紅的動力盔甲和血滴羽翼的戰團紋章，知道他是聖血天使。
暗黒天使和極限戰士的戰團長也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傅青海，似乎想要知道這個白疤子團的戰團長憑什麼能作爲兩個重新集結的阿斯塔特軍團的臨時總指揮官，並且還在王座世界成功發動一場軍事政變。
傅青海沒有直接站上大廳中央那座講臺，而是來到講臺旁邊停下。沉重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沃坎大步走入訓誡大廳。
星際戰士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傅青海看到他們的敬畏目光跟隨着原體的身形移動，然後一個接一個地低頭單膝下跪。
“起身，帝國的戰士們。”
沃坎嘴裡說着，踏着層層階梯大步走上中央講臺，轉身掃視整個大廳，沉默了整整一分鐘，然後用一種審判的語調說道：
“我將在這裡會見所有高領主。”
……
高領主和帝國元老簇擁成了一股黑壓壓的人流，沿着長長的螺旋樓梯向訓誡大廳走去。萬格里奇聽到了內政部長的抱怨。
“這場政變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其他人都沒有吱聲，任由埃卡思繼續在那裡大放闕詞喋喋不休。儘管整個皇宮外城依然處於鐵浮屠戰團第十二連隊和典範之拳戰團第二連隊的共同控制下，但在兩個阿斯塔特軍團離開王座世界一段時間以後，內政部長似乎又恢復了一點發牢騷的膽量。
“打着拯救我們的名義和幌子，青山·可汗糾集一支軍團來到王座世界，驅逐軟禁了烏多議長和國教教宗，把整個泰拉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現在我們就像一羣僕役一樣被叫過去參加阿斯塔特們的儀式，而原體甚至都不肯屈尊進入帝國議會大廳。他讓我們等了一整天才召見我們，一整天！你們還沒看明白嗎？你們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嗎？青山·可汗將會繼續他的統治！原體並不打算撥亂反正，他不打算結束這場叛亂！”
內政部長語調飛快又急又氣。
這個人怕是要哭出來了。
萬格里奇心裡暗暗想着：
此刻他迫切地需要一個盟友，需要另一個高領主或者另外一個帝國元老開口贊同附和他的想法，幫他壯大聲勢提升膽量。
埃卡斯用眼神懇求着周圍人，然而他得到的只有一陣沉默，帝國官員們依然低着頭默默地向上走，這讓他既尷尬又驚慌。
萬戈裡奇見狀不禁冷笑一下。
你比你想象的還要孤獨，又或者沒你想象的那麼孤獨。沒有人出來反駁你，他們或許贊同你的觀點，但是沒人敢說出來。
刺客庭大導師在心裡暗想道。
在令人難捱的沉默之中。
一行人走進了訓誡大廳。
當萬格里奇終於看到那個等待着他們的巨人時，刺客庭大導師幾乎難以抑制自己內心的敬畏和希望，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其他高領主們則展現出另外一副景象：他們被原體的偉岸身型和攝人氣勢震懾得說不出話，一羣人都僵在原地呆若木雞。
位於沃坎兩側的是十七個戰團的戰團長們，居中的基因原體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灰黑色的臉龐面沉似水，眼神冰冷無情。
遠處，皇宮外城的街道廣場和小教堂裡，一些低級行政文員及其家屬正在點燃煙花歡呼慶祝帝國在考德拉星取得的勝利。
消息傳到泰拉以後鼓舞了許多人，青山·可汗重整高領主議會和帝國元老院後，帝國馬上就贏得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勝利，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帶來了無窮的希望，帝國徹底戰勝歐克獸人似乎已經指日可待。
但那些歡呼聲傳達不到這裡。
大廳裡面只有越來越沉悶的死寂。
以及更糟糕的——審判。
“咳咳……”
內政部長清清嗓子，嘶啞地開口道：
“沃坎大人，我們很榮幸地……”
“我已經和青山戰團長談過了。”
基因原體直截乾脆地打斷道。
埃卡斯僵住了，嘴巴半張着。
“在回來的途中，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來思考高領主們的所作所爲。”
沃坎繼續說道，平靜的語氣裡帶着無限的厭惡，目光掃過所有帝國官員：
щшш★тTk án★C ○
“你們應該感謝獸人……如果不是爲了團結，我早就把你們全都殺了。”
動手啊！
萬格里奇聞言心中頓時狂喜：
現在就動手吧！淨化腐朽，創造新生，這是一個基因原體可以做到的事。
如果沃坎決定殺死在場所有的高領主和帝國元老，萬戈裡奇願意爲了這一壯舉慷然赴死。但很可惜，原體並無這個打算。
“我們在爲遠征烏蘭諾做準備。”
沃坎語氣放緩沉聲說道：
“你們也要做好各自準備工作。”
唉……
萬格里奇悄然嘆了口氣。
那一刻已經過去了，被嚇壞的高領主們很快就會重新開始算計起來。知道基因原體堅定不移支持青山·可汗以後，現在每個派系都會試圖利用青山·可汗達成自己目地。無休無止的政治遊戲，再一次開始了。
這場遊戲仍在繼續。
青山所發動的政變真的改變了什麼嗎？
刺客庭大導師此時不禁開始反思。
是否需要徹底革除一切才能帶來新生？
如果基因原體不肯去做這事……
那麼我能不能去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