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要人(三)

黃超擺手說道:“不要你置辦,我自有方法安排。”現在他不但自帶空間,還能直接從其他地方“搬運”物品,後勤完全不是問題。香燭貢品等道法儀式要用的物資,他之前早就收集足量,全是最好的品質。

史明德看黃超不再說話,欲言又止。黃超奇道:“史太守還有什麼吩咐?”史明德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想問……”他壓低聲音,湊近黃超說道:“道長你要進入地府,在陽間的肉身是不是要人仔細看護?”

這傢伙倒還不錯,知道關心明陽道長施法時的安危。黃超輕鬆一笑:“不必擔心,我又不會進入假死狀態。我要一間靜室,只是爲了清淨,難否則人多口雜,施法不靈。”

黃超說道:“還請告訴我一些你們父女兩人的事情,我見到令媛,也好證明身份。”

史明德聞言大喜,他雖然不修煉,但是也能想到,不是什麼人都能去地府。黃超甚至都不談論去地府的問題,直接關注見到賓娘後的事情,可見其多麼胸有成竹。這位明陽道長不愧是朝廷新設的天健局局長,實力比自己想象的還強。

史明德帶黃超來到一間整齊的客房,讓下人離開,黃超突然露出一個莫名微笑:“好小子,還想出賣我?太守你要謝我,剛纔我放倒的一人,不敢說他之前害你全家,但是剛纔絕對對我不懷好意。我已經將其鎮住,你把他抓住仔細看好,待我從地府返回,再從此人口中挖出團伙。”史明德急忙出去,下人在吵鬧,有一個人此刻好像被一座巨石壓倒,他趴在地上,四肢可以掙扎,可是軀幹卻被緊緊壓在地上,此刻大呼求救,引得無數人來旁觀。

史明德冷冷問:“你想做什麼我們那已經知道,現在你是想死還是想活?”他身爲南江太守,官威深重,浩然正氣將自己的氣勢催發到極致。那人只是史明德家中被收買的下人,看到史明德冰冷的表情,精神被史明德氣場所迫,腦中都有瞬間的空白。

史明德之前向黃超述職,也學到《渡世良言》的基本功,他不是粗糙運用自己的精神壓制別人,而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技能。那人立刻驚惶失措,急忙說道:“大人,我只是個小角色,不是我害的人……”

不需黃超出面,史明德自己就順藤摸瓜,抓住了好幾個府中受鹽商收買的下人,這些人有些是貪圖利益,幫助對方傳遞消息或物品,有的則是他來上任時,對方就派到他府中的眼線!

黃超點燃信香,感知着香火中的奇異力量,覺得頗爲有趣。哪怕不是第一次知道這世界的靈性,可是他還是要爲這樣的巧合而感到有趣。點燃香火之後,不但在此地形成了一個因果道標,還能夠在某種程度保護他的精神。他的力量不需要這種維護,可是其他道人卻可以依靠這些道具與儀式,讓自己活着進入地府,然後再返回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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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超燃香祭拜天地,默誦禱詞,將自己前往地府的因果包含其中。這時他名正言順,便感到自己的靈魂中多了一層庇佑,前往地府的行爲多了一層氣運。這也讓黃超更確定,人是這片天地的主角,這件事他“佔理”,是佔的人類的道理,這也得到天地的承認。

天地間的靈性如此奇妙,讓黃超很想沉入其中細細體悟。地府相關的事件中有着奇特的因果報應系統,是一種符合華國傳統幻想的高魔錶現。黃超毫不拖延,以死者的訊息投入天地的觀想中,一個奇妙的精神世界就此向他打開大門。

他虛擬自我的死亡,將自身的意識分出一部分,化爲無根的浮萍,在深層的意識中感到一種特殊的吸引。這不是在現世的某個地域,而是存在於無形精神世界的概念,死者意識的歸宿。它在這裡已經形成完善的陰曹地府體系,是最傳統的幻想世界。

黃超沒有全部意念投入地府之中,明陽道長沉入幽冥的瞬間,他周身向外放射出肉眼無法看到的黑色浪潮波動,他以自我的意志,打開了死者的大門。沿着史賓娘留下的因果,黃超順利地介入地府之中,他一部分意識在一個全新的世界成形。

黃超因爲將自我的意識同時保持在兩個節點上,所以在這時感受到頗爲有趣的變化。從明陽道長的視角看,他感受到深沉的死亡,將念頭投入虛空的深淵門戶,在那瞬間以無上意志維持自身,避免一切失重、墜落、昏沉、寒冷、黑暗、靜寂等負面體驗,意識直接轉到到了地府的世界。

而他從黃太師的視角看去,屋中靜坐的明陽道長,突然綻放出深邃的黑暗浪潮,縱使肉眼所見的世界毫無徵召,但哪怕普通人也會爲其中的死亡本源而損傷生命力。那浪潮一放即收,太師府中的人只感到驟然的不適,便恢復正常,他們還以爲是自己錯覺,當然也不會相互討論。唯有史明德略帶震撼地看了一眼黃超的客房方向,他知道這必然是黃超引發的瞬間壓抑。

黃超橫跨兩界,同時看到陽間和陰間的圖景,他的意志堅不可摧,冥冥中的精神作爲一體,所以哪怕意念的載體同時出現在兩個空間,他依然保持完整而統一的想法。眼下的情況,便向他將手伸入一個玻璃箱拿東西,縱使空間有分隔,但依然是一個人的行動。

明陽道長看到的是一條灰濛濛的大路,路上行走着密集的人羣,或者叫做“鬼羣”更爲確切。這些人死後並沒有黑白無常來抓,他們自然而然出現在這條路上,意識渾渾噩噩向前方的大城走去。

“此地不存在於物質世界。這些景物,這些城市,這些行走的鬼和鬼差,全部都是精神的虛影,整個世界,便和畫壁世界一樣如夢似幻。可是就算是陽間,那裡的物質便是真實嗎?一切都在轉化,我能堅持的只有自我的存在,這便是個人的超脫和蛻變。”

黃超跟着人流向遠方的枉死城走去,灰白的道路無比平整,上面行走的人表情呆滯,神情漠然,身周瀰漫這陰冷的霧氣,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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