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採臣和燕赤霞來挖骨灰罈之前,已經跟樹妖姥姥戰了一場,將她打得元氣大傷,所以挖骨灰罈的過程十分順利。黃超這次出發卻趕上樹妖的全盛狀態,對方不能移動處於完全的防守狀態,比她晚上還要難對付。
草木之精移動艱難,它們總是將自己本體所在經營得像鐵桶一般。它可以將根系在地下佈滿,可以分出枝杈形成陣法,將本體深藏其中。凡火不能傷到它,蘊含妖力的枝幹能讓凡火快速熄滅。
在寧採臣眼中,黃超是放火燒樹,好像沒有什麼難度,但實際上這是黃超和姥姥的五行力量爭鬥。樹妖本就是木屬,人則是五行平衡,可惜黃超的火行法術,能完全剋制樹妖單一的木行,他不但屬性剋制,力量積累也比樹妖更大,這還讓樹妖怎麼活……
在虛空氣脈的體系中,黃超將法力向火焰轉化,將此地化爲一個火行之力的傾斜場地。空氣中漸漸多了熾熱的痕跡,寧採成每次呼吸都感到一種熱辣,而這片樹林氣氛在剛纔還是極爲陰冷潮溼。
黃超的意志罩定這方天地,靈氣的運轉按照他的心意流轉,在樹妖本體五里之外的圓圈路徑上,有九根烈焰燃燒的火柱從虛空涌現,剛一凝實就狠狠插落大地,火焰洶涌澎湃在柱體上凝結出遊動的龍形!
燕赤霞早上打獵練劍,感到空中凝聚的威勢,咂舌道:“我早就猜黃前輩不可能坐視妖魔爲惡,沒想到他弄出這麼大的聲勢?”就在他感慨間,前方的天空驟然一紅,一根十丈長的烈焰之柱凝結形體,遠方天空還有好幾根類似的火柱!火柱旋即砸落地面,讓燕赤霞腳下的地面都顫了顫。
燕赤霞在林中飛行,很快到了火柱近前,火柱立在林間比周圍的樹木都要高大,周圍的樹木都被它引燃成爲一團團火焰,火柱實在十分顯眼,燕赤霞根本不能錯過。火龍在柱身蜿蜒盤旋,噴吐着熾烈的火流,當燕赤霞接近時,那火龍還看了他一眼,眼中有驚人的靈動。
“九龍神火陣滅樹妖?”燕赤霞爲樹妖感到榮幸,其何德何能,竟然能趕上這樣的大場面……當然被陣法罩住活活燒死的感覺一定不會愉快就是了,不過樹妖吃人時,也沒考慮對方什麼心情呀。
在燕赤霞的注視下,火龍將周圍化作一片火海,樹妖分化的枝椏,根本來不及躲避,就在這裡化爲灰燼。火柱插入地底,火焰的力量同樣在地下肆虐,樹妖的分支能夠擴展到周圍地帶,退走時往往從地下運動。這一刻四面八方的火龍柱,釘住了大地的運轉,讓它不能自如地在地下移動。
火焰的力量纏上它,讓它無數根鬚在地下飛灰湮滅。燕赤霞只感到一旁地面有異,大叫一聲挑飛,然後地面爆開,泥土下面的烈火涌出大地,將周圍一切吞噬!
火龍在周圍的火焰中吸納力量,天地間的靈氣也在源源不斷爲它補充,燕赤霞就看到巨型的火龍飛離柱身,在天空走着蛇形的路線,周身不斷有火團灑下。幾十丈的火龍蜿蜒騰空,同時周圍有相同的火龍升起,他們向着中心匯合,那正是樹妖的本體所在。
“人類,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竟完全不給我活路?”
黃超沉默不理。
“道人,我與黑山老妖乃是好友,你敢殺我,黑山老妖不會放過你的!”
黃超冷哼一聲。
“啊!都給我去死啊!”
黃超鎖定遠方的景象,先把老樹下的骨灰罈移到了身邊。樹妖垂死掙扎,整座樹林都在暴動,巨大的舌頭破土而出,在陽光下發出“嘶嘶”聲音,每時每刻都在腐化,黃超周圍的土地裡鑽出大量的樹枝,就要將他和寧採臣徹底湮沒。
“樹妖耗損本源在拼命了!”燕赤霞在林中疾飛向戰場中心趕去,黃超所在太過明顯,那裡就像是開了個煙花鋪,每時每刻都有烈焰噴涌上天,擴散開來,就像過年時燃放的煙花。
寧採臣敬畏地看着天空中壯闊的景象,從四面八方飛來的火龍,在他們前方的天空中沿着玄奧的軌跡盤旋沸騰,九條火龍的動作完全相同,環繞出讓人目眩的圖案。本是一碧如洗的天空不被巨龍帶來的火燒雲覆蓋,那些雲朵跟隨火龍的方向運行,交織出燦爛的雲錦。
在下一刻,九條火龍匯聚在一處,那裡正是樹妖的本體所在。黃超目光平靜,心神中卻已經鎖定方圓二十里的廣闊視角。他不只是看着一處,這麼大範圍的事物同時在他心中分析處理,他將樹妖的分支全部鎖定。火龍交匯處化爲烈焰的漩渦,一道熾熱的火瀑從天而降,將方圓十丈範圍全部籠罩其中。
下方無數樹枝沖天而起,樹妖爲了保護本體,將自己的力量全部攔截在火瀑的通路上,下一刻連綿不斷的爆炸響起,寧採臣只見前方驟然出現一座烈焰化成的山峰。
而黃超未欣賞這些景象,地下的火流帶着他的意念延伸,鎖定每一道樹妖的根系將之化爲灰燼。大地劇烈顫抖,寧採臣腳邊也平白出現一個臉盆大小的陷坑,讓他受了些許驚嚇,急忙躲到一旁。
在寧採臣看不見的地下,本來存在的一段樹妖舌頭已經化爲灰燼。
黃超負手看着眼前景象,露出笑意:“這火法倒是有趣,看似是點火,實則跟燃燒現象差距極大。這是對火的抽象演化,平白的一團火球,其實沒有可燃物,也不需氧氣支持,稍有縮成,就能控制火焰的溫度,形成冰焰之類的有趣存在。”
樹妖在這種情況下,自然無處逃生。這是燕赤霞才從後面趕來,在黃超身旁落下身形,說道:“前輩,這樹妖已經被除去了?”
黃超點頭,燕赤霞高興道:“這樹妖總是害人,多謝前輩出手掃除了一個妖孽。它手下還有許多女鬼,它們勾引人上當,也是爲虎作倀,助紂爲虐。”
寧採臣感到懷中的木牌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