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我們該怎麼辦？”
黑人盧修斯是個有些毛躁的小夥子，面對堂皇過境的行軍蟻，忍不住問。
“別急，讓我想想。”趙文睿嘴上應付着，心中想的則是要不要幹這一票。
基於強者往往遭人羨慕、嫉妒、恨，更容易成爲話題的原因，趙文睿對至高族泰坦，還算是瞭解。
因爲他非常羨慕至高族控制行軍蟻的手段，於是變成了‘有心人’，而一旦認真起來，哪怕是酒館裡吹牛成分很高的那些扯淡話裡，也有機會總結出有用的細節信息。
比如一句簡單的‘馴蟻如犬’，就讓他浮想聯翩。
而類似的信息還有很多，以至於這次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實物，卻迅速的完成了很多信息的印證。
趙文睿注意到了行軍蟻頭身結合部的項圈，就像是用扎米麪袋的那種細繩纏了一圈兒，很容易被忽視、或當做行軍蟻自身的一部分。
但他知道，那應該就是控制行軍蟻的關鍵。
一直以來，他都堅定的認爲，控制行軍蟻是科學技術，而不是像傳言中說的，是泰坦人的天賦能力。
這導致他對控制巨蟻心存覬覦，他覺得巨蟻是非常理想的助手。
心懷貪婪，但理智並未盡喪，他此時最爲糾結的點，就在於萬一雞飛蛋打，他要怎麼辦。
雞飛，他要對付的關鍵目標逃脫了。
蛋打，相關技術並未獲得，或者僅是獲得了比較淺顯的應用部分。
爲此付出的代價，卻極有可能是被至高泰坦通緝，而避難所也不再接納他，甚至爲了給至高泰坦一個交代，以及賞金，聯合通緝他。
脫離了避難所，又沒多少積累，甚至很可能就此變成孤家寡人，他要如何在這個險惡的叢林中求生？
未謀勝，也算敗。這是趙文睿的一貫思路。
跟那些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不同，趙文睿並不缺乏行動力和執行力。
他習慣性算敗，更多的是給自己打心理預防針，捫心自問，一旦發生最壞結果，能不能認，能，那就該上就上。
而這一次，他其實是能認的，畢竟在避難所的生活並不開心，本就有離羣索居的想法。
“看巨蟻的規模，對方應該是一個戰隊，如此規模，多半是肩負着使命，未必跟我們的需求有衝突，我們繞一下。”
聽趙文睿這麼說，艾瑪和歐文都是暗鬆口氣。
兩人昨晚雲雨之後，還小嘀咕。這次他們出門拾荒，到目前爲止收穫無限接近零，而彈藥給養，卻因爲之前的那場戰鬥消耗了大半。
他倆很擔心趙文睿心態失衡，想撈票大的，來扭轉虧損局面。
現在來看，趙文睿的狀態還是可以的。
他倆沒意見，那麼提議往往就會迅速通過，老尼克是個任勞任怨的實幹派，戰力不算出衆，但發揮穩定。
盧修斯熱血、講義氣，直接、實誠，但因爲年輕且入行時間短，因此在這個小團隊中沒多少話語權，屬於被使喚的。
於是隨着趙文睿的決定，一行人先小心翼翼的退遠，以免驚動到巨蟻，引發不必要的麻煩，隨即便選擇了另一條路線，向着目的地前進。
趙文睿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皇后區北面的白石區。
當年紐約爆發超喪病毒，有十多萬人臨時躲去了那裡，並且炸燬了高速路兩邊的房屋構建隔離帶。最終，是瑪利亞?希爾在完成了拉瓜迪亞機場難民的轉移後，又幫那裡的人撤離。雖然並非都去了猶他州安置所，但大多下場不錯。
不過紐約的各倖存勢力，都知道這事。頭幾十年裡，多次組織人員前往那裡搜刮，規模較大，搜刮的也一次比一次徹底。因此在今時的拾荒者眼裡，那裡早已失去了搜刮價值。
趙文睿靠着穿越者的信息優勢，以及對金手指的利用，知曉那裡經過幾十年的孕育，有了新的價值。
上上次拾荒，他們一行就在趙文睿的強烈‘建議’下走了一趟那裡，雖然因爲多方面的原因僅是拿下外圍的一個角落，也沒賺多少，但卻確認了該處的潛在價值。
因此今天早晨，趙文睿一提要去白石區，其他人都沒有反對。那裡相對危險，卻是目前唯一可以確定成功了就能賺一筆的拾荒點，團隊現在就需要這種肯定能來錢的行動，來擺脫窘境。
至於要冒較大風險，對拾荒者們來說，這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何況不久前的戰鬥雖然導致趙文睿受傷昏迷，卻也讓幾人對這個小團體的戰鬥爆發力有了較爲直觀的認識。
可以說，只要發揮正常，5號拾荒組、已然能在避難所的拾荒組中排進前五。
這樣的一個認知，令小組成員們的自信增加了不少。
只是現在至高泰坦的隊伍也向那個方向進發，且佔據了最佳路線，讓一行人都有些鬱悶。
艾瑪和歐文甚至發散性的聯想到了‘大姨媽來是噩兆黴運’的迷信傳聞。
這個時代的拾荒者們迷信的居多，有的拾荒組甚至拒絕女隊員。
行業環境對女性不友好，這種氛圍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每一個人業內人士。
相較而言，趙文睿在這方面算是比較開通的。
當初就是一句：“男人最怕別人說自己不行，就算真不行，也羞於承認，而是習慣性甩鍋，尤以甩給女人較爲常見。”讓艾瑪另眼相看，並將自己的男友歐文從別的拾荒組挖過來，一舉解決了缺隊醫的問題。
趙文睿也很念這個情，畢竟他當初一文不名，沒有艾瑪幫着張羅，這個拾荒組未必能組建的起來。
這也是這次出行，因艾瑪犯了低級錯誤而發生意外後，趙文睿沒有埋怨哪怕一句的原因。
念在過往的情分上，他選擇讓艾瑪自己去反省。
空中飄着飛絮，裝點着荒涼的街道。
水的凍融效應，讓道路上佈滿斑斑裂痕，而植物種子落在這裂縫中，頑強生長，加快了其消失的過程。
如果不是有街道兩旁的建築物做參照，很多地段都難以識別，甚至讓人乍看下完全想不到竟然有路。
從大約災後30年開始，被UEF的科學家稱作大自然的反撲的現象，就開始在世界各處發生了。
在有些地方，異化的植物乾脆跟原本的樓宇、房屋、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形成奇異的景觀，給拾荒者們出行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趙文睿他們現在就行進在這樣的一個地段。
由於這是一條只知道概略情況的‘荒路’，一行人都很小心。
趙文睿也將注意力集中於當下的行路。
雜草和灌木分外茂盛，枯黃的舊草和深褐色的枝丫間點綴着新綠，反倒承託了荒蕪，這裡的空氣並不清新，而是有淡淡的腐爛氣味傳來。
“臭佬！”老尼克提醒。
特殊喪屍臭佬，在當年是超喪病毒空氣傳播的主力，經過百年的轉變，有了新的特效，那就是致幻。
這種致幻毒素的逼格相當高，跟舊日支配者體系的掉San值有很高的相似度，一旦過量，不但會造成永久性的精神傷害，還有可能讓人變成瘋子。
而且具體效果因人而異。
趙文睿也‘有幸’嘗試過過量吸入該種毒素的那種感覺，簡單的說就像是自己嚇自己，總感覺在某處有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而且不止一個，明明是光線充裕的白晝，卻硬是生出了陰森感，遠處的景物偶爾會有重影，耳中能聽到某種呢喃，又或無意義的呻吟怪叫，不像是人類發出的……
後來趙文睿在跟艾瑪他們閒聊時，還半開玩笑的說：“大概精神病患者所認知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說時很輕鬆，但趙文睿自那以後，就寧肯犧牲嗅覺，也拒絕該種毒素在體內積累的可能了。他確實被嚇到了，那個詭異的世界，讓他毛骨悚然。
而C凱恩則從這件事上看到了自己內心深處，對舊日支配者的忌憚和畏懼。
舊日支配者對他而言，竟然是潛伏心魔般的存在。以前他還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臭佬的毒素臭味，有些像是泥土的腥臭和屍體腐爛臭味相結合，很難分辨。
但它們呼吸時，會有規律的發出‘嘔嘔’聲，像是在打呼嚕，又像是在呻吟。
今次小組中的聽覺擔當老尼克及時鑑別，隨着發出警告，人們紛紛戴上面罩。
這種面罩是在現代的防塵面罩的基礎上改造的，主要是濾芯，採用了這個時代纔有的一些天然植物，略辛辣，讓人聯想到洋蔥，但能在呼吸時，中和大部分有害毒氣。
臭佬的感知並不敏銳，一行人沒有太過刻意的潛匿行藏，而是快速通過了這個區域。
他們這次運氣不錯，在快速通過適，沒有遭遇其他麻煩。
比如說野狗。
至少在紐約，對倖存者們而言，喪屍已經不是最難纏的敵人。
最難纏的正是野狗。
野狗的源頭，是曾經的流浪狗。
它們比它們那些‘養尊處優’的寵物犬親戚們更迅速的適應了環境鉅變。
數千年的馴化史敵不過百年的物競天擇壓迫，昔日的流浪狗，如今已經重拾野性，兇悍而又狡詐。
它們成羣行動，並會用狂吠引來喪屍。
而一旦大打，又極有可能引來更多的喪屍和野狗。因此往往是打也不是，躲也不是。
趙文睿他們制定路線，就是以躲着野狗爲重點考量的。
而最終他們選擇的規避方式，略微有些騷浪，那就是利用野狗懼怕特喪的特性，來玩擦邊球，借特喪之威規避野狗的騷擾，同時又得注意躲好特喪，最佳路線就是這麼梳理出來的。
因爲這個時代的特喪，很少會離開巢穴，給人感覺像是在閉關修仙。
這次走備用路線，最懸心的就是怕遇到野狗。
尤其是臭佬的毒素臭味，對野狗們而言約等於‘屎香’，因此有臭佬在的地方，很容易遇到野狗。
這次沒有碰到，確實是挺幸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否極泰來，再離開臭佬區域後，趙文睿他們又因爲艾瑪不經意間的一瞥而躲過了一羣遊蕩的狂屍。
城市裡的狂屍簡直就是酷跑愛好者，經常因某個莫名理由就開跑，邊跑邊發出詭異的吆喝聲，引的其他狂屍也跟着跑。
於是就能看見一堆類似刺客信條中的刺客般的酷跑遊戲，你追我逐，呼嘯而過，若是有拾荒者正好跟它們路遇，那麼立刻就是一場遭遇戰。
這次的狂屍跑酷是從一幢大廈中發起的，艾瑪不經意注意到了，讓一行人有了較多的時間躲藏，這才成功的避過這亂躥的百來頭‘大馬猴’。
之後，他們還幹掉了十幾頭‘倚門賣笑’的無腦喪屍。
這些喪屍沒有躲進建築的深處，而是在一個臨街的店鋪中糗着，茂密的植物既替它們遮擋了光線，又遮擋了趙文睿一行警惕觀察的視野。
老尼克的優秀聽力再一次立功，趙文睿他們纔沒有被喪屍們打個措手不及。
火力全開，很效率的消滅了這一小撮喪屍，並在其他生物趕到前及時遠遁。
眼瞅着就要到白石區了，突然間就聽到了槍聲，不算密集，但很響。
老尼克提醒：“是綠皮。”
歐文下意識的問：“綠皮的巢在最南邊，它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趙文睿眉頭不由得蹙起。
他意識到，他們一行，很可能在無意間，趕上了一場特殊事件。
“泰坦，綠皮，都向着這個方向聚集，怕是有事。我們或許能撈點便宜，但前提是足夠小心。都打起精神，接下來潛行前進。”
趙文睿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於是5個人紛紛使用藥水等物，這些利於匿蹤潛行的物品，都是有時效性的，被據點的人稱作鍊金藥，價格不菲，趙文睿他們平時捨不得用，現在想當黃雀，就不能再摳門兒了。
潛行後，他們藉着裝備和鍊金藥，基本上與周遭的環境融爲一體，即便是現在光線充足，也極難發現，尤其是他們不動的時候。
他們甚至在接下來的行進過程中，跟一支被綠皮的槍聲吸引的喪屍擦肩而過，最近的時候。喪屍距離不足一尺，硬是沒察覺他們的存在。
接連見到三支喪屍隊伍百川匯海般向綠皮所在的位置而去後，趙文睿決定尋個制高點，遠距離觀察一下。
他想看看綠皮們是正常向的打嗨了跟羣屍火拼，還是有什麼特殊原因，畢竟一般情況下，哪怕綠皮們嗜血愛戰，也不會搞出這種相當於向一個區域的喪屍發起羣嘲的事。
而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趙文睿他們與另外一支特殊人馬狹路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