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交在相知,骨肉何必親。甘言無忠實,世薄多蘇秦。從風暫靡草,富貴上升天。不見山巔樹,摧杌下爲薪。豈甘井中泥?上出作埃塵。《箜篌謠》兩漢佚名
朱原在飛馳的駿馬上狂喊狂叫着,發泄這兩年多來的艱辛與苦悶,這兩年來他每天早上採納先天真氣,白天跟牧民們牧羊放馬、摔跤涉獵,晚上打坐練功,草黃草綠,雁去雁來,這兩年身材長的高壯了不少,但一張臉還是那樣清秀白淨,一看就不是草原上的蒙古種,這也使你一直不能融入到蒙古諸部,但納忽伯顔一家卻視他如家人,特別是納忽伯顔的獨子博爾術,視他爲兄長,誰要膽敢說朱原不好,他立刻衝上去拔刀相向,以命相搏。這些在他幼小的心靈裡留下了無數美好的回憶。
半年前在他不屑的努力下,終於打通了任、督二脈,運轉小週天順勢而成,今日晨練時他已全身經絡盡通,內力充裕,可輕鬆完成小週天與大周天的運轉了。他高興的不能自抑,纔有了上面那策馬狂喊的一幕。
瘋了一陣兒,兩年多對師傅的思念及胸中的苦悶消散了很多,他策馬奔向蒙古包,醇香的奶茶已經煮好了,白食紅食已經擺好,納忽伯顔一家正在等你吃早飯呢。朱原趕緊躬身而進,行禮入坐,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飯後朱原跪在了伯顔一家人面前道:“阿爸、阿媽孩兒不孝,要去不兒罕山找師傅了,這一去不知何年再見,這三年多虧您們照顧,起上受我一拜。”說着鄭重其事的給伯顔一家深深的叩了個頭。
伯顔趕緊攙起他道:“我對着長生天發過誓言的,只要不兒罕山不倒,你永遠是我納忽的孩子。”“阿哥,你要去找悟心大師嗎?我陪你去。”博爾術跑過來真誠的說。
朱原看着博爾術那風霜的小臉和敦實的身材道:“阿弟,你不要同阿哥去,你只要在家照顧好阿爸、阿媽就行了,阿哥一定會回來的,你好好練功,回來阿哥要檢查的。”
博爾術要撲上來抱住朱原,被伯顔攬在了懷裡,阿媽已經裝起了肉乾、奶酪等吃食讓他戴好路上吃,並嘮叨着路上小心,不要貪玩等事情,關愛不捨之心溢於言表。
朱原一咬牙一狠心,拿起吃食快步走出了蒙古包,翻身上馬,馬兒一聲長嘶,放開四蹄一條土線,很快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身後的呼喊聲,也慢慢飄散在了空中。
馬蹄踏破了心中的愁傷,草原的清香吹散了心中的苦悶,朱原心也隨着起伏的馬背飄向了不兒罕山深處的山洞,兩年多了真不知道師傅什麼樣了,一切可還安好。
幾天的狂奔,就是草原上以耐力見長的駿馬,也已經快不行了。朱原不得已,只得下馬休息,給馬卸了鞍子,讓它自己去吃草,他找了個大樹坐了下來,喝着馬奶酒吃着牛肉乾,看着馬兒悠閒的吃草,也產生了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情懷。
正這時,遠處的矮樹叢突然躥出了一隻鹿,鹿的脖頸處和後腿上各插着一隻箭。鹿沒跑出幾步就一頭倒在了地上,氣絕而亡了。
過不多時,兩人騎着馬跑了過來,是一對父子,父親三十多歲,國字臉長鬚,一身華服,牛皮的馬靴,鑲金的刀鞘,一看就是位上位者,不怒自威。孩子大概八、九歲,也是國字臉,兩目如炬,衣着華麗、體格健壯,背弓戴箭。兩人圍着鹿圈了一圈馬,然後都翻身下馬,父親捻髯微笑,孩子上前去收穫獵物。
“咦,阿爸,這個鹿上怎麼有兩隻箭呀?”孩子吃驚的問道。
“慢,那是我射的獵物!”從矮樹叢跑出來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拿着弓揹着箭,衣衫有點凌亂,氣喘吁吁地喊道。
男孩身材高挑但有一點瘦消,英氣的臉上長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他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中年人,中年人衝他一笑,找了個樹蔭坐了下來,從腰間拿下了皮囊酒壺,美美的喝了一口,一副你們自己解決好了的樣子。他又看了看遠處的朱原,朱原津津有味地吃喝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這纔對着小男孩指着鹿身上的箭大聲的說道:“你的箭射的是鹿後腿,我的箭射的是鹿頸,這頭鹿當然是我射死的了,獵物理應是我的。”
小男孩不以爲然道:“是我先射中鹿的後腿,沒有我射中鹿的後腿,鹿早就跑了,你連看都看不見,那能射中鹿頸,再說這獵物還是我先找到的,理應歸我。要不我退一步,咱兩一人一半。”
男孩不依道:“要不我們摔跤,誰贏了,獵物就歸誰。”
小男孩應了聲:“好,我要是贏了獵物就歸我。”
男孩自信的說:“我要是贏了你就乖乖的把獵物讓給我。”
兩人也不多話,各自扔掉身上的墜物,就撲到了一起,小男孩長的雖然沒有男孩高,但他比男孩壯實有力,男孩力氣雖然沒有小男孩大,但他比小男孩靈活機警。兩人扭打了半天,最後還是小男孩一力降十會,雙手一推,腳下一個絆子,把男孩摔倒在地上。小男孩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向鹿走去。
男孩大叫:“慢。”
小男孩憤怒的回頭道:“你難道想反悔了。”
男孩慢慢的站起眼珠一轉道:“我說過你要是贏了獵物就歸你,但我沒說怎麼算贏。”
小男孩轉身氣極而笑道:“難道還是摔倒在地的贏了不成。”
男孩認真的道:“我說的是三局兩勝。”
小男孩輕蔑的道:“三局兩勝就三局兩勝,還怕你不成。”
小男孩話音未落,男孩就撲上來一把抱住小男孩的雙腿,一下把他掀翻在地。然後嘲笑地衝他招手道:“快起來,二比二了,最後一跤決定勝負吧。”
小男孩也不多話,爬起來,就學着男孩的樣子向他雙腿抱去,男孩早有防備一跳躲了開去,他知道自己力量不及小男孩,左躲右閃,就是不與對方硬拼,小男孩撲了幾下也沒有碰到男孩。兩人四目相對,繞着圈子,知道是勁敵誰也不敢大意。
正這時,遠處的朱原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來到鹿邊道:“二位小哥,都是草原上的雄鷹,又何必爲了一隻小小的獵物傷了和氣呢,小弟不才,想給兩位和解一二。”說完只見他雙手各抓一條鹿的後腿,兩膀一較力,硬生生的把一隻成年鹿劈成了兩半。
這一手驚住了衆人,兩個孩子不打了,那個中年父親也停止了喝酒大步走了過來,微笑的道:“在下蒙古乞顏部的也速該,這是在下的孩子鐵木真,不知小英雄怎麼稱呼?”
朱原放下鹿道:“我是漢人朱原,見兩位小哥爲了一點獵物爭鬥,深感不值,這纔出來化解。”
也速該聽後拍了拍朱原的肩膀道:“你看起來比我兒子還小,不知是那個部落的呀?要去何方呀?可否到我乞顏部一坐呀?”
朱原搖頭道:“我要去找我的師傅,如果有緣就到不兒罕山找我吧。”說完備上馬鞍,飛身上馬,揚長而去。
鐵木真看着地上的鹿,一臉羨慕的道:“阿爸,我什麼時候纔能有那樣的身手呀!”
也速該拍拍兒子的肩膀,看着遠去的朱原道:“這就是漢人所爲的武功吧,等我們從弘吉剌部提親回來,阿爸一定帶你去不兒罕山找他,他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好的武功,他師傅一定是一位武功高強的智者。”
“漢人終究是一羣羊,就算有個別的老虎,你們沒聽過羣居的喜鵲,比獨行的老虎還的力量的古話嗎?何況我們蒙古人是一羣餓狼。”那個男孩不屑的道。
也速該微笑的看了眼男孩道:“哎,你叫什麼名字,誰家的孩子?”
男孩認真的道:“我叫札木合,是札答闌部落。”
也速該慈愛的道:“噢,你是札答闌部落!”
札木合生氣的道:“你也認爲我們札答闌部落的祖先是搶來的女人的遺腹子所生的後代呀?”
也速該趕緊道:“不,你們扎答闌部和我們乞顏部一樣,都是蒙古部的人。”
鐵木真走向札木合,抽出他箭矢內的弓箭,說道:“我雖然有很多個弟弟了,但是你聰明,有力氣,我還是很想有你這樣的兄弟,你願意和我結爲安達嗎?”
於是鐵木真與札木合對着長生天發誓結爲了安達,並交換了信物。
朱原策馬揚鞭,向着遠方的不兒罕山飛奔而去。他的心早已飄向了不兒罕山深處那個山洞,那個回遷夢繞的山洞。真是心急嫌馬慢,又是幾日的飛奔,他終於看到了不兒罕山,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山洞。
朱原剛要走近山洞,突然從草叢中竄出了一頭白狼和八頭灰狼,十八隻泛着綠光的狼眼都惡狠狠的盯着他,併成包圍之勢把他圍在了正中,當衆狼亮出獠牙時,白狼突然嗅到了什麼,它一聲狼嚎叫住衆狼,仔細的嗅了嗅朱原的味道,高興的撲向了他,一雙巨爪搭在了他的肩上,伸出大舌頭要舔他的臉。朱原趕緊摸摸它的大頭,拍了拍它的背,向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