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警察當的，怎麼這麼忙的，這也太不容易了吧？畢晶都有點開始同情這幫傢伙了。
那年輕警察放下電話，手指無力地指着那個光頭，喘了口氣還沒說話，那光頭就說了：“行了警官，我不鬧了，你愛怎麼辦怎麼辦吧？”
周圍人一陣驚訝，只有那年輕警察終於鬆了口氣，嘴角微微一翹，好像早有預料的樣子。喝了口水道：“不鬧了？”
“不鬧了，不鬧了！”光頭抹了抹腦袋，那上面血早就幹了，黑乎乎一片，被這一抹頓時斑斑駁駁，弄得腦袋跟斑禿一樣，手上也黑乎乎一片，光頭都沒在意這詭異景象，苦着臉道：“我早上九點就來了，到現在您一句整話都沒跟我說完，這要徹底解決，還不得三天三夜啊？我還不如直接進後頭呆兩天呢……”
周圍一陣鬨笑。年輕警察點點頭，看了眼旁邊拄拐的和纏着繃帶的那對父子：“他不鬧了，你們呢？”
那頭纏繃帶的年輕人氣鼓鼓的好像還不服氣，那個拄拐的用力拉了他一把，不好意思道：“沒事了，沒事了，他也是好心……”
“都不鬧了是吧？那我當你們調解成功了啊！”年輕警察拿出一張表來遞給倆人，“行了，簽字吧。”
拄拐的和光頭低頭簽字，年輕警察道：“不過我得說你們兩句，出門在外，都別這麼大火氣，有事兒先看清了，別上來就動手——一人警告一次啊。”
這時候倆人剛簽完字，一聽這話立刻擡起頭來，同時道：“警告？不會吧，這不是留案底了？那可……”
“警告！不是留案底！”年輕警察哭笑不得道，“你們知道什麼叫留案底嗎？趕緊的，把表兒給我！”
光頭捏着那張表，猶猶豫豫地過去，遲疑道：“真不是留案底？”
年輕警察一手抓過去，眼睛一瞪：“怎麼着？真想留案底啊，那行，我……”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又響起來，衝倆人擺擺手，光頭和柺杖父子趕緊站起來向外走，周圍六七個人跟着一鬨而散。
這些人，竟然是來看熱鬧的？畢晶差點摔一跟頭，還以爲都是來辦事的呢。
就見年輕警察拿起電話道：“啊，指導員，是我，您那兒處理完了？啊對，什麼？還沒來，不是，我沒見到啊？”一邊說還一邊往四周踅摸。
畢晶一聽“指導員”這幾個字，精神立刻一振，這是說我呢？往前緊走幾步，撥開前面幾個人，幾步衝到年輕警察跟前，嘴裡還叫着：“您等等，別掛……”
話沒說完，就見那年輕警察說了句“好嘞，我會留意的”就掛了電話。
就差一步啊，就能跟那邊說上話了！畢晶正在懊惱，年輕警察就一瞪眼：“你幹嘛？遵守秩序，不知道排隊麼？”
周圍幾個人頓時吵吵起來：“就是，沒素質，派出所都敢插隊……”
畢晶也不知道怎麼，心裡就是一慌，大聲道：“不是，我不是插隊，我來自首的……”
嗡一聲，後面圍着的幾個傢伙炸了一下，隨即就安靜下來了，說話最大聲那幾個還下意識地後退好幾步，看着畢晶一臉驚駭。
“自首？”畢晶聲音也是大了點，周圍幾個警察頓時往這邊看過來，年輕警察更是立刻嚴肅起來，腰板一下就挺直了，聲音也變得很異常嚴厲：“說吧，你做什麼了？”
畢晶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心說你特麼腦子抽抽了，還是被剛纔那老頭洗腦了，胡咧咧啥這是？急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剛說錯了，您剛纔是跟趙指導員通話麼？”
年輕警察驚訝地看了畢晶一眼，忽然若有所悟道：“您就是呂姐同事，報社畢記者？抱歉抱歉，還以爲您……”
“對對對，是我是我！”畢晶見總算搭上話頭兒了，終於鬆了口氣，忙不迭道，至於這警察話裡話外還有點懷疑自己真是來自首的意思，已經完全顧不上計較了，不過心裡還是頗爲鬱悶，難道我就長得那麼不像好人？話說咱哥們以前坐火車碰上查身份證的，也沒把自己當可疑分子啊？
“那什麼，趙所兒上午出去辦個案子，他有交代，讓您等他一會，”年輕警察熱情起來，“您先在旁邊那等一會兒，趙所很快就回來。”
畢晶答應一聲，又道：“那能不能讓我先見見人，對了您貴姓？”心說不管怎麼樣，先見着蕭峰再說。年輕警察道：“我免貴姓李。”隨即看了一眼周圍，又猶豫道：“不過趙所兒有交代，他會跟您親自說，那什麼……”
畢晶心裡頓時一緊，親自跟自己說？難道蕭峰犯了大事了？抽出根菸來，遞上去：“您抽一支？”
“呃……”姓李的警察猶豫了一下，隨即灑然道，“行吧，呂姐的朋友，抽一支也不會犯紀律捱罵。”接過煙來，但還是夾到耳朵上道：“回頭抽，您先上旁邊坐會兒……”說着還向四周看了一眼。
畢晶就算再沒眼力見兒，也知道現在不是說太多的時候，不見旁邊那些人聽說自己不是自首來的，已經又開始不耐煩了麼？答應一聲，就往後邊一閃，給騰出空來。不過心裡還是很震撼的，剛纔這姓李的警察一提到自己是母老虎的朋友，立刻就變得很熱情，一口一個“呂姐”，連紀律都不顧了，而且這姓李的看着年輕，可怎麼也不比母老虎小吧，叫“呂姐”？這母老虎在警界究竟是有多吃得開啊這是？
正琢磨呢，大門一開，一個身材高大的警察大步走進來，也不知道爲什麼，畢晶下意識就迎上去了，就聽後面那姓李的年輕警察道：“指導員，這位就是呂姐的同事！”
高大警察立刻向畢晶走過來，握住他手熱情道：“你好，我是趙建江！”
“趙指導員你好！”畢晶點頭哈腰，就像見着皇軍的漢奸，“謝謝您了！”
趙建江哈哈笑道：“啥指導員，就是一普通民警——你跟我來吧！”
PS:我有親戚幹派出所的，真是很忙啊，啥事兒都得管，向他們致個敬。指導員有時候也會被人直接叫“X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