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森林間，只有一條泥濘小道，蜿蜒曲折。
馬車自小道上駛過，平穩而快速。
拉車的是一頭丈許高的大黃牛，旁邊還跟着一頭黑豹，在馬車前揮舞利爪。
隨着利爪揮舞，馬車前方草叢、樹木全部被斬斷夷平。
接着，紅潮蛭妖施展法力輕輕托起馬車，懸浮在半空中穩固而快速的前進。
楚宵練跟隨在馬車旁，只感覺心中升起濃濃嚮往之情。
不愧是大師兄！
縱使在這危機四伏的黑暗森林中，依舊能夠縱橫馳騁。
甚至還未展現實力，單憑‘人格魅力’就能讓三頭強大妖精爲他開道拉車。
真英雄，莫過如是！
馬車按照李含光指點飛速前進，很快便出現在一處池塘前。
這池塘十丈方圓，池塘邊靈氣濃度極低，生長的大多數都是黃色枯草，連一朵野花都難尋到。
湖水也非常渾濁，甚至散發着淡淡腥臭味，讓人忍不住想要遠離。
李含光從馬車上走下，來到湖邊。
他在微笑。
黑豹精、黃牛精和紅潮蛭妖眼中，都露出疑惑之色。
這池塘，有什麼值得公子停車駐足的？
所有妖精和人類修煉者都知道，靈氣的濃郁程度對修煉而言無比重要。
靈氣匯聚之地，不但修煉速度更快，且能誕生靈藥。
反之，則修煉事倍功半。
靈氣特別匱乏的地方，強大妖獸連呼吸都覺得不舒服，會下意識遠離。
這個湖泊平日很少有妖獸過來，一片死寂。
說實話！
若非李含光非要在這裡駐足，它們根本不想待在這。
楚宵練腦海中，響起燕老的聲音：“這裡位於幽暗森林深處，靈氣濃度不應該這麼低！”
楚宵練好奇道：“師尊生前，曾經見過類似的情況？”
燕老哼道：“老夫遊歷五域，什麼離奇的事沒遇到過？靈氣濃度匱乏，無非幾個原因。”
“第一，是那片土地靈氣本就匱乏，沒有靈脈盤踞，但這幽暗森林顯然不是荒蕪之地。”
“第二，是有強大修士在附近戰鬥過，攻擊造成靈脈斷裂，靈氣外泄，漸漸地就會越來越貧瘠。”
“第三，是有修士佈下‘聚靈大陣’，將所有靈氣都匯聚到一處，這樣也會導致周圍其他地方靈氣枯竭。”
“這第四嘛！”
燕老道：“則是有很強的靈藥、寶物，即將孕育成型。”
“這些靈藥、寶物在成型過程中，會將周圍一定範圍內靈氣全部吸收，以加快成型速度。”
“同時，周圍靈氣匱乏也會導致妖獸、修士本能遠離此地，從而保護自己。”
“當然這種寶物品階一般都很高，基本都是聖階以上。”
“區區幽暗森林裡，出現這種品階寶物，概率實在是太低，可以忽略不計。”
……
燕老在對楚宵練耐心介紹，李含光卻是走到蛭妖身旁。
片刻後，蛭妖走到池塘前。
它眼中露出一絲掙扎之色，但想到爲了公子，蛭妖眼中頓時變得無比堅定。
蛭妖體表，覆蓋上一層濃郁的紅光，接着鑽入池塘中。
片刻後，池水從中間分開。
一道紅色影子從池塘中升起，正是紅潮蛭妖。
只不過相比於進入池塘時，此時紅潮蛭妖口中多出一件東西。
那是一柄劍！
這柄劍通體黝黑纖細，約莫兩尺左右，沒有劍尖，似乎曾經被斬斷過，如今只剩下半截。
真有寶物？？？
楚宵練望着紅潮蛭妖口中的斷劍，眼睛瞪大：“老師您看。”
燕老沒好氣道：“看着呢！”
楚宵練在心中問道：“這柄劍看起來很普通，一點鋒芒都感受不到，也沒什麼靈氣波動。”
“應該，不可能是聖器吧！”
燕老哼道：“你懂個錘兒，誰告訴你看寶物只看造型的？”
“如果老夫沒看錯的話，這柄劍由‘黑水玄金’鍛造而成，乃是水屬性聖器的極品材料。”
“只要鍛造者水平不至於太差，至少也是聖器級的武器。”
楚宵練懵了。
他之前用的還只是中品法器而已，即便奪取了鳳南飛的佩劍，也只是下品靈器級別而已。
而聖器，那可是遠遠凌駕於極品靈器之上的存在！
即便縱觀整個傲劍仙門，這種級別的兵器恐怕也很難找出幾柄來。
眼前這柄其貌不揚的黑劍，居然可能是一柄聖器？
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燕老又道：“不過這柄劍被斬斷了，不論是兵器本身的本源還是黑水玄金的道紋，都因此殘缺不少。”
“現在這柄劍，威力也就勉強相當於極品靈器，甚至可能比不上。”
極品靈器！
那也很強了啊！
楚宵練眼中滿是羨慕。
大師兄運氣真好！
隨便停在一個腥臭的小池塘前，都能找到殘缺聖器。
哎~
老天爺，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不過楚宵練心裡倒是沒有什麼嫉妒，只是純粹地替李含光高興。
畢竟在他眼中，大師兄這種‘心懷天下蒼生’的偉大人物，得到天地氣運青睞再正常不過！
……
“做得不錯。”
李含光面露微笑，從紅潮蛭妖口中接過黑劍。
凝神注視，黑劍的信息頓時出現在李含光眼前，比之前更加詳細。
在得到黑劍之前，他通過‘全知洞察’知道附近湖中有寶物，但不知道是什麼類型的寶物。
但此時黑劍在手，看到的信息自然變得更多。
【玄冥劍：葫劍大聖的五柄本命佩劍之一。
以黑水玄金鑄造而成，原爲大聖器，斷裂後本源流失，僅剩聖器威能。
若能尋回葫劍真仙之養劍葫，以龐大靈氣蘊養，有機會恢復。
雖然還是很爛，但湊合能用，比你以前那些廢銅爛鐵強多了。】
嘶~
大聖器？？？
這是什麼概念？
要知道渡劫期聖人，已經算得上五域頂尖強者，在各大聖地中地位超然。
而大聖，是渡過十次以上雷劫的恐怖巨擘。
這種級別的存在，即便在太蒼聖地等無上聖地中也是頂樑柱。
若非宗門生死存亡之際，很少會出山現世。
可以說五域現存那些大聖，每個都聲名赫赫，曾無敵過一個時代，橫推五域無敵手。
每個大聖，都是傳奇！
大聖器是大聖級巨擘才能煉製的無上法器，並且並非一經煉製出來就能成爲大聖器。
還需要大聖級強者，以自身本源力量孕養數千年，甚至從弱小時就開始祭煉，與自身一同成長。
如此，才能成就大聖器之威！
這種級別的大器，整個傲劍仙門都找不出一柄。
區區幽暗森林，連金丹期妖獸都找不到幾隻，怎麼會出現大聖器？
李含光在這一刻深深感受到，這個世界的荒誕！
呼~
他吐出一口濁氣，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水洗乾淨黑劍，接着將黑劍收起。
也幸虧這柄黑劍似乎在沉睡恢復，沒有釋放出絲毫威能。
不然，尋常儲物戒指還真未必能收進去。
“小紅，你做得很不錯。”
李含光取出一株水屬性下品靈藥，放到紅潮蛭妖嘴邊：“這株靈藥與你屬性契合。”
“雖然只是下品靈藥，但是你服用它後，效果會比千年血靈芝更好。”
“再配合《潮汐訣》，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內便可結丹。”
紅潮蛭妖眼中頓時露出狂喜之色，將靈藥吞入腹中。
很快！
蛭妖體表紅光愈發濃郁，氣息也隨之水漲船高起來。
很顯然，大有長進！
“葉承影那丫頭說得沒錯，李小子的煉藥天賦極強。”
燕赤霄嘖嘖稱奇：“下品靈藥‘碧血蓮’餵給紅潮蛭妖，效果居然比中品靈藥還強。”
“難以置信，神奇，神奇！”
燕老的讚歎，完全是發自內心。
煉丹師的兩大核心優勢：1、能將藥性契合的藥材通過煉製，形成效果更好的丹藥。
2、能針對不同人、妖的體質，煉製出適合特殊個體的丹藥。
李含光只是看了看蛭妖，就能判斷出它適合‘碧血蓮’，說明他對靈藥研究相當精深。
這傢伙，真的只是個16歲的少年嗎？也太離譜了！
該不會是什麼大能轉世吧！
……
收起黑劍，李含光正準備繼續啓程。
就在這時，他愣住了。
因爲當他望向西方時，除了700米、3000米、5000米、8000米等距離存在靈藥外。
還額外出現了一行淡淡的紅色字體。
【西行300裡，地下藏劍，與玄冥劍同源，可取之】
紅色字體很淡，字數很少，而且字體搖晃，數息之後便直接消失。
而李含光，也感覺精神有些萎靡。
就好像兼職作者連續出差好幾天，舟車勞頓還得敖夜碼字一樣累。
是因爲距離問題嗎？
李含光若有所思，自己之前靠着全知洞察發現周圍機緣，從來沒有出現超過1萬米之外的。
如今他望向西方，除了那些萬米內的機緣，忽然出現個300裡的。
300裡，折算成米的話，就是足足15萬米！
這顯然和以往不同！
李含光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
全知洞察顯示，玄冥劍是葫劍大聖五柄佩劍之一。
那麼說明葫劍大聖應該還有四柄其他佩劍，而且威能也不會低。
說不定那些佩劍，也是大聖器！
運氣爆炸的話，甚至說不定能找到未受損的大聖器！
那樣的話，簡直是分分鐘暴富！
到時候不說多的！
把大聖器租給老爹，讓他出去歷練、斬妖賺錢。
然後賺回來的錢分李某三成，當做大聖器的租賃費用，豈不是美滋滋？
什麼？
要是老爹賴賬怎麼辦？
呵呵，李某肯定是拿燕老頭的名頭借呀！
只要人設立得穩，妥妥的！
……
想到這裡，李含光甚至都有些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了。
他重新回到車上，平靜道：“調轉方向，我們往西走。”
楚宵練微微一愣：“往西？”
他們之前都是向北的，如今尋得這柄殘缺聖器黑劍，這不是說明北方是大師兄的幸運方向嗎？
而且按照五行方位來看，北方爲水相，正合大師兄的水系靈根。
爲什麼要調轉方向，一路往西？
大師兄就不怕，西邊的風水……
哦哦哦！
楚宵練彷彿想到什麼，恍然大悟。
西方爲金相，五行之中金生水，大師兄調轉方向往西，便是爲了以西方之金旺自己的北方水。
“師兄果然學識淵博，師弟悟了！”
看着滿臉佩服，甚至主動跑到馬車前開路的楚宵練，李含光都有些懵逼。
這小子，悟了什麼？
……
馬車繼續平穩上路。
對於西方那柄劍，李含光還是很期待的。
但他並未因此忽略路上的其他機緣，畢竟蒼蠅再小也是肉。
因此一行人所到之處，奇妙的情況出現。
每次馬車按照李含光指點的方向前進，總會莫名其妙地碰到各種靈藥，下品中品都有。
甚至在路過某處山峰時，李含光還在山下某個隱秘的角落裡，找到一株上品金屬性靈藥——破邪金蓮！
黑暗森林中，強大妖獸並不多，築基期已經算是其中強者。
有紅潮蛭妖這隻接近金丹期的大妖和兩隻築基後期的牛、豹開路，李含光幾乎是橫推。
蒐集靈藥的速度與之前相比，瞬間提升了許多倍。
即便路上遇到有些不長眼的妖精，想跟李含光爭奪靈藥。
但在見到蛭妖、牛妖和豹妖后，也全都被嚇跑了。
短短几個時辰的時間，李含光竟又收穫了二十幾株靈藥。
這離譜的‘採藥效率’，簡直把周圍一人一鬼仨妖怪，全都給看傻了。
這只是個靈氣濃郁的森林，不是聖人陵墓、大帝藥園，這傢伙是怎麼做到隨地撿到靈藥的？
你這種效率！
讓那些爲了尋找一株靈藥，跋山涉水數十年的修士看到，真的會刺激死人的。
楚宵練跟在馬車後方，臉上滿是檸檬之色。
他嘆息道：“隨便怎麼走，都能碰到靈藥藏身之地，而且還能將其全部找出。”
“大師兄，太讓人羨慕了！”
頭頂，燕老的身形緩緩顯化：“找出附近靈藥，這應該是李小子瞳術的力量。”
“但他不管往哪裡走，都能碰到靈藥，這就很不合理了。”
……
沉默良久後，燕老嘆息道：“這小子，比我們想象得更不簡單！”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可能是傳說中的……”
“大氣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