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情感起伏
噯?茜女詫異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她可是低眉順眼的什麼都沒說沒做啊,怎麼就成了跟丞相大人撒氣的恃寵而驕之女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冤枉啊!
江璞玉迎着茜女那無辜可憐的眼神,硬是從裡面讀出了控訴的味道,回想這幾天自林以慈來了後,這丫頭總是躲着他做事,即使接送他的時候也是躲在衆侍從之後,不點她她就絕不靠前的舉動,他更加篤定她一定是有意爲之!想到此,他心理平衡了,甚至有些雀躍,憑什麼他會因爲她起伏情緒,是她更應該因他不安纔對。
茜女眨了眨眼睛,這是她頭一次看到神情多變的江璞玉,有點看呆了。他微笑時,眼睫修長,眼線狹長,薄脣輕抿,臉龐溫潤清麗的像是一株嬌滴滴的出水睡蓮,讓人記不起他亦能這般笑吟吟的,讓一個人下黃泉,去跟彼岸花聊天。
江璞玉沒有錯過茜女的注視,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做出副輕描淡寫的神態,說:“本相讓你和林以慈爲宴會出才藝,你可準備好了?”
茜女懨懨地垂下眼簾,如實答:“奴沒有才藝可表演,還是莫失了大人的面子爲好。”
江璞玉的面色微沉下來,眼波緩緩轉向茜女,冷聲說:“本相說過你只是我的妾奴,奴應有自知之明。”一個妾奴還跟他嘔上氣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茜女全身一抖,被警告了?又是莫名其妙的,她皺起眉尖,想想懶得跟他爭,就依順地應:“奴記得。”
又是這樣!擺着無可指摘的態度,可就是讓人不爽,十分不爽!
他降貴屈尊的來這兒找她說話,她這愛理不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做給誰看?“哼!你記得?記得你還敢忤逆本相的命令?”
茜女的臉灰着,灰了一會兒,想想也是,既然人家主人提出了,她豈有推辭之理,否則顯得不識擡舉,也是失職!於是想了下,就恭敬的施了一禮,“奴不敢忤逆大人,只是怕表演的不好,會破壞大人的宴席氣氛。既然大人如此擡舉奴,奴婢一定會竭盡全力準備。”
江璞玉見茜女終於識相,一張俊臉柔和下來,望着她的眼睛,充滿期待地說:“那麼,本相就等着看你大放異彩了。”不知怎麼,這個丫頭自從出現在他的視線,總會讓他驚訝驚喜,他甚至能斷定,她一定會讓他再一次驚豔的。
“奴惶恐,只盼不讓大人失望纔好。”茜女謙卑的低頭回了句。
茜女這態度又讓江璞玉有些不舒服,但是想來他們之間,也只能是以這種方式交談了。“本相還記得,曾欠你一個人情,這次宴會,原本你爹是排不上號的,但是本相打算請他來,與你一見。”
茜女猛的擡頭,沒想到江璞玉這麼較真,書信的事撲了空,還細心安排他們父女見面?她無法相信,一個丞相會將一個妾奴的“親情”放在眼裡,除非他有所圖!別怪她總是提防他,誰讓他那麼陰狠,想那柳如詩死後就如同石沉大海,不曾起一絲漣漪,想來若她死在丞相的笑容下,只不過像海浪捲走的一粒沙罷了。
縱使江璞玉再絕世聰慧,也不會想到此茜女非彼茜女,沒有女兒聽到見父親會不開心的,所以茜女的吃驚表情看在他眼裡滿是驚喜,甚至還有感恩,很受用的眯了鳳眼,清澈的瞳孔在月光下散發出淺灰色的光芒,他背手負袖,那身段,那風姿,夢幻的像是一個精緻的冰雕。
茜女猛的收回視線,努力在心裡平息複雜的情緒,然後,她溫順的緩緩福身,情真意切地說:“丞相恩澤厚重,奴婢受寵若驚。”她如果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他一定會懷疑的。
“嗯,那麼奴就應該賣力獻藝,是爲本相,也是爲你的父親。”江璞玉勾着脣角,頓了頓,又說:“你只管做好你的,那林以慈……她和你不同。”
茜女眨了下眼,不同?是怎麼個不同?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警告還是解釋?警告她別癡心妄想,跟人家林大小姐爭風吃醋?還是有一絲絲爲她方纔撒氣的解釋?不對,堂堂丞相怎麼會有低姿態呢?
“奴會謹言慎行,全力以赴的。”
茜女的順從讓秋風更加涼爽,江璞玉擡起頭,凝望着頭頂搖曳的柳條,眉間漸漸融入一縷憂思,末了,他輕啓淡杏色的薄脣,幽聲說:“下月初六是我的生辰。”這次竟然沒有自稱本相。
多少年了,都快不記得了,他不曾有對過生辰的喜悅和期待,今日卻重現,心情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茜女這次是真的驚異的望着他了,並不是因爲過生日宴會奇怪,而是,在她眼裡,丞相已經超脫了凡人俗事了,可他,居然也過生日!瞬間,直覺得兩人的距離拉的不能再近,都是人啊,都是同一種物種,不過是出身不同罷了,她沒必要太過怕他。
江璞玉一眼掃過來後,將茜女眼底的一抹笑意收去,心情更加敞亮愉悅,連帶看着她臉上的紅記都有些特別,不知怎麼,他伸出了手,想去觸碰她的臉。縱使再醜陋的東西,看久了倒也順眼。而且馬茜女這臉上的五官並不醜,甚至眼睛十分美麗,配上紅豔豔的記,在夜色裡,說不出的靡麗。還……似曾相識。
茜女驚覺他的一隻手就要觸上她的臉,她反射性的一偏頭,躲開了,心呯呯跳。
江璞玉眸子驟然一黯,周身立即散開一團寒氣,波及的身後的柳樹都抖了幾抖。現世間,有哪個不知道他江璞玉極其孤傲潔癖,不喜與人親近,多少覬覦他的男人女人都被他除去了覬覦人的能力,可這不識擡舉的醜丫頭居然還敢露出一臉的嫌棄!
生硬的轉過身,胸膛的起伏抑制着,該死,他是入了什麼魔去觸碰她?更讓他心亂的是,他爲什麼會這麼生氣?
茜女在後面看不出他複雜的神情,但從他僵硬的背影和頭髮上,她感覺到了他的不悅,她有些緊張,也知道剛纔自己做了失人臉面的舉動,不容多想連忙撲通一聲跪地,“丞相息怒,奴容貌醜陋,又一天還未淨洗,不敢褻瀆丞相的手。”
茜女給的臺階總算稀釋了江璞玉的怒火,他繃着臉,微側頭,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舉步朝外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聽着那腳步聲出了院子,漸行漸遠,茜女纔敢擡頭,然後有氣無力的拖着疲軟的雙腿站起來,唉,這個丞相大人發什麼神經來找她聊天,讓她不得安穩,以後還是別來了。哦對了,下達的任務可不能耽誤,她得回房好好想想弄出點什麼新鮮菜讓宴會錦上添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