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摸了摸鼻子，默默的退了出去，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莫珩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厲景煜幫了莫氏這麼多，哪怕對莫煙懷有不一樣的心思，但這份細心卻是比不過的。
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扭頭對徐北道，“小韓，真是抱歉，今天這情況，我就不留你吃飯了，過幾天咱們爺倆在喝上兩杯。”
老爺子這話明顯是在逐客，徐北此時已經受夠了厲先生毒舌，一刻都不想待下去，當即就起身，忍着情緒沉聲道，“那我就改天再來拜訪。”
說罷，冷冷的掃了一眼厲景煜，轉身就走。
莫珩忙道，“小夏，快去鬆鬆。”
莫煙應了一聲，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厲先生，見對方淡定自若，這才追着徐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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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只剩下莫珩跟厲景煜。
這是莫珩第一次正面面對厲景煜，拋開別的不說，厲景煜這個年齡，有這樣的成就跟氣度，的確十分的不容易，他對厲家沒別的好感，但絕不會遷怒到下一代身上，平心而論，他欣賞這個年輕人，單單是他在國外的成就，就已經讓同齡人望其項背，他絕對有理由相信，即便沒有厲家，眼前這個年輕人也不會比現在差。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不遺餘力的阻止兩個人，但是今天真正見到這個年輕人，他的想法有些動搖了。
也許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樣複雜，也許有一天，莫煙跟着他會因爲那些流言蜚語收到厲家人的排擠，但是他突然莫名的就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絕對有能力護她一世周全，沒有理由，就是相信。
所以他沉思了很久，纔開口，“你們的事，我不想阻攔，可能也阻攔不了。”
厲先生手指一怔，擡頭望着眼前這位和藹的老人，他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你既然跟煙兒認識這麼久，很多事也應該清楚，她離過婚，還懷着一個孩子，我不知道你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心喜歡她，如果是前者，那麼我希望在她沒有深陷前，你能夠離開她，莫氏欠你的，我會想辦法還清，如果是後者，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想法，不要讓你的感情，成爲她不得不接受的負擔，你們的事，我不阻止，也不贊成，我只有一點要求。”
厲先生正襟危坐，沉着聲，認真道，“請說。”
“別讓她再受到傷害。”
厲先生沉默了很久，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一路將徐北送到樓下，對方都沒說話，而莫煙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題，她心裡清楚，她父親跟厲景煜單獨在一起，一定是有話要跟他說。
她心裡隱隱清楚，莫珩並不贊成她跟厲景煜，所以談話的內容，有可能是勸厲先生離開她。
她心頭有些緊張，她突然有些害怕厲先生會因爲她父親的話產生動搖，哪怕她到現在都還沒想好怎麼處理她跟厲先生之間的事。
“莫煙，你跟他……你們是認真的？”
出了電梯，徐北終於將心中的話問出了口。
莫煙怔了一下，微微垂眸，好久才低聲道，“徐北，我對你只是年少時候的一段心動，遠不及刻骨銘心，所以再見到你，我才能這麼平靜的面對你，因爲在我心裡，是把你當成朋友的。”
徐北一怔，隨即輕笑，只是表情有些微微發苦，“所以，我是沒有機會了嗎？”
莫煙默然，她從未想過跟徐北開始，那段美好的暗戀，這一輩子，也僅僅只是一段暗戀，不會再有別的變化。
“你對他呢？”
徐北還是不太甘心，“你對她有那種感覺嗎？”
莫煙沉思良久，輕聲道，“我在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時光裡遇到了他，他見證過我的狼狽，陪我走出陰霾，我想，遇見他，這輩子，我大概很難再愛上別人了。”
徐北靜靜地聽着，眼中的情緒慢慢沉澱，好久發出一聲低笑，帶着淡淡的自嘲，有些無奈，“一週前，慕氏在新加坡的分公司招募新總裁，上面把這個名額給了我，可我還沒有給答覆，因爲我不確定，你會不會跟我一起去。”
莫煙雙瞳放大，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也許你說得對，錯過的東西，不是我想回頭就能找回來的。”徐北這句話像是嘆息，又像是在肯定，他的人生，一直是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線，扶搖而上，哪怕是莫煙，也沒能成爲那個例外，或許在莫煙心裡，他跟顧奕辰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分別，他們都可以爲自己的事業藍圖，輕而易舉的犧牲掉她，他的今天，或許就是顧奕辰的明天，他有一種預感，顧奕辰遲早會爲他所做的事後悔。
“別送了，你回去吧。”
或許是想通了一些事，徐北笑得有些釋然，“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那麼我祝你幸福。”
他揮揮手，挺直脊樑，像是個高傲的將軍，哪怕戰敗，也不露絲毫軟弱，莫煙看着他慢慢遠離自己的視線，嘴脣輕輕動了動，聲音很輕很低，“謝謝你，徐學長。”
這句話飄散在空氣中，被風打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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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厲景煜跟莫珩還坐在那裡喝茶，莫煙驚訝的發現，一向話不多的厲先生，居然跟莫珩談了這麼久。
人上了年紀，總愛回憶一些往事，說話也變得囉嗦，莫珩也不例外。
“煙兒從小就乖巧，這是在別人不惹她的前提下，我記得是她剛上小學的時候吧，班裡有個小男孩兒總是捉弄她，扯她的小辮子，把她作業本上亂塗亂畫，煙兒性子倔，一個字都不肯跟家裡說，後來有一天，她不知道在哪兒捉了只老鼠，放學的時候放到那男孩兒的書包裡，結果小男孩一開書包，老鼠就跳出來撲到了他臉上，”
莫珩說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嚇得那孩子當時就哭了，直到他班主任找到家裡，我還不太敢相信，那是她做的。”
“爸，有您這麼揭老底的嗎？”
莫煙聽得面紅耳赤，這事兒她當然有印象，欺負她的是班裡的混世魔王，鼻子下面總是掛着兩道鼻涕，一副髒兮兮的樣子，總愛欺負她，卻也沒真的弄傷她，那次自己是被他弄煩了，纔會出了那麼個損招，結果一下子把對方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