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先生眯起眸子,這是心虛了吧。
莫煙咳了一聲,轉移話題,“你一會兒幫我再許一個吧,就寫讓我們的寶寶健健康康長大,等孩子大了,我們再帶着他來還願。”
“好,聽你的。”
正說着,厲先生就瞧見小師傅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他低聲道,“我這邊兒有點事兒,不說了,回去再聊。”
掛了電/話,小師傅就喘着氣跑到了跟前,舉着手裡的一個許願牌,喘了半天,才道,“施主,你看,是不是這個?”
厲先生接過做工稍顯粗糙的許願牌,指尖掃過上面的紋理,良久才翻過來。
寫在背面的東西,讓他心頭輕輕一顫,緊抿着嘴脣,良久都沒說話。
他想過很多種上面的內容,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寫在上面的,跟他相關。
一個公正的“厲”字,娟秀清麗,下手的筆鋒似乎都帶着難以掩飾的情誼,讓人心頭髮軟。
他脣角的弧度很淺,眼中的笑意卻很深。
緊緊的,將那塊兒小小的許願牌,捏在掌心,他擡頭,對小師傅道,“就是這個,多謝小師傅,可否幫我再取一塊兒新的?”
小師傅又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光溜溜的腦袋,“施主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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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兒,莫煙掛了電/話,拍了拍發燙的臉頰。
厲先生要是不提,她還真忘了許願的事。
當時許願的時候,她並不是太想參與,只是經不住初七的唸叨,纔跟她們一起寫了。
那會兒,她長在跟顧奕辰鬧離婚,烏峰山又是她的傷心之地,她自然不可能再去寫顧奕辰。
煩悶上頭,不知怎麼就看見了斜靠在柱子上抽菸的厲先生。
他夾煙的姿勢很老練,一看就是老煙槍,食指跟中指並在一起,輕輕一彈,菸灰就掉落下來,靄靄的煙霧,將他的表情籠罩起來,似真似幻,多了些神秘之感,不由得讓人失神。
鬼使神差的,她就在上面寫了一個“厲”字,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落筆了,只能倉促的寫上自己的名字,做賊心虛的將那個許願牌壓在最下面。
想起往事,她也覺得羞窘,要是被厲先生知道她寫的什麼,她真該無地自容了。”
她正長吁短嘆着,忽然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以爲是陳姐帶着孩子過來了,說話間擡起頭望了過去,瞧見門口的人,微微一怔,表情淡了淡,嘴脣動了動,低聲道,“怎麼是你。”
顧奕辰輕輕關上門,走進來,靜靜的望着她,“聽說你生了,過來看望一下。”
他說着,將手裡的禮品放在桌上,莫煙掃了一眼,都是進口的奶粉,各種牌子都有,挺像顧奕辰的作風。
“謝謝。”
她擡起眸,咳了一聲,問道,“你身體好了?”
“嗯。”
顧奕辰不願意多談,他今天的打扮很普通,不像以前那麼隆重,只是穿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閒裝,頭髮也沒固定,頭髮散落在額前,看上去年輕了好多,很是英俊。
不過也受了很多,顴骨凸的都又些明顯了。
“孩子呢?”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嬰兒牀,扭頭問莫煙。
“陳姐抱出去了,估計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
“這樣……”
顧奕辰扭頭對上她的眼睛,溫聲問道,“渴了吧,我幫你倒杯水。”
他說着,拿着桌上的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接水,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煙皺起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顧奕辰有點兒……怪怪的。
挺滲人……
等他將杯子拿過來後,她才道,“謝謝,內個,你要不要去看看醫生,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並不是她掛心對方,她只是想找個理由將他支走,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看見顧奕辰的時候,她總覺得又些不安。
“喝水吧。”
顧奕辰沒理會她那些話,嗓音低沉道,“喝完了,我想跟你聊一些事,聊完我就走,嗯?”
莫煙看了他幾秒,抿着脣接過來,低頭抿了幾口,良久,擡頭道,“要說的,我們不是已經說清了,你還想聊什麼?”
顧奕辰的眼神從她剛剛喝水的脣畔上滑落下來,對上她的視線。
“你是說清了,我還沒說清。”
莫煙不解的皺起眉。
顧奕辰拉開椅子,做到牀尾,眸光深沉的望着她。
“莫煙,我們認識差不多六年了吧?”
莫煙沒吭聲。
他輕輕嘆着氣,嗓音聽起來到這點兒沙啞,又些蒼涼,“你認識我六年,嫁給我三年,你對我那麼多,數不清的好,你說,我怎麼就把你弄丟了呢?”
即便已經對顧承
安沒了感情,從他嘴裡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她也突然間覺得又些心酸。
以前啊,她覺得這一輩子,可能就只會愛上一個人了,所以她在那段婚姻裡,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就是爲的有一天,顧奕辰能看見她的好。
但是感情總會有掏空的時候,尤其是自己的付出,從來得不到迴應的時候。
現在從那段感情裡走出來,她才能理智看待自己那三年的婚姻。
顧奕辰說不相信她只用了半年,就愛上了別人,其實不是的。
那段婚姻,其實老早就被掏空了,她之所以堅持,只是因爲心中那份執念,愛情的分量,早就淡了,所以當厲先生披荊斬棘衝進她的世界的時候,輕易的就攻佔了她的心房。
而她對顧奕辰最後那點兒眷戀,也隨着厲氏對莫家的趕盡殺絕,變的一點不剩。
“你只是習慣。”
良久,她纔開口,“習慣了我對你好,我圍着你轉,所以當我從你身邊消失,甚至很快投入下一段感情的時候,讓你覺得不可思議,心有不甘,其實你並不愛我,不然,爲什麼三年時間,你都沒愛上我,偏偏在離婚之後纔對我念念不忘?”
“我知道你現在生活的很好,但是也別否認我的感情,”
顧奕辰緊繃着臉,聲音低沉了一些,“我還不至於,連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
莫煙閉上嘴,沒再說話。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打哈欠,心裡盤算着該怎麼把人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