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些了……說給你聽,是讓你心中有所準備……”李逍遙用了這一句作爲敘述的總結,對着已經聽呆了阿奴說完,便擡頭看向了遠方。
“你是說,”阿奴嚥了咽口水,難以置信的說道:“你在我四歲的時候……就已經認識我阿孃了!?而且我阿孃還……”
“……”李逍遙無聲的點點頭,心中在猜測着阿奴會怎樣對自己……
“這麼說……你差點成了我阿爹!?”阿奴扁起了嘴脣,淚眼婆娑的對着李逍遙說道:“這麼說……是我害了我阿孃孤單了這麼多年!?都是我不好……”
李逍遙乍一聽到阿奴的話,差點栽倒在地上,他無力的呻吟了一下,伸出手摸着阿奴的頭,道:“阿奴,這不是重點……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如果你阿孃想起了我……那我們該怎麼……”
不是李逍遙殘忍,將這令人頭痛萬分的問題拋給阿奴去解決,而是他現在必須讓阿奴知道這件事情的複雜性與重要性,畢竟對於純真的阿奴來說,成年人的世界總是那麼的複雜,那麼的混亂,然而,阿奴隨口的一句話卻是讓李逍遙差點抱着小阿奴歡呼起來。
“那有什麼好想的,”阿奴扁着嘴脣繼續抽噎着,隨口答道:“我和阿孃一起嫁給你不就好了嘛。”
李逍遙一聽大喜,心中頓時放鬆了下來,不過爲了放心,他又嘗試着問了一下:“阿奴,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阿奴一邊抽噎着,一邊噘着小嘴說道:“我怎麼能因爲我自己,讓阿孃再孤單下去呢……不過我和阿孃一起嫁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們!要讓我們開心!”
“是、是、是!”李逍遙激動的簡直想要高呼萬歲,哪還介意阿奴小嘴中不停蹦出的條件。
現在,所有的問題都已經沒有了,所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等待着,等待着屋子裡面的阿蠻,看上天究竟是否會成全阿蠻的這一段感情。
不知過了多久,當李逍遙懷中的阿奴都已經沉沉入睡的時候,“嘩啦”一聲,竹簾掀了起來,一臉疲憊不堪的阿蠻靜靜地走了出來,李逍遙聞聲,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扭頭向身後看去,只見如水雙眸徑直望向了自己,雙眼中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的眼神逐漸下移,李逍遙懷中,阿奴因爲哭泣而疲勞不已,已經熟睡了起來,小嘴微抿,粉嫩的臉頰上兩行乾涸的淚痕顯眼無比,阿蠻的內心顫抖了起來。
片刻後,阿蠻平靜的看着李逍遙的雙眼,李逍遙心中頓覺不妙,一股莫名的滋味蔓延了起來,只聽阿蠻輕聲嘆道:“對不起……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你是誰。”
“是……嗎……?”李逍遙低下頭,輕輕的說道:“也好……就這樣讓它逝去吧……或許這樣對我們更加好一些。”
頓了頓,阿蠻看了一眼李逍遙手上的龍牙白玉鐲,眼中閃過一絲苦惱,道:“至於你手上所戴的鐲子,就當作是奴兒與你的定情信物,我也不收回了……希望你能好生對待奴兒,不要讓她受苦。”阿蠻看了看李逍遙懷中熟睡的阿奴,道:“奴兒困了,你待她去休息一下吧,你們就住在奴兒的房間裡好了。”說完,阿蠻又看了沉默的李逍遙一眼,輕嘆一聲,轉身離去了。
就……這樣逝去了嗎……?一段……尚未來得及開始的感情……阿蠻搖搖頭,心中暗道:“不屬於自己的,不要奢求……”
“唔……”懷中的阿奴忽然動了動,輕輕的揉了揉眼睛,嘟噥着問道:“逍遙大哥,阿孃還沒出來嗎?”
李逍遙略帶苦澀的輕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阿奴的後背,道:“你阿孃已經走了……”
“啊!?”懷中阿奴忽然一躍而起,道:”那阿孃她怎麼說的?有沒有想起你來?你快告訴我啊。”
李逍遙搖搖頭,道:“沒有……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們就去聖姑家裡看看吧……一個多月沒見,不知道靈兒月如她們怎麼樣了。”
“喔……好可惜啊……”阿奴皺着眉頭道:“以後一定要讓阿孃想起來!”說完,她像只小貓咪一樣,鑽進了李逍遙的懷中,揮着小手道:“快飛吧!帶我飛到師傅家!”
呵呵……李逍遙輕輕的笑了笑,然後運起乾坤御氣訣,他丹田深處,金色的劍氣夾雜着銀色的神念所化成的劍丹,瞬間升起無數道無形劍氣,從李逍遙周身各處穴位衝出,將他包裹在裡面,就好像一把巨大的七星長鳴,衣衫獵獵,李逍遙抱着阿奴“唰”的一下便沖天而起,轉瞬即逝。劍丹已成,他終於是不需要踏劍而行,憑藉劍丹即可飛行了。
“啊啊啊啊啊呵呵呵呵!!!”阿奴雙手抱着李逍遙的腰,口中高聲歡呼着:“飛了飛了!我又飛上天了!好美啊!真的是太美了!逍遙大哥你再快些嘛!”
李逍遙抱着阿奴悶聲不語,微笑間卻是加快了速度,不過從大理到聖姑的小屋本就不遠,御劍飛行速度極快,這再三加速下,卻是不到幾息的功夫,便已經落地了。
被勁風吹的將眼睛緊緊地閉起來的阿奴忽然感覺沒有風了,睜開眼睛一看,卻是已經到了聖姑的小院子裡了,她頓時噘起小嘴,不滿道:“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呵呵,不是你讓我快點嘛。”李逍遙笑呵呵的說道,抱着阿奴走進了聖姑的小屋。
“咦?逍遙你回來了?”聖姑看到走進來的李逍遙,微微一怔,道:“聽奴兒說你在神殿被女媧娘娘顯靈召見了……是嗎?”
“這……其實不是女媧娘娘,而是青……巫後,靈兒的孃親,她施的一個法術讓我進入了一個幻境,而且我還找到了水靈珠……”李逍遙說道。
“水靈珠!?”李逍遙懷中的阿奴瞪大了眼睛,猛地蹦出了李逍遙的懷抱,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抓住李逍遙的手臂興奮的喊道:“快拿出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呵呵,逍遙你別怪奴兒,實在是因爲她太過高興的緣故,纔會如此。”聖姑聽到這讓人大感意外的消息,也是開心不已,樂呵呵的說道:“奴兒已經找這水靈珠許久,卻不料今天這水靈珠竟然被你給找到了,她自然開心無比。”
李逍遙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取出水靈珠,遞給了阿奴,這才略有些急切的對聖姑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靈兒和月如她們無恙吧?”
“呵呵,”還不待聖姑回答,裡屋便傳來一聲讓李逍遙難以抵擋的呼喚……
“逍遙……是你回來了嗎……?”
月如,是月如的聲音。
前世在這一刻絕對不可能出現的聲音,此刻在李逍遙耳中如聞天籟。
幾乎是瞬間,李逍遙便出現在林月如的牀邊,牀上的林月如,臉色是那樣的蒼白,甚至連紅脣都不再粉嫩,髮絲也不復烏黑光亮,而是好似水分盡失,乾枯無比,可是此刻她卻是那樣的惹人憐愛,惹人心疼。李逍遙顫抖着雙手,撫mo着林月如那略顯蒼白,好似一觸既碎的肌膚……
“如兒……”
李逍遙此刻好想哭,好想大聲的哭出來,不是傷心,而是歡喜……雖然林月如受了重傷,可是她活過來了,她畢竟活過來了!沒有任何理由再去傷心她的重傷,比起死亡,自然還是重傷更加好一些……
“逍遙……”林月如吃力的擡起手,輕輕的撫mo着李逍遙流淚的臉頰,不解的問道:“你哭什麼……”她吃力的笑了笑,道:“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好像很久沒跟你見面了一樣……昏迷的時候……一直都有個人在我的腦海中,在叫喊着……讓我跟他走……可是我知道你還在等我……”林月如嬌憨的說道:“所以我就一直在腦海中告訴自己,不要跟他走,你還在等我……呀,你哭什麼啊……”林月如吃力的想要坐起來,卻發覺虛弱的身子被李逍遙牢牢的按在牀上了。
“如兒……你別動……好好休息……”李逍遙有些抽噎的說道:“只要你養好身體,我就開心了……別的什麼都不要管……”
“嗯。”林月如輕輕的應了一聲,有些奇怪的看着莫名其妙特別激動的李逍遙,安靜的躺在了牀上。
“唉……天生一個癡情種啊……”門口的聖姑嘆口氣,搖頭道。
“那當然!”阿奴把玩着手中的水靈珠,不以爲然的答道:“我阿孃都喜歡他呢!”
“什麼!?”聖姑手中柺杖一滑,差點栽倒在地上,她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小蠻……你阿孃她……喜歡逍遙?”
“對啊!”阿奴撇撇嘴,道:“本來還想讓阿孃和我一起嫁給他呢,可是聽逍遙大哥說,阿孃的記憶被封印了,所以想不起他了,”阿奴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哼,我一定要讓阿孃想起逍遙大哥來。”
聖姑聽到阿奴的話,哭笑不得的搖起了頭,皺着眉頭思慮了片刻後,道:“真不知道你那小腦瓜裡想的都是些什麼……不過這樣也好,讓你阿孃有個歸宿也不孤獨終老好。我想想法子,看有沒有讓人恢復記憶的藥,幫幫你。”
“嘻嘻,謝謝師傅~”阿奴擡起頭,給了聖姑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後便又埋下頭去研究手中的水靈珠了。
“哎,果然……是天生情種啊……這等少見之豔事,都被他給遇到了。”聖姑輕笑着自言自語道。
“靈兒,你感覺怎麼樣了?”李逍遙心疼的摸着趙靈兒的小手,剛剛他和林月如說話,聲音雖小,可是由於情緒太過激動,再加上趙靈兒又是一個孕期女子,極是敏感,所以二人倒是把另一邊的趙靈兒給吵醒了。
“逍遙哥哥~”趙靈兒甜膩膩的叫道,嬌憨的小鼻子皺了起來,伸出雙手向李逍遙抱去:“靈兒好想你喔……人家醒來你都不在,真是把我嚇壞了呢……”說着,水晶般的眸子裡便涌出了兩汪清泉。
李逍遙心疼的伸出手將趙靈兒抱入了懷中,趙靈兒受傷極輕,此刻早已痊癒,若不是要顧忌腹中的寶寶,恐怕早已跳入了李逍遙的懷中,尋求關懷了。
“靈兒好乖~哥哥不是回來了嘛,而且,我見到你孃親了噢!”李逍遙寵溺的哄着趙靈兒。
“什麼!?是真的嗎?”趙靈兒驚喜的說道:“我孃親她在哪裡??從我六歲離開苗疆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了!我孃親她現在是什麼模樣?漂不漂亮?還有,你有沒有跟她說我們的事情?”
趙靈兒顯然是非常的期待與母親的見面,她已經有十年沒有和母親見面了,十年啊,那是多麼漫長的一段時間啊……一個幼小稚嫩的小女孩,已經嫁爲人婦了,可是,她的童年,卻是沒有母親的陪伴,雖然現在已經有了李逍遙的陪伴,給他溫暖,但是對她而言,母愛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不能用愛情來彌補的,所以她會格外的激動。
“呵呵……你孃親她現在啊,和以前一樣漂亮,就像是你的姐姐一樣,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李逍遙輕笑着說道,趙靈兒認認真真的聽着,絲毫沒有注意到李逍遙的口誤,以前沒有見過她孃親的李逍遙,怎麼會說她和以前一樣漂亮呢?
“我孃親現在在哪裡啊?”聽李逍遙說了大半天,卻是一直沒有說道重點上,趙靈兒不由得噘起了粉嫩嫩的小嘴,撒嬌道:“快說嘛,我要見孃親~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李逍遙聽了不由得滿頭大汗,現在的問題不是“一定會喜歡”,而是“已經喜歡上了”……
“靈兒……”李逍遙猶豫了一下後,說道:“你孃親不在這裡……她已經走了……”
“走了?”趙靈兒一呆,道:“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李逍遙搖頭道,驀然間,他的心中猛然閃過離開仙靈島時所看到的那個模糊的身影,那一縷熟悉的感覺……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