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下，無處不是戰場。
爲了活下去，每個人都在拼了命的廝殺，沒有一個人偷懶。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郝若煙飛了過來，落在周舒身邊，神色頗顯憂鬱。
周舒溫聲道，“怎樣了？”
“局勢不太好。”
郝若煙輕輕搖頭，擔憂道，“比預想的要差很多，城牆一再失守，我們的符陣碉堡也折損了一半還多，之前的計劃有誤，他們堅持不到我們的弟子回來，而且就算弟子們現在回來，我們也沒有太多碉堡可以依仗了。”
周舒注視着遠處，半晌不語。
“沒有經過訓練的修仙者，還是不能承擔重任。”
郝若煙緩緩道，“和我們的荷音派弟子相比，這些修仙者的數目遠遠超過，是我們的百倍還多，而且修爲境界也只有高沒有低的，但結果完全不同。”
周舒搖了搖頭，平靜的道，“若煙，怪不得他們，現在沒有碉堡支援，就算我們全都幫忙，也抵擋不了的，能抵擋這麼久很不錯了，他們已經盡了全力，我們應該感謝他們，而不是抱怨。”
“是我着急了，不該亂抱怨，舒師。”
郝若煙輕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原因呢，只是現在的局面真的很糟糕，連她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發泄幾句。
周舒微微笑着，溫柔道，“若煙，沒事的。”
他知道郝若煙承擔的責任有多大，可能是玲玉城中最重要的幾人之一，當然不會去怪她。
“嗯。”
郝若煙心中一暖，輕輕點頭，“舒師，現在他們還能堅持一刻鐘左右，再就不行了，而我們的弟子還需要兩個時辰恢復，沒辦法，現在必須提前回來，利用剩下的碉堡拼一把，不然……”
荷音派弟子人數不多，大約萬人左右，基本都在控制碉堡，而沒有控制碉堡的那些弟子，都是精英，一直都在外面協助守城，從來就沒有休息過。
“恐怕不行。”
周舒似有所思，“他們修爲不高，而且控制碉堡消耗奇大，如果不能完全恢復，就不可能繼續使用符陣碉堡，而且剩下的碉堡全都被異族圍困着，如果不能把異族從碉堡周圍驅離開去，碉堡就發揮不出來能力，現在讓他們回來，也不會有好效果。”
“可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啊，能守城的都在城牆上了。”
郝若煙看着遠處，眼中帶着不安，“而且每個人都累到不行，接近自己的極限，不止是城內的那些修仙者，我們的人也一樣，舒師你看，白龍和玄虎前輩，就連趙長老和李傲劍他們，都快沒力氣了，勉強堅持守住都很難，要他們反擊，把異族暫時趕下去，真的做不到……”
忽然之間，她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從守城開始到現在，第一次有。
異族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千萬的數量，而且每一個都有不俗的戰力，一個修仙者城池，完全沒有可能擋住。
他們擋住了，還擋了差不多三天，而且殺死了無數異族，自身的損失卻不算大，想想就像一場夢似的，不真實，不可思議，是一個奇蹟。
但奇蹟也要結束，到了現在，大約也是極限了吧。
那夢也快醒了，異族還是在不斷的進擊，就好象沒有少過人，而整個玲玉城，已經沒有了多少力氣。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周舒注視着她，輕輕搖了下頭，“放心，沒事的。”
“嗯，舒師。”
郝若煙下意識的答應着，只心裡有些不相信，真的會沒事麼，鋪天蓋地的異族，很快就要衝過城牆，衝進內城，苦心建設的一切都將付之一炬，而那幾百萬沒有抵抗之力的城民，也都會被異族殺死吧。
失望的情緒一旦滋生，就會不斷的蔓延，漸漸變成絕望。
不止是郝若煙這麼想，其實大多數守城者都有了這樣的想法，現在他們還在堅持，還在竭盡全力，是信念也是慣性，但如果沒有人出來扭轉局面，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問題。
所謂兵敗如山倒，一旦出現問題，哪怕再小，都會整個崩潰。
“我說放心就放心。”
周舒點頭，帶着自信的笑容，“若煙，你傳令下去，讓所有人準備反擊。”
“反擊？”
郝若煙怔了下，“舒師，他們都沒力氣了，如何還能反擊。”
“聽我的話，別管其他的。”
周舒頗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很快從城牆上消失。
“若煙明白了，舒師。”
郝若煙似有所悟的點頭，很快便將命令傳達下去。
城牆上。
“反擊，有沒有弄錯？”
“沒錯，是舒師說的，也是我說的。”
“知道了，小周應該有辦法的。”
一處偌大的缺口上，李傲劍顯出形來，神色頗是憔悴。
剛纔爲了阻止一大羣蠻鼬族通過缺口，他不得不化形風龍，才勉強擋住，但也因爲這樣，他將本就不多的力量又消耗了一大半，體力槽已經快要見底了。
相比其他守城者，他可能算是最累的一個。
有劍體分身，他把三個分身守在三個很關鍵的地方，不時來回切換本體，阻擋各處的異族。
可到了現在，他也分不出身了，只能堅守在一個地方，憑藉那剩餘的一點點的劍意，暫時卡住缺口。
“要反擊……”
注視着遠處，他的嘴角帶着一抹輕笑，“既然是小周說的，那就沒問題，準備上罷。”
說着豪言壯語，做好了準備，卻無視了現在的狀況，現在的他，能凝聚成形都很不容易，還能反擊？
“準備反擊，把異族趕下去？”
“是，就是這樣。”
“我知道了，一定會照做的，會讓隊裡的所有人做好反擊準備。”
其他人接受到命令的時候，也是一臉疑惑，但沒有過多詢問，很快就堅決的服從了。
不止是荷音派的人，其他修仙者也大都如此。
他們大約也知道，堅持守下去，結果也不會有變化，還不如拼死搏一把，試着反擊，萬一成功了呢？雖然他們也不認爲能成功，畢竟，很多人連使用法寶的元力都沒有了，還怎麼去反擊……
“準備好了！”
“我們也準備好了，只要命令到，隨時都能攻擊異族！”
“無論如何，哪怕死，也要將異族趕下城牆！”
接受到了各處的迴音，郝若煙輕輕點了下頭，將目光投向異族大軍，暗暗忖着，“舒師，你會做什麼呢？所有人，所有人都相信着你，若煙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