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杜若和大佬的晚餐邀請,慕千語準備順路過去接慕桐放學回家。
“小桐。”老遠便看見慕桐耷拉着頭從學校裡面出來,慕千語不禁好奇,“怎麼了?是不是被老是批評了?無精打采的。”
慕桐掀起眼皮子看了慕千語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沮喪地說:“姐姐,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慕桐這麼沮喪,還會讓自己生氣?“你說吧,我要聽過之後再決定。”
“今天中午的時候,爸爸來過了。”慕桐小聲說道。
慕千語當即愣在那裡,“你說什麼?他對你說什麼了?有沒有傷害你?”一想到之前因爲父親欠下賭債,慕桐險些被拉去抵債的事情,她就一陣後怕。
“姐姐我沒事!”慕桐連忙安撫慕千語緊張的心,“他說他就是來看看我,什麼也沒做,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竟然什麼都沒做,這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啊,“小桐,你沒有騙我吧?爸爸有沒有找你要錢?”
明明知道慕桐一個小孩子沒有錢,但是慕慶國根本就不會管,他以爲慕千語一定會偷偷塞給慕桐一點錢,所以以前總是私底下找慕桐拿錢,拿不到就打。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慕桐自己也覺得驚奇,“他就問了一下我們的情況,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結婚了,對了,還問了姐夫的名字,但是我沒說。”
聽到這話,就像是平地一聲雷一般,慕千語的頭瞬間變得一團亂麻,天哪,要是爸爸知道自己嫁給了顧北辰,一定會想方設法找自己要錢的。
“你聽着小桐。”慕千語表情凝重地按着慕桐的肩膀,對他說道,“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會來接你,如果不是我或者是姐夫,任何人來接你,你都不要跟着走知道嗎?乖乖在教室等我,千萬要記住。”
好像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慕桐點點頭,“姐姐,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沒有,姐姐不過是擔心你會遇到壞人罷了。”她怎麼能告訴慕桐,上次他之所以會被綁架,就是因爲父親的賭債呢。
有時候想想不禁覺得悲涼,都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是他們的父母,一個嗜賭如命,一個離家出走,不知所蹤,這還算是父母嗎?
不能再想這些,慕千語忍住心頭涌上來的悲傷,拉着慕桐趕緊離開學校。
“千語,小桐。”一走到路口,慕千語便看見了她那個嗜賭如命的父親慕慶國。
一看見他,慕千語立即將慕桐護在身後,“你在這裡做什麼?”
慕慶國那雙總是紅腫的眼,在慕千語看來就是閃着凶煞光芒的怪獸的雙眼,令人感到害怕,一接觸那眼神,慕千語覺得自己身上那已經結痂的傷口都開始疼起來了。
“很久不見了,爸爸想你們了,所以就來看看你們。”慕慶國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很疼愛弟弟的,所以特意在這條必經之路上等待着慕千語。
可是慕千語跟慕桐一點都不想念這個賭鬼父親,“現在看到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聽到這種話,慕慶國的雙眼好像更紅了,慕千語見了,不由得後退一步,她太熟悉了,這是慕慶國要動怒的前兆。
但是令慕千語吃驚的是,慕慶國竟咧開嘴脣笑了,露出了那被煙燻得發黃的牙齒。“你看你這是幹什麼,爸爸又不是壞人。”
確實不是壞人,但是卻做了不少壞事,慕千語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有沒錢了,所以想找我拿錢?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沒有!”
她沒錢?開什麼玩笑!“千語,你就別騙爸爸了,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慕慶國養了一個有出息的女兒,竟然嫁給了大豐集團總裁當老婆,你說你會沒錢?這誰信啊。”
果然是來要錢的,而且他還將顧北辰的底細摸得這麼清楚,慕千語更加覺得緊張了,“你聽誰胡說的!”
“還裝?慕千語,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們兩個拉扯大,現在你老子沒錢用了,你就是這樣打發你老子的?”見慕千語不肯給錢,慕慶國不再和顏悅色,立即露出了本性。
慕千語拉着慕桐連連後退,“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沒有錢!”就算嫁給了顧北辰,再有錢也是顧北辰的錢,她已經沒有上班了,怎麼會有錢在手上。
“小婊子!”慕慶國徹底怒了,將慕千語扯過來就是一耳光,打得慕千語頓時眼冒金星,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慕慶國給踹到在地了。
“你別打姐姐!我把零花錢都給你!”慕桐哭着護在姐姐身前,不小心也捱了慕慶國一腳。
哆哆嗦嗦地將錢都遞給慕慶國,誰知道慕慶國看到那幾十塊錢之後,更加來錢,對着姐弟倆拳打腳踢,“老子白養你們這麼大了!他媽的,這麼點錢,叫花子都看不上!”
周圍的人看到眼前的狀況,紛紛躲得老遠,有人想報警,卻被慕慶國一聲怒喝給嚇住了,“老子教訓兒女,跟你們有個屁的關係!要是敢報警,老子連你們一起打!”
然後再也沒有人敢多管閒事了,慕慶國更加發狠地“教訓”這兩個“不聽話”的兒女。
慕千語忍着疼痛將慕桐護在自己懷裡,“這些年你還沒打夠嗎?!這次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沒錢給你!”
她已經在顧家擡不起頭來了,如果這次同意給錢,那麼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未來的無數次,那麼她在顧家會更沒有尊嚴。
“好啊,那老子就打死你這個賠錢貨,再去找大豐那個小子要贍養費!”也虧他說得出口,慕千語跟慕桐兩姐弟從來都是由奶奶拉扯大的,他不僅沒出過半分錢,還經常從姐弟倆身上搜刮可憐的零花錢。
這樣的生活慕千語真是受夠了,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慕千語猛地抱住了慕慶國踢過來的腳,奮力一推,慕慶國頓時跌坐在地上。
就是這個時候,慕千語拉着慕桐就跑,“小桐,快跑!叫出租車!”
“你個小婊子!給我站住!你他媽的給我站住!”慕慶國氣急敗壞地爬起來,迅速追了過來。
慕桐一邊跑,一邊招手叫出租車,慕千語眼見着慕慶國就要追上來了,佯裝撿起了一塊石頭,然後用力嚮慕慶國“砸”去。
慕慶國條件反射地躲開,等他反應過來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慕千語跟慕桐都已經上了出租車,絕塵而去。
“有了錢就忘了爹的小畜生!你以爲躲得掉嗎?給老子等着!”慕慶國指着那遠去的出租車破口大罵,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總算是逃脫了,慕千語回過頭看着嘴角都紅腫起來的慕桐,心疼極了,“對不起小桐,都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
其實慕千語的傷比慕桐更加嚴重,鼻青臉腫的,身上就更不用說了。
司機從後視鏡裡面看到姐弟倆的模樣,不禁有些擔憂,“你們兩個沒事吧?要不要報警啊?”他擔心剛剛的那個老流氓會來找自己麻煩。
“謝謝你,不用了。”那到底是自己的父親,要將他送進警局,慕千語做不到。
一回到別墅,慕千語立即拉着慕桐去洗澡,他們兩個這幅樣子,要是被顧北辰知道了,肯定瞞不過去的,但是她不想讓顧北辰知道太多父親的事情。
身上的傷可以掩蓋,但是臉上怎麼辦呢?慕千語看着鏡子裡自己到處都是瘀傷的臉,又看看慕桐,不禁有些好笑。
“姐姐,你還笑得出來。”慕桐看着她那張幾乎可以說被毀容了的臉,生氣地說道。
爲什麼他長得這麼慢,快一點長大的話,爸爸就再也不會欺負自己跟姐姐了。
慕千語揉揉慕桐的頭髮,“你看看我們兩個,一隻小豬頭,一隻大豬頭,你說好不好笑?”
真是敗給老姐了,慕桐無語地犯了一個白眼,“待會兒姐夫回來了怎麼辦?難道說我們兩個一起摔倒了?”鬼才會信那樣的話。
這還真是一個難題,慕千語支起下巴,仔細想了想,顧北辰可不是好騙的。“小桐,我有一個辦法,但是可能要犧牲你一下了。”
慕千語衝慕桐勾勾手指,慕桐便將耳朵湊了過去,聽到慕千語所謂的辦法之後,頓時喪氣了。
“無論怎麼樣,不可以讓你姐夫知道爸爸的事情。”慕千語嘆了一口氣,自己的父親到底不是個光榮的存在,她不想讓顧北辰惹上什麼麻煩。
當顧北辰下班回家的時候,看到姐弟倆這幅尊榮,不禁嚇了一跳,隨即大怒,“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
“沒事沒事,不過是去接小桐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衝突,已經沒事了。”慕千語故意只說一半,這樣顧北辰纔會更加相信。
慕桐在心底爲自己的姐姐豎了個大拇指,臉上卻帶着知錯的表情。
顧北辰睨了慕桐一眼,頓時瞭然,“小桐,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慕桐立即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擡起頭,想到姐姐的交代,又立即低下頭去。
這在顧北辰眼裡,就是心虛的表現。“說說吧,怎麼弄成這幅樣子的。”
吩咐傭人取醫藥箱來,給兩人都抹上外傷藥,仔細聽慕千語說出“實情”。
“不過是小孩子鬧矛盾,小桐本來就不是撞倒那個同學的,都是因爲有人撞了他,他會撞倒別人。可是那小屁孩非說小桐是故意的,還告訴了自己的父母,那父母也真是極品,誤會說清楚就好了嘛,他們非說是小桐故意傷害他們家小孩子的,他們講道理講不過我,竟然跟我動起手來了,於是就這樣了……”
慕千語半是氣憤半是委屈的語氣,讓顧北辰一陣心疼。“明天起還是我去接小桐吧,順便去會會那毫不講理的父母,你就在家呆着,養傷。”
她的臉都成這樣子,就是想出去也出去不了啊。可是也不能讓顧北辰去啊,他一去,那謊言不就戳破了。
於是,慕千語連忙又說道:“這事已經解決了,你不知道,那小屁孩的媽媽都要被我毀容了,臉上好長一條血口子,幸好我還沒有剪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