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友被牛凡這麼一拉,頓時緊張起來,還沒走出幾步便不肯走了,拽住牛凡道:“賢侄,伯伯有個小秘密要告訴你。”
牛凡有些疑惑,看着黃道友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牛凡問道:“是和鍋裡煮的東西有關?”
黃道友點了點頭道:“那是龍前輩煮給我的,是......是煮給我吃的。”黃道友說完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牛凡。
牛凡微微一愣,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心頭升起,道:“你肚子餓?”
黃道友現在可是魂體狀態,若說是想吃東西,或者是能吃東西,牛凡倒是想到一種可能。
那些專以魂魄爲食的惡鬼,一開始也是因爲這種變化,先嚐到了一絲吞食魂體的甜頭,胃口變大後,同類之間也互相吞食,由於長時間受陰氣和怨氣影響,甚至和被吞的鬼魂惡念同化,變得暴虐、兇殘、毫無理智,最終踏上一條人神共憤的不歸路。
黃道友見牛凡一語中的,哆嗦着道:“龍前輩說......說我有作惡的傾向,一旦......一旦亂吃東西會迷失本性。”
牛凡不禁爲自己猜中事實而感到爲難,按理說最好的辦法是送黃道友去投胎轉世,可是龍烈說過,在這裡根本就沒有小輪迴,黃道友即使想投胎也沒路可走。
唯有等到出了這片天地,再送黃道友去投胎纔是上上之選。
牛凡不知道龍烈有沒有告訴黃道友這點,但牛凡並不打算自己說出來,他現在對輪迴一事心底還有着牴觸,不想參與進去,這也是他爲什麼沒有問此地既然沒有輪迴,那些新生的生命又是從何而來之類的問題。
按照龍烈先前的解釋,一片樹葉想要輪迴再變成一片樹葉,且所有組成皆要一樣,是何其的艱難?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很難很難,難到天荒地老可能都無法完成一次完整的大輪迴。
牛凡對這種輪迴有一個新的定義,更像是迴歸,迴歸自然,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若是黃道友踏上這條路,想再做成人,等同是不可能了。
牛凡溫言道:“去找老龍問個明白,也許不像你想的那樣複雜,也許有其他辦法解決你肚餓的問題也說不定。”
黃道友心底微微一顫,逐漸有一絲暖意升起,當初牛凡放他一馬時,是在他不變成惡鬼的前提下達成的承諾,而現在牛凡的所說所言,已經不是當初的一句承諾可以解釋的了。
黃道友自己也不想變成惡鬼呀,那種昏頭昏腦的存在,無絲毫樂趣可言,說不定哪天一作惡,再被逮個正着,就會給人滅了,能滅掉他的人可多着呢,他掰了掰手指,數一輩子都數不過來,與其到時候被人捉住玩弄,不知要遭多少罪,遠不如去投胎來得痛快。
黃道友喜道:“賢侄,伯伯向你保證,一定不會變成惡鬼的,那玩意人人得而誅之,伯伯要做也做個好鬼。”
牛凡有些無語,做鬼還做出道道來了,論做鬼之樂,黃道友當屬古今第一鬼。
不過黃道友現在還不能完全被稱之爲鬼,他生前畢竟是修士,魂魄比常人強大,又有鬼旗棲身,除了無肉身外,其他方面和常人無異,遠不是一般魂魄失了肉身保護,再受外界侵蝕,最後變得渾渾噩噩可比的。
牛凡幾個踏步來到架起的鍋前,看了眼鍋裡,一顆約莫拳頭大小散發着柔和白光的東西正在鍋內翻滾,從其模樣能夠看出應該是某種靈物的種子。
牛凡問道:“老龍,還有救麼?”
龍烈用手扇着濃煙,咳嗽了幾聲,擡起的雙眼有些紅、有些溼潤,顯然是龍烈自己找虐,放棄防護,像個普通人一樣在那生火。
龍烈嘿嘿笑道:“死不了。”一旁的黃道友在聽到這三個字時,頓時精神一震,原本堵在心裡的疙瘩去掉了不少,他也嘗試問過龍烈同樣的問題,可是龍烈就是不說,還嚇他,還專門支使他幹活。
黃道友一想到昨夜陪老龍聯絡了不少感情,可事到臨頭龍烈便開始藏着掖着了,黃道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暗道:“這老龍不是個好東西呀!”
牛凡見黃道友暗地裡白了龍烈一眼,隱隱猜到了什麼,問道:“按理說黃伯伯的魂體純淨,又有鬼旗護體,不應該出現這種異變的,難到說......是鬼旗出了問題?又或者說是老龍你使了手腳?”
龍烈不悅道:“他應該早就有了飢餓之感,說不定在你遇到我之前就有了,他一直瞞着不說,關我屁事。”
牛凡故作詫異地看向黃道友,見黃道友的目光躲躲閃閃,心道這事實打實是真的了。
黃道友心中鬱悶:“以前哪敢說呀,要真變成惡鬼,就算牛賢侄放過我,那些專門抓鬼的老道也會滅了我,保不準現在早灰飛煙滅......連屁都不剩下一個!哼......老龍你沒做過鬼,哪裡會知道做鬼的難處?老黃我是真怕啊,生怕哪天落了單,被那些臭老道給逮住,用刀剮用油炸,光想想......我的心肝喲,都快蹦到嗓子眼了,恨不能有根繩子卡在脖子上勒住!老龍你有本事也做一回鬼?保準你會比我更膽小,尿褲子求饒也不一定,呵!你也就嘴巴麻利點,只知道站......坐着說話不腰疼!”
黃道友看向龍烈的目光剎那出現不善,這龍烈推得一乾二淨,可把他給賣得徹徹底底,難到龍烈就不能說:“他呀,是最近纔出現異樣的”。黃道友自問可不傻,好話歹話還是能分辨的出。“還好還好,牛賢侄沒有因我有所隱瞞而責難於我,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自家人親吶,這臭龍做人不實在,我可得替牛賢侄多盯着點,得防着他做什麼害牛賢侄的事出來,還有,得罪了我老黃,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你,往後要多多向牛賢侄打一打小報告纔是,黑的白的經我老黃這麼攪一攪,哼哼,看牛賢侄是信你,還是信我多一點!”
牛凡摸了摸鼻子,奇道:“這就怪了,好端端的怎麼就會餓呢?照這麼說,豈不是所有魂魄都會感覺到餓?這鬼旗好歹有滋魂養魄的功效,連鬼旗都鎮不住,豈不是所有魂魄都要變成惡鬼?這不合理呀,老龍,你要是知道原因,就和我們說說,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龍烈冷哼一聲,道:“現在想套老夫的話了?你這小子也忒精了!”
龍烈明知道牛凡打的算盤,卻不得不說,他可是費了這麼大力氣,才讓牛凡肯聽他一言半語,若是和牛凡置脾氣,讓牛凡反悔,再想掰開牛凡的耳朵可就有點難了。
牛凡也是深知這一點,不拐彎抹角,直接向龍烈討答案。
龍烈接着道:“你放心吧,老夫既然答應照顧這小鬼,自然會幫他,否則老夫也不會勞神勞力,親自煮東西給他吃,咳咳,唉!老夫也不知是造了哪輩子孽,攤上你們這兩個小老子,遭罪啊!還好......這小鬼比你有良心,答應將來報答老夫,也不枉老夫對他好一場。”
仙人爺爺!
牛凡真想罵上一句,龍烈還有完沒完了,沒說上兩句話就在那裡揪心,阿嚏!這煙怎麼就不能再大點,嗆死他得了。
這不,黃道友在那裡一臉感激涕零的模樣,還偷偷抹眼角,這是......哭死人不償命......深受龍烈毒害啊!
牛凡哪裡知道,黃道友已經學聰明瞭,要想獲得情報,必先打入敵人內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黃道友已經決定,他要時刻潛伏起來,潛伏在龍烈的身邊,抓一抓龍烈的小辮子。
牛凡鄙視地看了一眼龍烈,心道:“攤上你,纔是倒了大黴了呢!”
黃道友忙不迭地道:“前輩您放心,小可將來一定會報答您的。”
牛凡就納悶了,還有完沒玩了,將來報答?這筆賬指不定算到了誰頭上,反正牛凡打死不做這個冤大頭。
龍烈瞄了黃道友一眼,又看向牛凡道:“這小鬼的魂魄有些特殊,勉強能算上萬裡挑一吧。”
牛凡總算有了些興趣,而黃道友則是微微一愣,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出類拔萃之處,雖只是萬里挑一,總能混個天驕的名頭吧。
黃道友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心道:“我若是真有什麼特殊之處,怎麼修煉到眉毛鬍子都白了,還只是個練氣期修士?莫不是這臭龍尋我開心罷?”黃道友有些不自信,卻還是豎起耳朵,目光炯炯地等待着龍烈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