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牛長老聞言，臉色更爲鐵青，手中握着獸骨權杖，如同要捏碎一般，自己收集一枚枚獸骨的事，較爲隱秘，就連獸王以及其餘獸族的人，都不知曉。
李源如此道出，讓這位老人一雙瞳孔，瞬間變爲針孔大小，心底的緊張，愈發濃郁。
一頭霧水間，不知道如何應答。
李源身爲修士，神識波及的範圍，早已超出他們的想象，在圖牛長老部落時，一切風吹草動，自然都逃不過他的神識。
不僅僅是李源，還有一位結丹高手元初羅，兩人神識都有發現，這獸族內環山的不同。
起初，便是這座山體的淡淡靈氣，同外界修士呼吸吐納的靈氣，輕微感應，如出一轍，可細細感應這內環山的靈氣，彷彿有着一種人爲的推動，並非這方天地，自然而成。
獸族的人，修煉肉身一道，沒有呼吸吐納的習慣，故而，對靈氣的感應，沒有李源、元初羅敏銳。
這方天地的靈氣，猶如被人操控，在溫養着獸族人，這就宛如獸族部落的人，被人利用這方天地靈氣，包裹在內。
元初羅當時心聲傳音，告知李源，這樣的手段，同飼養屍傀，大體類似，可深究起來，卻是有云泥之別。
原因在於，溫養屍傀，屍傀是一具屍體，不是活物。
可若是那樣的話，這內環山的獸族，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李源聯想到墨海淵亂葬崗，張鬆師五千門徒同獸族祖先姬元的恩怨，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心中萌芽。
爲了證實這個猜想，他來到獸王中軍大帳，需要獸王給出一個承諾。
知曉萬獸山秘藏者，知之甚少，將來想要一探秘藏，需要獸王這方獸族的人，一道讓路。
再者，關乎獸族的人，李源這個可怕的猜想，若是一旦成立，獸族的人，將會成爲一個驚天動地的局面。
圖牛長老收斂自己慌張神色，整個身軀顫顫巍巍，老人是獸族中上了年紀的人，對獸族的秘辛，知曉一二。
喜歡收集獸骨，是一種天然的習慣，沒有想到還是被這位黑袍青年發現。
圖牛長老將自己內心的波動，一一壓下，潤了潤嗓子，低沉開口。
“李道友，老夫喜歡收集獸骨，不過是老夫的一樁愛好罷了，不知道李道友，有何見教？”
獸王被困在一側，一時間，竟也十分好奇，打量着黑袍青年，這位李道友究竟想要說什麼？
李源沒有朝向獸王走去，提及獸族祖先姬元的大名，這位獸王再好的脾氣，也將暴跳如雷，若是沒有火鏈一同困住，定要同李源不死不休。
他朝向圖牛長老走去，笑容晦暗不明，一手摸了摸鼻子，看向老人，別有深意。
“圖牛長老，獸族中，李某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你喜歡收集獸骨，不是愛好那麼簡單，你只是在告誡自己，心頭所想，不過是所想罷了，獸族的人，是人，不是獸。”李源語出驚人。
“混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獸王咬牙切齒，提及祖先之名在前，如今更是談論他整個獸族的人，非人是獸。
老人緊繃的心絃，在這一刻，似乎崩得太緊，瞬間而斷，他旋即揚起獸骨權杖，接連舞動，散發出道道餘暉，將整座獸王中軍大帳，一同籠罩，有着遮蔽氣機，隔絕天地之效。
修士術法！
獸王不可思議的看向圖牛長老，這位老人，修煉了修士術法一道。
李源絲毫沒有驚訝，圖牛長老這樣的手段，不過是修士一般隔絕天地的術法，算不得如何稀奇的術法。
施展完這一切，將獸王中軍大帳，一一隔絕過後，老人朝向獸王，恭敬一禮，哽咽起來。
“獸王，老夫有罪......有罪。”
獸王整個人被赤火火鏈困住，呆住不動，他不明白爲何圖牛長老，會修煉外界修士的術法，又爲何這黑袍青年會道出獸族的人，非人是獸？！
這樣的話，若是平日間，獸王自然不會在意，耳邊風罷了，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可現在，獸王心底的堅持，有所動搖，這位黑袍青年前來，定有目的。
“李道友，給本王鬆開，我保證我很冷靜。”獸王請求。
李源二指一動，困住獸王身軀的一根根火鏈，如同藤蔓四散，朝着四周捲開，將獸王鬆弛。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獸王陰沉的看向圖牛長老，事到如今，他想弄個明白。
老人心有餘悸，看向李源，實在心中沒有底，道出自己多年的猜想。
“就讓在下來說吧，獸王，李某懷疑，你獸族的人，早在起源時，整個族人，都被別人動了手腳，你們自身特性，相信不用李某多言，肉體強橫無雙，同這方天地靈物，一道相融，這一切，都匪夷所思。”
“李某猜想，你們獸族的人，非人是獸，沒有一個確鑿的證據，不過是猜想而已，再者，今日前來，更多的是提醒獸王，如若獸族的狀況，正如李某猜想這般，還望獸王早作打算。”
李源娓娓道來，說出自己察覺獸族的不同。
這一切的根源，同一個人有着莫大的聯繫，或許，牽動整座萬獸山的秘藏。
那便是獸族的祖先，姬元。
圖牛長老一言不發，只是朝向獸王，微微頷首，認同李源的猜想。
獸王擺動自己粗壯的手臂，一個踉蹌，直接癱坐在地，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李源，一字一句道：“李道友，本王念你斬殺獸尊，有功於我獸族，可你這般誹謗我獸族祖先，本王實在難以接受，若你說是假，本王定要同你討回一個公道，若是爲真，本王......”
獸王沒有繼續說下去，若是爲真，這將是獸族的晴天霹靂，無妄之災。
李源笑着頷首：“在下踏足修行，雖說不久，可這樣的判斷，不會出錯，李某即將離開，至於將來萬獸山的事，希望他日前來獸族，會弄個清楚。”
“這便是你要本王的一個承諾緣由？！”獸王看來，臉色稍微好轉。
李源道出的驚天之秘，實在讓他一時間，沒有辦法完全接受。
“本王答應你，再者，你所說之事，我獸族會一一徹查。”獸王下了決定。
允諾李源他日前來萬獸山，獸族的人，將不會阻擋。
隨後，獸王取出一枚獸骨令，有着巴掌大小，整塊令牌上，有着野獸的印記，扔給李源。
“這是我獸族萬獸令，本王今日賜給李道友，他日前來萬獸山，將會暢通無阻，獸族的人，不會爲難李道友。”獸王這樣說道。
李源握着萬獸令，輕微撫摸一番，可以感受到令牌上，野獸圖案印記，沒有絲毫的靈能波動。
“至於你說的事，本王會一一查驗，多則十年，還是數十年，我都會弄清楚我獸族的人來歷。”獸王語氣低沉有力，似若下了很大的決心。
祖先姬元，是獸族人的信仰，若是真如李源所言，整個獸族部落，都同祖先有關。
那麼，到時候真正的難題，將會拋給這位獸族之王。
李源將萬獸令收入儲物袋中，抱拳告辭，離開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內，如今只有一臉陰霾的獸王，眉頭皺起，宛若萬獸山一尊尊排列的山峰，內心有着一股怒火，正在燃燒着他的五臟六腑。
“既然如此，老夫告退。”圖牛長老眼見不妙，這樣的獸族秘辛，告知獸王，一時間，誰都無法接受。
“等等。”獸王開口，喝住圖牛長老。
老人恭敬一禮，迎向獸王，道：“不知獸王還有何事？”
“你是何時發現我獸族不對勁？！”獸王朝向老人看去，詢問起來。
老人思忖一番，內心醞釀腹稿，停頓少許，淡淡開口。
“回稟獸王，五十年前，我獸族墨海淵勇士試煉，回來的勇士，大多無端暴斃，老夫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生疑的，墨海淵內，我獸族的勇士，進入墨海淵，到過亂葬崗。”
“五十年前，勇士試煉中，有你的兒子。”獸王別有深意道。
老人此時面容一緊，整個神態，悲從心起，如實道：“是的，獸王，老夫愛子確實是在那個時候死的，他試煉回來過後，整個人如同發狂一般，老夫無法遏制，隨後，便用術法一道控制，只是沒有想到，最後我兒竟是渾身長滿了毛髮，同野獸無異。”
“當時老夫下令，我部落中人，但凡有泄露消息者，殺無赦，後來，老夫還是不放心，潛入知曉消息的族人中，將其一一殺死。”
“獸王，老夫有罪，這樣的事，若是在獸族宣揚而起，我族大亂矣。”
獸王久久不能自已，揹負雙手，整片腦海猶如一道巨鼓，正在隆隆敲響，許久過後，這位獸族之王，木訥開口。
“你做得很對，本王決定要弄清楚此事，祖先姬元，是否還活着？”
老人知曉獸王的決定，拄着獸骨權杖，身軀搖曳，走出中軍大帳。
獸王臉色難看至極，黑袍青年的話語，給他帶來太過震驚，他一手揚起自己的手臂，瞧着自己蠻橫的肉身，自語道：“難道我整個獸族的人，都是野獸，而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