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白衣少年騎着白馬,緩步走來,雖只有一人,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勢,充斥在每個人心頭。
最前方的兵部衛隊們退卻了,他們甚至都沒有去拔刀的慾望,因爲他們認得那一面旗幟,那一個人。
他們這一退,身後的那一排排兵士,紛紛退卻,若同流沙。
“攔住他!……”
遂平庸剛喊出聲,便覺得汗毛炸裂,極度威脅的氣息,令他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徐榮、武威侯,至少三道充滿殺機的目光,鎖定着他,這讓遂平庸心驚肉跳,冷汗直冒。
斬罪臺前,五萬守軍,少年近一步,他們退一步,白衣白馬少年如仙,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尖上,令人心頭髮顫。
一人之威可當天地,白雲、烈日、萬軍,此刻都成爲了背景,天地的中心,爲少年一人。
攬江樓上,妖月美目連閃,酒樓之中,各家小姐眼泛金星,就連一項看不起男人的魅瑤,都忍不住向少年看去,心中泛起了一絲波瀾。
淡然的走向斬罪臺,林霄平淡的目光中,無視了那一排排兵士,即便他們極度緊張,各個額頭見汗。
林霄此刻的目光中,只有一人,一個被折磨的形象全無,憔悴不堪的中年書生。
四目相對,許冠傑笑了,哈哈大笑,林霄也笑了,嘴角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就這麼一進一退,直到距離斬罪臺還有十丈處,林霄棄馬而起,腳踏虛空,雖是走在虛空中,可他每一步踏下,腳下都會涌起一股白雲。
隨軍前來的石家三長老,看到這一幕,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凌空疊雲步,竟是他家的凌空疊雲步,他明明記得,只將凌空疊雲步秘籍,借於太子一晚。
也就是說,太子僅用了一晚時間,便將一本地階秘籍融會貫通,雖然只是秘籍的第一重,但僅這份悟性,便秒殺了他所見過的所有人,包括他那已入潛龍榜的侄兒!
凌空步雲,林霄緩步登高,跨越一排排兵士頭頂,落於斬罪臺。
一步步走到許冠傑面前,林霄鄭重見禮。
“老師,您受苦了。”
“好!好!”
雙目含淚,許冠傑激動的渾身顫抖,受過一禮後,便有向林霄行禮,被林霄先一步扶住。
“臣有罪呀!累及太子,殿下不應該這時回來。”
林霄親自涉險來救,許冠傑越是感動,就越發感到愧疚。
他知道,太子原本可遊離由皇城之外,穩坐釣臺,待到時機成熟,便可揮軍近皇都,天下可定。
現在入皇城,勝負難料,這一切都是爲了他,他這個拖後腿的幼時老師。
許冠傑滿面愁苦,還想繼續說什麼。
林霄笑了笑,拍了拍許冠傑的手背,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
看到太子如此待自家家主,許家衆人一個個精神振奮,這些時日因擔驚受怕所受的苦,也覺得沒什麼了。
許家衆人中,就屬許馨穎的思緒此刻最亂,原本她是怨恨面前這個少年的,若不是因爲他,許家也不會遭此大禍。
但自從見到了這傳說中的太子,許馨穎竟發覺自己怨恨不起來了。
或許是因爲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這名少年突然出現,無私的提供幫助。
或許是在得知自己身份後,那緊張的態度,和毫不遲疑的引兵馳援。
許馨穎此刻不懂,不懂爲何只見了兩面,她就有些在意麪前的少年,在意少年的一舉一動,在意少年看她的眼光。
斬罪臺上,學生、老師多年後的重逢,多麼溫馨的一幕。
監斬臺上,遂平庸緊緊握着手中的皇旨,臉色陰晴不定。
“你可以試試!”
平淡的話語從耳畔傳來,遂平庸猛然擡頭,恰巧對上了林霄那雙淡漠的眼眸。
額頭見汗,遂平庸移開了目光,心中思索着林霄話中的意思。
“不用猜了,孤只帶這千人,你不試試拿下孤?
”
聽到林霄的話,遂平庸心中狂跳,兩個聲音在腦海中不斷掙扎。
“快,趁機殺了他,只有一千血狼軍,不足爲懼。”
“不行,那可是天命軍神,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守衛斬罪臺的衛隊有五萬,四周有二十萬龍武衛伏兵,任他是誰,能翻起什麼風浪。”
“別人不行,可他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這已經不是三年前。按計劃行事,這個局本就是爲太子餘孽準備的,現在太子來了正好,一起殺了,大功一件呀!”
靜靜等待,林霄平靜的目光中,不含絲毫情緒。
“龍威武行,三年了,不知你們長進了多少。”
輕聲自語,所有聽到的人都渾身一振,遂平庸握緊雙拳,渾身顫抖,猛然擡起頭大喝。
“逆賊冒充太子、混淆皇嗣,與叛賊許冠傑勾結,欲圖不軌,奉皇令,誅之。”
“殺!殺!殺!”
隨着遂平庸大喝,並扔出皇旨,周圍的街道、樓閣中,突兀的出現了無數金甲戰士,他們好似突然出現,事前沒人任何徵兆。
斬罪臺方圓百里,金甲戰士鋪天蓋地,星級境之上,能夠御空者多達千人。
巨龍橫空,國運龍氣鎮壓之下,普通民衆還未從這驚天的變故中,反應過來,便被巨大的壓力,壓的跪在了地上。
乘着衆人愣神,遂平庸極速衝入龍武衛中,怒喝道。
“逆賊惑亂朝綱,衆軍殺!”
斬罪臺上,剛剛脫落危機的許家衆人,有些緊張,林霄卻一動不動,扶手而立,平靜的看着這一幕。
千餘血狼軍士,早在變故開始的瞬間,便衝到林霄身邊,擺開戰陣。
而以徐榮爲首的幾名聚靈境強者,不屑的看着這一切,就連遂平庸逃遁都視若不見。
天地蕭殺,大戰一觸即發,但就在這時,異變又起。
攬江樓中,數道青衣身影飛起,人在半空,其中一人便大喝。
“保護太子殿下,遂平庸矯詔,謀害皇嗣,當誅九族。”
原本守衛斬罪臺的五萬侍衛中,近大半一把撕下身上的軍服,迅速重創身邊呆愣的同僚,控制了斬罪臺四周。
兵部副監斬管莫問聲,劍指遂平庸,怒聲高喊。
“遂平庸叛國謀逆,龍武衛的將士們,你們也想造反嗎?”
半空中的幾名將領,此刻分外激動,本來已經準備按照備用方案,拼死劫囚,卻不想太子親至,情事立變。
魏敬忠與衆人商議,當即立斷改變計劃,不以救人爲先,而是高舉太子大旗,穩戰大意。
斬罪臺前的這一變故,雖驚呆了不少人,卻唯獨沒有對遂平庸造成觸地。
看着眼前的大軍叛亂,遂平庸冷笑連連。
“早知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會跳出來,正好一網打近,四極殺陣給我起。”
轟隆隆……!
隨着他話音落地,以斬罪臺爲中心,十里範圍外,四根上刻奇遇圖文的石柱,矗立而起,定於四個方向。
四根光柱同時發光,光線剎那間連成一片,整個天地暗淡了那麼一瞬。
武威侯,臉色大變,焦急怒嚎。
“四極殺陣、七品陣法,快,保護太子。”
三長老幾人聞言,無不色變,徐榮更是先一步,閃身到林霄身邊,取出朱雀碧玉仗,凝重的盯向遂平庸,這一刻她殺意洶涌。
面對可以震殺登天境強者的絕世兇陣,林霄卻顯的頗爲平靜。
拉了下徐榮,給了後者一個安心的眼神,林霄緩步上前。
四極石柱的光芒,閃光的越發密集,顯然是在凝聚能量,製造驚天一擊,但衆人的注意力卻不在石柱之上,而是又全部集中到了少年身上,看着他淡然前行。
原本有些慌亂的許家老少,待看到少年的背影后,突然覺得很安心,再次安靜了下來。
無喜無悲、無懼無怒,林霄伸手,霞光籠罩間,聖旨再現。
輕輕一拋,聖旨裹攜着霞光,沖天而上,聖者虛影出現,威壓四方。
國運龍氣咆哮,雲海翻騰,在聖者雙眸凝視下,頃刻間散爲靈光,消散在天地之間。
“皇城的千萬百姓,天命的億萬子民,雲族的列爲先祖,孤,雲霄太子,回來了。”
霞光普照,白衣飄飄,林霄負手而立,淡漠開口,聲音在聖旨的加持下,傳出很遠很遠。
聖旨立於蒼天,霞光加持天命,這一刻,林霄的身份,無人能夠質疑。
四級石柱停止運轉,遂平庸臉色鉅變,但還沒等他開口。
徐榮的倩影瞬間化爲千道,一個呼吸不到,四個一模一樣的徐榮,出現在石柱上空,纖纖玉手揮擡間,四位主持陣法的靈海境修士便被鎮壓。
大局已定,看到這一幕,衆人鬆了口氣,不少人臉蛋微紅,有些激動。
而龍武衛大軍中的遂平庸,此刻的臉色卻慘白一片,眼珠極速閃動,在思索着對策。
深宮中打滾多年的他,深知擊殺太子的機會已經錯過,在那該死的聖旨現世的那一刻,這看似強大的二十萬大軍,便已不再是他的助力,反而有可能成爲殺死他的陷阱。
遂平庸已能清楚的感覺到,軍中已經有不下二十道精神力,將他鎖定,原本穩如泰山的龍武大軍,頃刻間便成了四面楚歌的監獄,遂平庸發現,他即使想逃,估計也不可能了。
“參加太子,太子鴻福齊天,其壽永昌。”
跪趴於地,遂平庸渾身顫抖,不敢擡頭。
站在一旁的徐浩傑,不屑輕瞥,雖然他看不上遂平庸這小人作派,卻不得不承認,此人乖覺,這果斷的一跪,至少能夠保命。
天地蕭殺之氣未散,林霄的那一聲宣告,響遍了天命皇城,傳遍了大街小巷,並且突破了陣法的限制,直入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