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5章 各存異心
“天源山？”霜葉筆尖一頓，“怎麼跑到國外去了？”
天源山不在貝迦境內，而屬於北方一個小國。它依附於貝迦，面積雖然不大，物產卻比較豐饒，平原山谷森林湖泊等各類地貌一應俱全，被稱作苔原明珠。
“據說，是帝君的密令。”
“難怪洪承略前段時日從戰場上被調走，也沒了消息。”霜葉聲音平緩如常，“原來是被委以重任。”
奚雲河接話接得非常小心：“或許……帝君之命，洪將軍也不敢不從。”
他知道怎麼回事。
洪承略受黨爭牽連，原本隱居鳶國，是霜葉重新起用了他，把他拉回貝迦的戰場，復職立功。但貝迦的政壇從來都不平靜，青陽的不老藥案事件結束之後，狂風暴雨就轉成了暗流洶涌。
表面上看，霜葉掰倒了百多年來的老對手，成爲不老藥事件的最大贏家，權勢登峰。
然而，帝君更不喜歡他了。
後來賀驍統並閃金平原、自命轉世龍神，他和霜葉之間的一點點瓜葛，也被有心人無限放大，端到了帝君面前。
如果青陽還在，斷不會如此發難，因爲面對霜葉這樣的敵人，若不能一擊命中就千萬不要出手。而在料理與賀驍的關係上，霜葉把首尾處理得很乾淨，他從前對賀驍提供的幫助，也是極爲隱蔽，外人根本找不到證據。
他的政敵只能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根本當不了有力的呈堂證供。
即便霜葉國師與賀驍從前說過話、有過些許交集，那又如何？賀驍在靈虛城期間往來的達官貴人不計其數，難道都個個都有錯，都要抓起來盤審？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落在霜葉身上，那更是形如芥籽加身，吹一吹就沒了。
反而青陽剩餘的黨羽因此而曝露，被霜葉藉機一一打擊復報。
不過，青陽倒臺之後，霜葉國師與帝君的不睦連奚雲河都察覺到了。
洪承略的跳槽，也不知是個人選擇還是被迫無奈。
霜葉漫不經心：“帝君自然無錯，洪承略真是個好選擇。他回到貝迦，不就是想建功立業麼？”
首先，洪承略不是貝迦人，在貝迦根系最淺，比不得那些功勳世家；
其次，爲了不被霜葉國師打擊報復，洪承略只能緊抱帝君大腿。
以上兩點，可以保證洪承略對帝君忠心耿耿，更易受到帝王控制。
奚雲河輕聲應是。
其實，他自己何嘗不像洪承略？
爲了不曝露自己就是青宮叛徒，就是不老藥案的始作俑者麥學文，他只能緊緊依附於霜葉國師，比起別人更加忠心。
霜葉又問：“他那支軍團有多少人？”
“確數不詳，但至少在十萬人以上。”
“除了操練，那支軍隊還做什麼？”
“便不知曉。”
“有趣。”霜葉喃喃自語，“既在國外，錢糧從哪裡撥備？”
供養軍隊，可是一筆很沉重的開銷。“嗯，看來是當地直出。”
奚雲河好奇：“您怎知道？”
國師大人剛剛接到消息，都還沒去調查呢。
“才十萬人。人吃馬嚼負擔不小，數量再多，天源山怕是承載不起。”霜葉頭也不擡，“如是國內撥備，不會才這點兒人馬。”
貝迦和靈虛城，幹什麼不是大手大腳慣了？那場面鋪陳都很大。
“靈虛城及畿輔坐擁幾十萬精兵，帝君卻要在國外再建新軍，嗯……”
在國外建軍的好處，霜葉一秒就能想通，即是能繞過本國層層軍政體系的制約，建立起一支直接聽命於己的精銳。
貝迦立世六百年，霜葉很清楚它的制度有多冗餘。有時就連調動一支軍隊都不容易。
上回帝君向閃金平原的青陽派去支援，比原定日期遲了一個月。
會是這個原因，才讓帝君痛定思痛麼？
如果是貝迦的藩妖王和貴族大將這麼做，那是私練兵馬、包藏禍心；可是貝迦的妖帝這麼幹，誰敢去過問，妖帝都可以回一句“關你P事”再附送一記龍息。
須知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並且洪承略的十萬人馬多半隻是個開始，或者只是個試驗，妖帝不會只滿足於這點數目。
霜葉在意的是，或者說霜葉所代表的勢力在意的是，這支軍隊將來要對付誰呢？
“說不定帝君想試練新軍，未來對付牟國？比如，給新軍配備特性武器？”奚雲河低聲道，“聽說蒼晏國攻打雅國聖地，就用上了特性武器，結果雅國兵敗如山倒。”
“你說得不錯，帝君必然有這方面的考量。”霜葉不吝於贊他一句，不愧是青陽訓練出來的高足，不僅僅是頭腦靈光，“蒼晏國率先用上特性武器，就說明天地環境大變，今後的戰爭形式也必然隨之改變。”
“百丘源之戰，舉世震驚。雅國這一次大敗，就是對貝迦和牟國的警鐘。軍中若無變革，今後貝迦大軍在面對牟國時，說不定也會步上雅國的後塵。”
貝迦當然可以搞到特性武器的配方和材料，但從研發到製作，再到實裝，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和金錢。霜葉推算，成本開銷至少是蒼晏國的三四倍不止吧，至少。
霜葉好笑：“牟國和靈山把特性武器的配方共享給蒼晏，卻沒料到蒼晏一轉身就佔走了百列，這可真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呵，雅國之戰本是九幽大帝一手挑起的，結果到最後他自己全身而退，牟國和雅國卻損失慘重。過去那麼多年，靈虛城都想挑動牟國和雅國打這麼一場大戰，回回都沒能如願，不是牟國裝聾作啞就是雅國陽奉陰違，卻不想最後是被九幽大帝給挑成了。”
他用了“挑”這個詞，因爲他拿着情報事後覆盤，這極像是九幽大帝給牟國挖的坑、下的餌，牟國頂不住誘惑，自動跳出來接盤雅國戰爭，結果蒼晏國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輕手俐腳地上岸了。
奚雲河也慣會算計人心，不多想就道：“牟國對貝迦太熟悉，對雅國也太熟悉，深知這兩方的行事手段。但蒼晏立國不久，或許牟國對九幽大帝的手段還不瞭解，纔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