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心哥哥
顧昭到底沒有吃到飴糖。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昨晚牙疼的事？”張芸娘制止兒子出門的動作。
顧昭僵硬着臉，在母親的提醒後，他感覺嘴裡的牙齒又開始隱隱作痛，但他一想到飴糖的美妙滋味，梗着脖子說道：“牙疼又不是因爲吃糖，說不定吃糖還能緩解疼痛，一口甜滋滋的，心裡也跟着美滋滋……”
張芸娘不贊同地看着他。
顧昭的聲音越來越低。
妞妞忽然拉住哥哥的手，說道：“三哥，既然娘說了不能吃就不吃了，我陪你去找蟲子！”
顧昭有兩大愛好：美食和蟲子。
聽到妹妹願意陪自己去找蟲子，顧昭眼睛一亮，問道：“你現在也喜歡蟲子了？”
他還以爲在自己的潛移默化下，終於讓妹妹也變成蟲子愛好者。
妞妞滿臉牽強，到底還是選擇說實話：“我不喜歡。”
顧昭的小臉又垮了下去。
妞妞又說道：“我不喜歡蟲子，但我喜歡三哥呀，我喜歡和三哥一起玩。”
顧昭還是很好哄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
“你和蟲子玩久了，就會知道它們有多可愛。”顧昭笑着說道。
一旁的顧大丫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雖然早就習慣堂弟的奇特愛好，但她還是忍不住覺得不適，因而在堂弟邀請她加入蟲子小分隊時斷然拒絕。
其他孩子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最終只有顧昭和妞妞出門找蟲子。
張芸娘不放心孩子們單獨出門，也陪着兩個孩子一起。
“爲什麼會有人不喜歡蟲子呢，我覺得它們很可愛呀。”顧昭一邊找蟲子，一邊不解地說道。
張芸娘站在一旁，微微皺眉。
身爲母親，在顧昭三歲時，她就發現了這個孩子的特別之處。
別的孩子身上出現蟲子，早就嚇得尖叫出聲。
但顧昭不一樣，落在他身上的跳蚤都沒拍死，而是好好地養着。
等張芸娘發現三歲大的兒子渾身紅腫，一個勁喊癢的時候，才發現自家捅了跳蚤窩，就連一向整潔的大兒子都弟弟連累得被跳蚤折磨得不成樣子。
偏偏在張芸娘想要處理這些磨人的跳蚤時，話都說不清楚的顧昭，口齒清晰地說道：
“它們吃得不多，我可以養着。”
張芸娘在那一刻，好似見到三歲大的小兒子渾身冒着金光，明明是養一堆吸血的跳蚤，愣是讓小兒子整得跟佛祖割肉喂鷹似的。
但張芸娘還是拒絕了這個看起來無私的請求。
她和顧明達、顧晏三人整整在屋子裡清掃了六次，終於勉強確認沒有隱藏的跳蚤。
張芸娘也曾經想過要糾正小兒子對於蟲子的瘋狂熱愛，但每次看到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睛，到底還是不忍心。
“我會盯着他讀書，至少保證以後他能當個賬房先生。”顧明達是這麼安慰妻子的。
張芸娘到底不捨得兒子放棄心愛的事物，哪怕這事物在世俗看來非常怪異，有了顧明達的保證後，她也不再對顧昭有特別高的要求，任由他自由發展愛好。
當母親的心到底是柔軟的，看着小兒子此時滿臉疑惑，似是在努力尋求認同的模樣，張芸娘忍不住心生憐憫，感覺小兒子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一樣。
但一旁的妞妞顯然沒有想這麼深，隨口說道：“爲什麼不能不喜歡蟲子？”
“它們很可愛呀！”顧昭激動地反駁。
妞妞歪着腦袋，看着在顧昭手心裡左右亂爬的螞蟻，說道：“你也不喜歡吃薑呀。”
顧昭原本心底生出不滿，瞬間被一瓢冷水澆滅了，說道：“姜有什麼好吃的？好辣，味道也衝，不喜歡吃的人多着呢。”
妞妞點點頭，說道：“我喜歡吃薑，你不喜歡吃，因爲我不是你，你不是我。”
小姑娘的話奇奇怪怪，但顧昭卻聽明白了，張芸娘心底的擔憂也忽然煙消雲散，她只覺得小女兒身上好像有某種神奇的力量，一切看起來難纏的事，在她身上都會變得極其簡單。
“你在努力喜歡蟲子，我是不是也該努力喜歡吃薑？”顧昭有些愧疚地問道。
這次換妞妞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等春天了我們可以一起種姜，爺爺說他會教我！等到成熟了我們就能收穫好多好多姜，我們就是姜哥哥和姜妹妹！”
妞妞又轉過頭來，興奮地詢問張芸娘：“爺爺說做炊餅也可以加薑絲，娘，可以做薑絲炊餅嗎？”
張芸娘笑着點點頭，對着小姑娘說道：“不用等到你們種的姜成熟，今天就可以做給你吃。”
妞妞聽到這話，頓時發出一聲歡呼，但又說道：“上一次專門爲我做吃的，是因爲我不開心，可我現在很開心，我也沒有表現特別好呀。”
張芸娘溫柔地注視着女兒，說道：“因爲你想吃呀。”
妞妞聽到這話，眼裡的喜悅都快溢出來了，說道：“娘是最好的娘！”
看着小女兒開心地原地轉圈，張芸娘忍不住輕聲哼起歌謠來給她伴奏。
唯獨顧昭，半點沒有被這愉悅的氛圍感染。
他還記得自己和生薑的那些不愉快回憶，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能再次和生薑有什麼牽扯，他幾乎光速求饒：“不吃生薑，不吃不吃！我剛纔說的話不算數！”
張芸娘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拍了拍小兒子的腦袋。
妞妞意外的通情達理，說道：“三哥不想吃就算了，我可以和大哥當姜哥哥姜妹妹。”
顧昭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吃醋，說道：“大哥要讀書，纔沒空和你一起種姜，只有我有空，你就非要當姜哥哥姜妹妹嗎？我們也可以是蟲哥哥蟲妹妹呀！”
妞妞歪着腦袋想了想，嘆了口氣，一副“怕了你了”的模樣，說道：“算了，你是蟲哥哥，我是姜妹妹，大哥是書哥哥，他最喜歡看書。”
張芸娘第一個捧場，誇道：“乖寶好厲害！”
顧昭也誇道：“妞妞是最聰明的妹妹！”
張芸娘又問道：“那我和你爹呢？”
妞妞最喜歡被家人誇讚，聞言又說道：“娘是漂亮娘，爹是聰明爹！”
她想了想，又說道：“可惜我不知道二哥喜歡什麼。”
張芸娘心底一軟，輕輕撫摸着女兒細嫩的臉頰，說道：“你二哥是在外的遊子，雖然他現在不在身邊，但我們的心始終都在一處。”
妞妞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爹爹和孃親在心裡想他，我也在心裡想他，那就叫他心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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