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夔牛

“變得真快,之前的硬氣去哪裡了?”

看到這模樣的黑冢,方元搖了搖頭:“罷了……我看你體格頗壯,也是個不錯的奴隸,大概能賣個好價錢!”

“不……某家只服你一個,若你將我賣給別人,某家不服!”

黑冢眼珠一轉,又大叫起來。

“我看你是面憨心黑……又在算計着什麼吧?”

方元卻是直接看穿了他那點小九九,毫不客氣地點破:“此時性命操在我手,還想從我這裡撈好處?”

“俺可不是一般的奴隸,你若願意用我,我便認你爲主!任憑驅使!”

黑冢連忙叫道。

“然後從我這裡偷學神通秘法?”

方元接了一句。

被他說穿之後,黑冢臉上一紅:“你是煉氣士,俺輸得心服口服,甘願爲奴,可沒有什麼偷學的心思!”

“罷了……你人是憨貨,連謊都撒不好!起來吧!”

方元擺擺手:“教授功法,對我而言卻沒有什麼,就收了你這個奴隸吧。”

“多謝主上!”

黑冢喜滋滋地爬起,自從認識到面前這人也是那些神秘的煉氣士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非得攀附上去,求得收留,畢竟,這可是長生之門!仙緣難得啊!

等到蒙括進來的時候,就目瞪口呆地看到黑冢盤膝坐在一邊,手上還捧着一隻羊腿狂啃。

“這……”

他眼角一跳,旋即看向方元:“介……你已經收服此人了?”

“嗯,此人名爲黑冢,已經自願爲我下僕。”

方元點點頭:“蒙括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邀請你去見方伯啊!”

蒙括苦笑了下:“你立下如此大功,哪怕方伯再不喜,也得重獎於你,一個士的身份是跑不掉了,甚至不太可能是下士、中士、而是一來就上士之爵,這次你與我們回商邑面見大王,說不定還會被拔爲下大夫。”

他可是很清楚,各諸侯國對於掌握奇術的異人之恭敬。

以這個介的實力,混個大夫爵綽綽有餘,畢竟是連黑冢都拿下的人。

說着,臉上又有些感慨之色,再次一禮:“之前不知介你是身懷異術的高人,未免有些怠慢,還望海涵。”

哪怕他之前不知道,此時應當都跟其它貴族一樣,心知肚明瞭。

“不必了……實際上,我對於自己爲何有着如此神通,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

方元擺擺手,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見到此幕,蒙括立即懂了,將方元同樣當成了那種獲得奇遇,得異人傳授的幸運兒。

“不過……封爵之事,必須回到商邑,面見大王,並且記錄在案!”

蒙括正色道,旋即又命人將一堆青銅器皿還有武器等雜物搬進來:“這些都是你獲得的戰功賞賜,還有奴婢二十人!”

士大夫卿,已經是王國內部的分封階層,可以有着自己的領地,封臣,甚至軍隊!與小號的諸侯也沒有多少差別,自然需要隆重對待。

即使是一個最低等的士,也需要被王宮內史記錄在冊。

當然,這麼做的好處,就是相當於從普通國人中脫籍而出,子孫後代都跨入了‘士’的階層,不論爲官還是從軍都有了一個較高的起點,堪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商邑麼?是該去看看!”

方元眸中金光一閃。

此世的仙道如何暫且不論,但神道依託人道而起,在王畿中應當也有着體現。

“這些賞賜,我就收下了,等會自會去見方伯,至於其它宴會之類,勞煩你給我一概推了吧!”

方元擺擺手。

蒙括卻是沒有任何異議,如果放在之前,哪怕是能以一敵百的勇士,如此倨傲也必然惹來士大夫們,甚至方伯的嫉恨,但此時就不同了。

對於一個掌握術法的異人,有着這點矜持與高傲纔是正常。

蒙括當即行禮,恭敬地退了下去。

方元望着這一幕,卻是臉色平靜:‘果然……不論在任何世界,實力纔是話語權的基礎啊……’

……

第二日,大軍班師回朝。

方元混跡在行伍中,默默觀察着周圍的風物。

體內,那一絲巫族血脈不斷髮展壯大,給他帶來源源不絕的力量。

“按照這個進度,大概在回到商邑的時候,我就可以凝聚巫族真身,恢復大半實力了……”

方元默默想着,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跟他相同的是,周圍的商人同樣臉上喜悅充滿。

“唉……也不知此商邑里面的粟米,熟透了沒有……”

蒙括來到方元身邊,難得的帶上了一絲悲天憫人的氣質。

因爲商人組建的大軍並非專業的脫產軍隊,因此必須遵從農業規律,否則耽誤了農時,來年就必然餓死很多人。

被蒙括這麼一說,方元也是想起了,自己同樣有着幾塊私田,並且還有奴隸負責耕作,那就是曾經介的全部財產了。

‘此時的國人,除了耕種自己的私田之外,還必須去公田當中勞作,是爲井田制……實際上,跟歐洲莊園主剝削農奴很像,都是必須耕種了公田之後,才能料理自己的份地。’

方元默默想着。

當然,身爲國人,有着自己的私田,還有一點小小的政治權利,已經十分不錯了。

再下面,就是居住在城郭之外的野人,以及更低等的奴隸,那纔是命如草芥一般。

咚咚!

咚咚!

這時,地面忽然一陣顫抖。

一個龐大如山的黑影,從山的一面浮現出來,蹦蹦跳跳地奔走着。

“啊……如斯巨獸!”

整個軍隊立即大亂,而蒙括等軍官則是高聲維持着秩序,最要緊的是制止兵卒因爲緊張而做出的挑釁舉動。

咚咚!

伴隨着地震轟鳴,那個黑影越發近了,令方元能夠清晰地看到它黑色的皮膚,以及上面紫色的花紋。

這頭怪獸長着一個牛頭,卻只有一隻獨腳,每次前進之時,周圍便電閃雷鳴,彷彿掌握雷霆的神祗一般。

“夔牛?”

方元搜刮腦海,卻是找出了一個很經典的形象出來。

“主上,莫作聲!”

黑冢也是連忙道:“這巨獸我見過一次,性格很溫順,只要不挑釁,絕對不會有事的。”

咚咚!

雷霆當中,那頭夔牛瞥了一眼散亂的軍隊,果然沒有絲毫動作,越走越遠,龐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天際。

見此,蒙括等一干高層才擦了一把冷汗,開始收攏軍隊,清點人數。

半天之後,結果出來,竟然直接走丟了數百人,讓蒙括又氣又急,卻無可奈何。

‘只是遇到一次夔牛出行,損失居然比得上打仗敗了一場,也是不容易啊!’

方元看得心裡搖頭。

此時的商朝,還是位於一種神人混居的狀態,超凡之力的界限並不十分明顯,不僅像黑冢這樣的凡人有可能得到異人傳授,踏上修煉之途,各種傳說中的異獸也是頻繁現於人間,甚至可以被人宰殺!

‘聽起來……倒是似乎各個文明的初期,都有着類似的傳說……好比前世的古歐洲神話,各種傳奇英雄原本只是凡人,卻能擊殺巨獸,成爲神祗……當然,最後也都是漸漸消失,似乎絕天地通不僅是東方的專利,在西方同樣有着諸神的黃昏。’

方元略有所悟:“或許……這就是所有被輻射文明的必經歷程?”

“繼續前進!”

清點完隊伍之後,整個隊伍繼續緩緩起行。

方元喚來黑冢,讓他交出所學的術法,自己默默參詳:“法術法術……這個異人教給黑冢的,實際上只是‘術’!並沒有‘法’!看來是他機緣不足,還是根骨不夠?”

“倒是從這篇術法中,我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並且嘗試推演出配套的功法……”

他瞥了一眼身邊的黑冢,這倒是一個上佳的實驗品,收他爲奴隸,不就是爲了這個麼?

求仁得仁,說不定還是此人心中所願呢。

“不過……這麼大的一頭夔牛出動,總得驚動不少異獸吧!”

方元正用屠戶獵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黑冢,看到蒙括,又隨意叮囑了一句:“要小心,這夔牛一路開山分水,說不定就趕出什麼麻煩的傢伙來!”

“正是如此……否則我們爲什麼立即趕路,離開此處?”

蒙括苦笑一聲。

但他話音剛落,一陣虎嘯就從後方傳來。

“出了何事?”

蒙括定下心神,看向後軍。

在那裡,一頭白色大虎的身影浮現,直接衝擊軍陣,一口就叼走一名奴隸。

“居然被說中了,莫非我還有着烏鴉嘴的天賦?”

方元看着這頭白虎。

只見對方身軀足有着兩丈來長,血盆大口張開,幾乎能將一個人一口吞下。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它縱掠如風,身周似乎時刻有着一層輕盈的白光護體,竟然是一頭修煉有成的妖物!來此吃人!

看它毫無顧忌的模樣,顯然也是胸有成竹,篤定面前的獵物族羣只能拋棄老弱病殘,亡命奔逃,讓它大快朵頤。

“好膽!給我圍住它,弓弩準備!”

方伯的命令傳來,充滿了欺軟怕硬的色彩。

之前的夔牛,宛若天災,人力莫敵,但這頭白虎顯然沒達到那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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