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九九與葉勳再次來到江菁的房門外,此時此刻江菁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努力消化剛剛從老太太那裡聽到的消息。
聽到敲門聲,終於想起女兒來,江菁抑鬱的表情一收,她這些年來沒爲孩子做什麼,總不能反過來再讓孩子替她擔心,突聽到消息的時候,她被刺激的過了頭,一下沒緩過來,不用想都知道那個時候的她表現的肯定很糟糕,也不知道兩個孩子與葉勳會怎麼想,唉……總是她自己造的孽,她必然是要自己受着,不能再帶累別人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江菁想通了不少,聽着敲門聲越來越急促,而老太太也頻頻看向她,她趕緊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與衣服後,這才讓老太太開門。
老太太見江菁的臉色終於好轉了點,心裡鬆了一口氣,還真怕她崩潰,幸好菁丫頭心性堅毅,若不然……唉,老太太只覺的全身都累!
打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的葉勳與艾九九,老太太下意識的問道,“小詞那?”
艾九九看到老太太表情還算好,而且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還知道問孔詞,便知道老太太是個嘴硬心軟的,如果不是因爲太過在乎江菁,老太太最是明理不過,必不會像先前那樣攔着她說出真相,雖然最後的結果不盡入人意,但是老太太氣性過了,也就好了,到是個不記仇的,這心裡還是惦記着孔詞那,便與老太太說了孔詞的去處。
艾九九將孔詞身世告訴江菁的時候是避着孔詞的,孔詞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攤牌,被艾九九支使去幫觀主曬書去了,孔詞住在道觀這幾天也不是沒有收穫的,觀主老人家與唯一的小徒弟阿硯便是其一,老觀主喜歡下旗,由其是愛與孔詞這種不耍奸有靈氣的小孩子下,而老觀主的徒弟阿硯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與孔詞歲數相差不大,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只是自小便住在觀中,從不曾山過,對外面的生活很是嚮往,喜歡拉着孔詞問外面的事情,可惜孔詞不善言詞,而且對外界還不如道觀主這位小徒弟知道的多,爲了不讓阿硯太過於失望,孔詞便向阿大要了材料一邊坐在觀外等艾九九回來,一邊研製機械製品,不到一小時便給阿硯組裝出一臺機器狗來,小徒弟阿硯高興壞了,第一次收到朋友的禮物,更崇拜孔詞的在機械方面的天賦,投桃報李的塞給了孔詞一大包他自己製作的符咒。
這還是孔詞第一次交朋友,雖然大多時候是小徒弟說,他默默聽着,但還是讓他在擔心姐姐情況之餘多了一些慰藉,幾日下來竟是處出了友情來。
眼看馬上就要下山回市裡了,這次不同以往,老太太與江菁都會跟着他們一起回城裡,不像以前三天上山一次,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艾九九見觀主兩人在院子裡收拾書房,便支了他去幫忙,卻是正中下懷。
艾九九在那一堆符咒中感覺到了很少量的靈力,雖頂不住修者一擊,但是對於平常老百性的孔詞卻是有大作用,就如同護身符一樣,平常打架,小災小禍的定傷不到他,看的出來阿硯準備這些東西肯定是及費心的,她雖制符方面不怎麼精通,可也知道制符有多麼堅難,阿硯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而已,全身上下又無一絲修爲,不過武者入門而已,顯見這份禮物他準備的是多麼用心。
平常的人交個朋友什麼的都是常事,可是對於孔詞這個不喜與人交際的孤獨症患者來說卻難上加難,他這種最是敏感,是好心還是歹意很輕意便能分辨的出來,現在的孩子誰又能說心靈就都是純粹的,也只一個從小生活在山上的阿硯,沒有接觸過世間百態的阿硯對孔詞還有那麼幾份真心,也不怪孔詞對少年不一樣。
艾九九樂的他多這麼一個朋友,便給這孩子一個機會道別,老太太與老觀產中多提故友,對觀主的徒弟很是稱讚,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卻沉穩懂事的讓人忍不住側目,卻能放下自身一慣的行事準則去開解孔詞,做出一副搞怪模樣,老太太不記得這一位纔怪,自己家外孫去找阿硯玩,她自是放心的很。
這心裡終於放下了,便趕緊的招呼了葉勳與艾九九進屋,一會叫小九,一會叫唯安的,別說老太太聽着彆扭就是艾九九她自己有的時候都反應不過來唯安這個名字,上一世,她喚艾九娘,這一世她喚艾九九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一字之差,卻不差什麼,但是葉唯安卻是完人不同的字,她總是在別人喚出後一兩鍾才反應過來是在喊她,也許心裡還是放不下艾九這個名字。
說了一會子話,孔詞沒在,誰也就沒有再提孔詞身世這個話題,只圍繞着艾九九這些年的生活一直打轉,艾九九無比慶幸重生的時候原身把記憶也給了她,不然她兩三句就非露了餡不可,江菁問的那叫一個細啊……她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其實並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太過於委屈的事情艾九九又不會說,但是江菁卻聽的津津有味,而葉勳也一副認真的模樣,報告歸報告雖然他什麼都知道,可是從自己女兒嘴裡聽說卻又是另外一種感悟,心都爲之漲疼了起來。
環視身邊兩位此生最重要的人,妻女安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心疼過後,便是滿滿的滿足感,葉勳慶幸老天終還是眷顧了他一回。
他本不是迷信的人,可是這些年發生的這些事,少有不讓他心傷的,他曾想過是不是自己殺孽太過,上天在懲罰他,不然爲何他這半生竟如此不順,別看他一個大男人,可也曾求神拜佛,這個世界上非自然的力量都有了,誰又能說這世界上是否真有神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些年,葉勳是把他能辦能折騰的全都做完了。
如今闔家團圓,他便再無所求!
“現在我們一家子終於團圓了,小九的名字便不能隨便再亂叫,總覺的數字不夠重,也不夠正式,私下裡叫叫還可以,但是到了外面,卻實在是叫不出口,現在既然已經準備以後因葉家,那便都喊唯安吧,私下裡小名喚小九如何?”
葉勳與江菁自然是不會反對,兩人齊齊看向小九,艾九九雖然略感惆悵,但最終還是點頭應認下了葉唯安這個名字。
老太太很欣慰很開心,等到吃飯的時候,還特意告訴了孔詞,讓他以後別喊錯了,孔詞表示,纔不會,因爲他只喊姐姐。
江菁看着孔詞,看着他略顯熟悉的輪廓,心裡各種滋味涌上心頭,卻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她已經知道了這孩子得病的消息,以前她還總覺的這孩子孤僻,現在卻忍不住心疼,更不想刺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以爲再看到孔詞,她可能會尷尬,也可能接受不了,卻不想只一眼,心裡便滿滿的都是疼痛,那麼一點小小的人,在不受歡迎的情況下長大,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她都不敢想。
家裡人對她報喜不報優,孔詞的一些事情也是一語帶過,可是她瞭解孔清馳,知道那個傢伙偏執的可以,又怎麼可能猜不出點什麼,也許會把得不到她的努火轉嫁到這個孩子的身上,只這麼一想,她便以過孩子內疚的不得了,又怎麼會在意他是如何出生的,是否在她的期望內。
孔詞略有些侷促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碗,好半天才舉起筷子在面前的盤子裡夾些菜進碗裡,神色略有不安,雖然他沒有擡頭看,但是感知卻很敏銳,江菁也就是他名義上的母親時不時投來的視線那麼明顯,傻子纔會感覺不到。
孔詞雖然與人交往反應有些慢之外,在其他方面卻是極聰慧的,他有些摸不清江菁想要幹什麼,至於對方是否知道了真相什麼噠,因爲老太太曾經跟他說的話,他跟本就沒有想過,直到一隻剝好的大蝦放進碗裡後,他再難維持淡漠的表情,猛的擡起頭來,正看到江菁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筷子,與她眼中的忐忑……
誰都不曾說話,看到的也全當沒看到,笑呵呵的,看着這一對新上任的母子相處,頗有一種看戲的感覺。
不是他們不同情這兩位,實在是面前這畫面,太美好到讓他們不忍打破,現在江菁醒了,接下來就全看她怎麼做了,不像小九當初……
江菁這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出來,嘴上說不出來,便只能用做的,儘量對小傢伙好,先是夾了只蝦後,她便像是放開了束縛一樣,手中筷子再也沒停,卻不是夾給她自己,而是全都夾到了小九與孔詞的碗裡。
小九還好,江菁夾什麼吃什麼,只孔詞有些適應不能,但是見江菁滿眼期盼的模樣,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吃了下去,吃了第一口第二口就容易了,他以爲他會難以下嚥,但其實……好像也沒有他想像的那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