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堅信,將軍會活着回來嗎?”蘇離抱緊安如初,也想跟着她傷傷心心的哭一場,“安安,你不能放棄,不能。”
安如初哭得你是個淚人,“他肯定是回不來了,肯定是。否則怎麼可能連念兒都出生了,還不回來?”
蘇離心痛,卡在喉嚨裡安慰安如初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安如初心知肚明,“他肯定是回不來了,肯定是。離兒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們找到了他已經臭爛的遺體,在火葬場裡火化……”
那是個不詳的夢。
“安安,夢是相反的,別相信。你不是閒着會胡思亂想嗎,這幾天我陪你好嗎,我陪你,陪你說說話,陪你去逛街,去給念兒買衣服好不好,剛好轉季了。”
安如初從蘇離的肩上擡頭。
本是蹲在地上的雙腿,不由伸了伸,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她倒是不哭了。
只是目光呆滯的出着神。
那模樣,看真情爲像是一個久患精神病的瘋子,神神顛顛的發着呆。
那樣空洞、無力、悲傷、無助又像是呆子一樣的目光,刺痛了蘇離的心。
“安安,換季了,我們一起去給念兒買些秋冬的衣服吧,我陪你去。然後我再陪你去小吃街,吃你最愛吃的東西。”
“……”
“安安,走吧。”
“我哪也不想去。”安如初目光呆滯,“我就想在這坐會兒,安安靜靜的坐會兒。”
蘇離只好跟着坐在冰涼的地上。
她要坐多久,她就陪多久。
安如初也不說話,只是坐着,一動不動的坐着,連眼睛都不眨一眼。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世界裡,心累的嘆着氣。
終於,在坐了半個小時後,她開口了。
“離兒,我想時域霆了,很想,很想。你知道嗎,我想時域霆了,很想,很想。”
“我知道,我知道,安安我知道。”蘇離只能緊握着安如初的手。
安如初又流淚了。
一聲又一聲的說着,她想時域霆了,很想,很想。
一遍又一遍的說着。
流着淚,流着,流淚,透明的淚水竟然變得渾濁,還帶着血色。
蘇離焦急,“安安,你別哭了,你又流血淚了。”
“我的眼睛……”安如初只覺視線一陣一陣的模糊,一會兒看得清,一會兒看不清。
眼淚是止也止不住的。
根本不由她的控制。
就像是擰開的水籠頭一樣,一直一直的流着。
渾濁的,帶着血色的液體,粘滿了她晰白的臉。
蘇離焦急如禁的叫來了店長,讓店長開車送了安如初去醫院。
車上,安如初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是情緒太過激動,一直流着淚。
安家的人也是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醫院。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安如初躺在病牀上,打過鎮定劑的她沒有再哭了。
做了一系列的治療,沖洗淚道,護理眼部。
眼科醫生找到了心理醫生,一起對安如初進行會診。
問:
“病人是不是受過重大刺激?”
安家人不知道該怎麼提起,時域霆失蹤的事不能對外透露。
醫生又說,“要想治好病人,除了眼科臨牀上的經驗,還要配合心理疏導。否則病人長期這樣下去,眼睛會永久性的失明的。”
“永久性?”米雅梅身子一軟,旁邊的安文龍趕緊扶住她,“醫生,什麼是永久性,就是永遠也治不好?”
“每個人的眼部周圍都佈滿了許多毛細血管,長期處於情緒激動之中,就容易毛細血管爆裂。如果一旦影響視力,失了明,會是永久性的。”
“一定要加上心理輔導治療,纔會好嗎?”
“藥物物理治療和心理治療,必須同時進行。”
能怎麼心理治療。
時域霆不回來,安如初的心病永遠不會好。
一個女人,經歷了難產,經歷了丈夫離開的悲痛,身體已經很虛弱了,要是再失明……
安家的人,想都不敢想。
心理醫生說,“病人受過什麼刺激,你們最好詳細的告訴我們。”
安晉斌和安文龍,還有米雅梅,若有所思,各自沉默。
這要如何治?
如果告訴醫生,如初的丈夫失蹤了,回不來。
豈不是會暴露國家機密。
是,現在他們不知道安如初的身份,但遲早會知道她是下屆總統的女人。
那可是關係到國家安危的大事。
安晉斌說,“心理治療我們暫時不需要。”
等他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請專業的醫生到家裡去,簽了保密協議再給安如初進行治療。
“我想問一下,我女兒現在不會失明吧?”
“暫時不會,但是視力會受影響,得長期做物理治療。”
“明白了,謝謝醫生。”
-
醫院裡是亂成了一鍋粥。
終於送安家的人回到安家後,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蘇離看了一會兒躺在牀上的安如初。
“梅姨,讓我每天送如初去醫院做治療吧,我可以陪她聊聊天,和她說說話。”
“離兒,我們如初心裡苦,心裡苦啊。”
“我都知道。”
“阿霆不回來,她的心病不可能好。要是真失明瞭……”米雅梅想都不敢想。
蘇離說,“梅姨,家裡的將軍的遺像可以燒掉嗎?”
米雅梅皺眉。
蘇離又說,“我們不能讓如初失去了等將軍的信心,她看到遺像,看到你給將軍燒紙錢,會真的以爲將軍回不來了。”
“可是……”
“梅姨我知道,你是怕將軍孤零零的上路。但是隻有我們多給安安一些信息,她纔不會胡思亂想。從今天起,我們大家都相信將軍會回來,讓安安生活在一個積極的環境裡。梅姨,可以嗎?”
“我現在就讓你安叔把遺像燒掉。”
“嗯。”蘇離也是一陣心痛,“或許將軍有一天,真的會回來呢。”
蘇離從安家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米雅梅留她在家裡吃飯,她婉拒了。
坐進車裡,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關了機,開機時滿滿的都是未接電話。
一開機,蘇媽媽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
“一下午都在關機,我去咖啡廳找你,說你送安如初去醫院了?”
“安安眼睛差點失明。”
“她去醫院,你有沒有給她墊付醫藥費?”蘇媽媽只在乎錢,蘇離一火,“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計較什麼錢?再說了,咖啡廳是安安送給我的,我賺再多的錢都該分開安安。”
“那是她該償還你的,你出車禍的時候她還欠你一條命呢。送個咖啡廳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