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致想起蘇離,再也沒有辦法再正常開車。
他把車緩緩的停在了旁邊,卻並沒有熄火,開着警示燈以提醒後面的車別撞上來了。
然後拿出手機,翻開了撥號盤。
接着輸入了一串讓他倒背如流的號碼。
號碼的開頭是136的,很久很久的號了。
那個時候,他買了兩個號情侶號,尾號都是9,只有中間的一個數字不一樣。
他給了蘇離一個,他自己用了一個。
而他們的手機,也是情侶款的,諾基亞1280。
那是一款很老很老的手機了,並非觸屏,而是帶數字鍵的。
屏幕上沒有彩色,全是黑白顯示。
他的是藍色,她的是紅色。
那個時候,是他兼職了兩個暑假,纔買的那兩部情侶手機。
按下所有的數字後,陳嘉致猶豫着要不要撥出去。
撥通了,他又能和蘇離說什麼呢?
問她爲什麼要讓她的閨蜜,在他未婚妻前說那樣的話?
又或者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結婚了嗎,幸福嗎?
以什麼樣的立場去問?
他笑自己傻,或許這個號碼撥出去會是一個空號。
打都打不通的電話,你想再多的要說的話又有什麼用?
他覺得自己可笑。
那個情侶號,連他自己都不用了。
他現在對公的號碼早就換成了別的號碼,他都不用了,蘇離肯定早就不用了。
他隨手放下手機,開車離去。
大拇指的指腹處,卻不小心的按了撥號鍵。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通電話已經打通了。
此時此刻,蘇離的手機正放在咖啡廳的吧檯。
今天店裡要出一款新的飲品,蘇離在親自品嚐口味。
她把手機放在一旁,跟店長羅賓說如果有電話幫她接一下,然後就去衛生間了。
電話是羅賓接的。
他餵了好幾聲,手機裡都沒有迴應。
剛好陳嘉致在等着一個紅燈,這才聽到電話裡的聲音。
“喂?”
男人的聲音,磁性好聽,字正腔圓的,特別的溫柔。
殊不知羅賓本就是幹服務行業的,對任何人說話都特別的溫柔紳士。
陳嘉致皺眉。
如果這個號碼能打通,爲什麼是男人的聲音?
這個男人,又是蘇離的什麼人?
這時,蘇離從衛生間走出來。
“咖啡煮好了?”她問。
“嗯。你要不要嘗一嘗,味道還不錯。”
“我試試。”
“對了,電話,但沒有說話。”
店長羅賓把手機遞給蘇離。
蘇離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哪位呀?”
陳嘉致在電話那頭,聽得清清楚楚。
是蘇離的聲音。
這個聲音永遠留在他的腦海裡,哪怕她只是發一個音,他都會立刻辨認出來。
羅賓說,“沒有回答嗎,剛剛我接的時候也沒有聲音。”
蘇離又餵了兩聲,還是沒有迴應。
車子裡的陳嘉致緊緊的皺着眉頭。
剛剛和蘇離說話的那個男人,是誰?
聲音那麼的溫柔。
他們的咖啡煮好了?
咖啡是煮的,必然不是一般的衝調咖啡。
一般能夠在生活中有閒情煮咖啡的人,生活品質一定很高,而且一定是有錢人。
而且那個男人的聲音真的是太溫柔太好聽了,還讓蘇離嘗一嘗他煮的咖啡?
陳嘉致找人查過,蘇離還沒有結婚。
那這個男人,是蘇離的男朋友?
他們住在一起了?
住在一起了?
在一起煮咖啡?
別提陳嘉致是有金火冒三丈了。
他臉上的一臉優雅和紳士,瞬間被他直冒的青筋覆蓋。
他是要多憤怒,有多憤怒。
蘇離,十二年來我從來沒有碰過任何女人,從來沒有談過任何一場愛戀。
你竟然和別的男人同居了?
同居了?
電話裡的蘇離又喂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
羅賓溫柔的說,“是不是別人打錯了?”
“不管他,誰知道哪個神經病打通了又不說話。”
蘇離說着,沒掛電話前又補充了一句,“是不是少了點牛奶,你要不要嚐嚐?”
然後,這才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陳嘉致,是氣得想直接摔手機。
蘇離竟然說他是神經病。
神經病?
是,他就是個神經病。
一個爲了錢把他拋棄的女人,他還心心念唸的想了她十二年。
他神經可能真的是有問題,所以纔會爲了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浪費了整個青春都不談一場愛戀。
是,他就是神經病,神經病……
這個詞語刺激到了陳嘉致。
他陰沉着臉,內心狂亂如潮,又像是燃燒起了一場熊熊的大火。
可他還是保持着沉穩和冷靜,等紅亮變成了綠燈,又十分穩重的開着車子離開。
但沒開出多遠,他就又停下了車。
拿起手機,想把剛剛的那個號碼刪掉。
一看撥號盤,那個號碼本來就是沒有保存的。
一個已經記在了他腦子裡,能讓他倒背如流,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號碼。
就算有保存,從電話薄裡刪除了又有什麼用?
他可以刪了蘇離的照片,把蘇離送給他的所有東西都扔了,但是想忘還是忘不掉。
就好像蘇離的號碼,他已經十二年沒有再撥過了。
十二年。
那是多長漫長的歲月。
都說時間可以遺忘一切。
可爲什麼連一個蘇離用過的號碼,十二年間不再撥打過,他都可以記得這麼清清楚楚?
那是他送給蘇離的號碼。
既然她都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爲什麼又還要用他送的號碼?
陳嘉致啓動引擎,踩了油門想驅車離開時,發現自己特別的不在狀態。
他只好又踩了剎車。
心口的窒悶堵得他難受。
那種感覺比人用針扎他還要疼。
他只好給司機打了電話,“找車過來,柳北路公共報刊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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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安如初坐着時域霆的車。
車上,安如初保持着相對的安靜。
眼見回去的路不對,她纔開了口,“不是說送我回咖啡廳嗎?”
“這麼晚了還去咖啡廳幹什麼?”
“回去結賬呀,而且我住在樓上。”
“……”
“你調頭啊,開回咖啡廳。”
“老子不是吩咐過你,不許再住安子奕買的房子。”
“你這人怪不怪,買房子的錢以後我會還給安子奕的。再說我不住那,我住哪兒?”
“回家。”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我說回家。”
“時域霆,你再不調頭我就從窗戶口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