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詩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阿奕派在身邊保護她的人。
難怪她看着這三名清潔工和醫生這般陌生。
哪有身材這般健壯和魁梧的清潔工的。
若要說醫生長得高狀還能說得過去,可是身材魁梧的人怎麼可能來應聘清潔工呢?
就在田詩園想明白的時候,死者的家屬已經又哭又鬧的離去,說是要找院長,要找媒體,要曝光他們。
剛好死者的老公在什麼電視臺上班來着。
那死者的婆婆,直接讓他打電話給他們同事和領導,來採訪這件事情。
田詩園看得清清楚楚,這家屬又哭又鬧的想要把事情鬧大,可是就是看不見他們的一滴眼淚。
包括死者的老公。
田詩園看着人潮退去的手術室外,走廊空空蕩蕩的。
嘈雜聲遠去。
如果真的關心死者。
不是應該先去產房,看一看死者的屍體,看一看未出生的孩子嗎?
田詩園徑直走進產房,裡面還有兩名小護士。
護士A:“田醫生這次慘了,肯定會成替罪羔羊。”
護士B:“那還用說嗎,聽說楊醫生是院長的情人之一,田醫生沒有任何背景不說,又是個新人。這次肯定丟工作。”
護士A:“說不準還會被取消就醫資格呢。”
護士B:“上頭調查起來,就說不知道,不能得罪了楊醫生,要不然我們也要丟工作。”
護士A:“肯定不能得罪楊醫生了,我們就裝不知道實情吧。要是丟了工作,我拿什麼還房貸呀。”
護士B:“我也是,丟了工作光靠我老公的工資,房貸都還不起。”
護士A:“要怪只能怪田醫生太倒黴了。”
護士B:“她哪裡是太倒黴,她明明是愛出風頭。現在醫患關係這般緊張,誰不是能避責就避責,她次次都愛出風頭。自以爲是爲了病人好,自以爲自己是醫科大學畢業的,就是華佗在世了。”
護士B:“對,她就是愛出風頭。”
“夠了!”助產士從另一道門走過來,一聲呵斥,“產婦死在產牀上,你們還有閒心在這裡說風涼話嗎?”
護士A和B噤了聲。
“白布還沒蓋。”助產士走上前,“就在這搬弄是非,就不怕半夜鬼敲門嗎?”
“我們可是唯物主義者,纔不相信鬼神說。”護士B撇了撇嘴。
“我問你們。”助產士凌厲地看着二人,“如果今天死在產牀上的人是你們的親姐妹,你們會怎麼想?”
“……”
“是不是會痛恨楊醫生這樣的不負責任的醫生?”
“……”
“如果是你們的姐妹要生孩子,你們是不是也希望遇上田醫生這樣不僅盡職,而且有善心的好醫生?”
護士B沉默了。
護士A撇了撇嘴說,“我家沒有姐妹,只有一個哥哥。我不用怕我家裡死姐妹。”
“那你嫂子不用生孩子嗎,你自己以後不用生孩子嗎?難道你也想遇上楊醫生那樣的接生醫生?”
這時,護士A纔跟着沉默了。
在門口的田詩園用手機錄下了從頭到尾,護士二人的對話,以及助產士進來後的對話。
她知道自己勢單力薄。
如果楊醫生藉助院長的力量,威脅這些護士,又毀了監控。
那她就真的要成爲今天這件事件的替罪羔羊了。
不過錄完視頻後,她沒讓人發現,把手機放進藍色手術服的衣兜裡,這才走過去。
她朝助產士望過去,微笑着點了點頭,“淑儀姐,謝謝你這般維護我。”
這個叫淑儀的助產士,已經來城西醫院好幾年了。
長得特別端正清秀。
聽說,當初院長想睡她,她拒絕了。
所以就一直沒有機會,轉正成爲真正的醫生,一直只是個助產士。
田詩園本來以爲,她和護士們的關係還算好的。
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這兩個護士倒是和自己劃清了界線,站到了楊醫生那邊。
不過她不怪護士A和B,她們說的沒錯,丟了這份工作她們便還不上房貸。
只是她向來疾惡如仇。
“你們倆個。”她掃了護士A和B一眼,“真的確定要幫楊醫生說話?”
“田醫生,這件事情我們真不能幫你。誰都知道楊醫生是院長的情人,我們要是幫你說話,是會丟工作的。實在對不起了。”護士A說。
護士B垂頭嘀咕,“田醫生,如果要怪起來,真的只怪你喜歡出風頭。這件事情我們真的幫不了你。”
這護士B說着說着,倒是理直氣壯的擡起了頭,又說。
“田醫生,不過經過了這件事情,你應該也能吸取教訓。以後就不會這麼愛出風頭,這麼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田詩園冷笑。
平日裡總是一臉溫婉笑意的她,突然露出一絲冷笑,倒讓兩個護士一下子心虛的垂了頭,都不敢看她的目光。
“下次如果再遇上人命關天的事。”田詩園義正辭嚴道,“我照管不誤。”
旁邊的淑儀聽了,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醫生這個行業裡,缺的就是像她這般盡職的醫生。
護士A垂着頭冷哼,“還下次,這次這一關你都過不了,還下次。”
“我最後問你們一遍。”田詩園目光凌厲地看着二人,“上面調查起來,你們確定要昧着良心與楊醫生爲伍?”
“田醫生,剛剛抱歉的話我們已經說過了。”護士A理直氣壯的擡起頭來,“你別一副你好了不起的樣子,很快你就會從這家醫院捲鋪蓋走人了。你還是想想你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吧,別在這裡這般口吻的威脅我們。反正我們是不可能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丟了工作的。”
說着,護士A牽了牽護士B的衣角,兩人一起離開了。
離開前兩人都晦氣的看了一眼死在產牀上的產婦。
田詩園望着二人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
笑得有些嘲諷。
笑這人世間已成了風氣的冷漠心。
笑這人與人之間,人人皆是自私自利。
最後,田詩園將目光落在產牀上,還睜着眼睛的死去的產婦,眼裡的那抹犀利和冷笑漸漸的柔軟了下來,心疼而自責的看着產婦。
如果她早來半個小時,哪怕是早來十分鐘。
也許產婦就不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