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了一眼站在牀邊,小小個子,身上溼透了還一身是泥的小男孩,只好答應。
“那就在這裡簡單檢查一下吧。”醫生蹲下去,捏了捏小傢伙的胳膊,“這裡疼不疼?”
“不疼。”
小傢伙緊緊的握着楚瑾璇沒有輸液的那隻手,生怕別人把他和媽媽分開了似的,緊得小手青筋直冒。
“我不要檢查,我要守着媽媽。”
醫生:“另一隻手給叔叔看一下,就一下。”
“不要。”小傢伙心疼地盯着沉睡的、臉色蒼白的楚瑾璇,“我不要檢查。”
不知道是不是醫生碰到了他的傷處,他皺起眉頭來嘶了一聲,但很快又噤了聲,堅強又勇敢的看着媽媽,守着媽媽,說什麼也不把另一隻胳膊讓醫生看一看。
醫生說:“手肘骨骨頭錯位了,很有可能不規則的斷裂。”
“要手術嗎?”
“如果只是錯位那就不用,但要是有斷裂傷或者骨頭粉碎,就必須手術。還要進一步的檢查才行,越早檢查越利於恢復。”
軍人叔叔蹲下來,用商量的口吻和林昊然說,“小朋友,我們先去隔壁拍個片檢查一下,檢查完了再來守着媽媽好不好?媽媽只是高燒昏迷過去了,沒有生命危險的。”
“不。”
“就一小會兒的時間。”
“我不。”
“檢查完我們就過來。”
“我就不。”
醫生和軍人對視一眼,那眼神交流着:那就用強的吧。
於是軍人強行抱起林昊然。
小傢伙在被抱起來的那一刻,雙手還緊緊的握着楚瑾璇的手,死活不鬆開,掙扎的同時疼得他手肘痛得要命,他卻嘶都沒嘶一聲,嘴裡一個勁的說着他不,他就不,他要守着媽媽。
真是讓人心疼。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兩個大人還鬥不過一個小男孩。
小傢伙硬是牽着楚瑾璇的手不鬆開,把他抱起來了,他還緊緊的牽着,他的小手已經青筋直冒了,楚瑾璇的手也被他緊捏得通紅了。
醫生和軍人無奈,醫生在軍人耳邊小聲說了句,“我去拿鎮定劑,你放開他吧。”
軍人這才把小傢伙重新放到地上。
小傢伙得了自由後,更加靠近病牀,用不疼的那隻手緊緊的握着楚瑾璇的手。
另一隻手肘受傷的手,想擡起來擦淚,硬是擡不動。
他只好埋在自己的肩頭,把淚水擦乾了,咬着脣不允許自己再流淚。
然後一副氣沖沖的樣子,吐着大氣,好像全世界除了楚瑾璇其他人都把他得罪了一樣。
軍人叔叔再次蹲下來勸他,“小朋友,媽媽的病不要緊,你的胳膊纔要緊。不及時治療的話,會殘廢的。”
他吐着大氣不搭理。
軍人想去摸他的腦袋,手落上去時他轉過頭來,眼睛通紅的瞪了他一眼。
那意思是說,別再動我。
軍人硬是被他這兇猛的眼神給嚇了一跳,只好把手抽回來,他不說什麼了只等醫生的鎮定劑。
剛纔的醫生拿着一針鎮定劑背在身後,悄悄地走到小傢伙的身後。
小傢伙警惕性很高地回了頭,“我不要檢查,我要守着媽媽。”
醫生慢慢的蹲下來,右手背在身後,左手很自然的落在身前,生怕小傢伙發現他身後的針了,然後說了一些現在不給他檢查,不把他和媽媽分開的話來安撫他。
沒辦法呀。
小小年紀,警覺性就如此的高。
醫生試着和他說了說楚瑾璇的病情,“你媽媽剛纔高燒四十度,現在退下來了。”
“……”
“一般情況下,過兩個小時就能醒。”
“……”
“再住院觀察一天,回家吃點藥,注意休息三到七天就能好。”
“那我媽媽能吃什麼?”小傢伙側着頭問。
醫生給旁邊的護士遞了個眼色,護士接過話回答,“回去你讓媽媽吃點清淡的,粥啊,湯啊,別吃太油膩和辛辣的東西。”
護士站在牀的另一邊,成功的引開了小傢伙的目光。
這會兒醫生正好讓小傢伙防不勝防的,打了那一針鎮定劑。
可是小傢伙還沒有暈倒前,察覺的回過頭來用小拳頭捶着醫生,那眉頭擰得跟麻花似的,眼珠子也仇恨的瞪大。
好在半分多鐘後,小傢伙就軟軟的暈倒在醫生的懷裡了。
軍人知道林首長的媳婦是前楚國雄的女兒。
楚國雄入了獄,林首長失蹤N久,只好通知前總統和前第一夫人來。
安如初和時域霆趕來的時候楚瑾璇還在輸液,臉色十分蒼白的躺在病牀上,但脣嘴因爲高燒的原因燒得特別的紅,像是吃了超辣的辣椒一樣紅得顯眼。
蒼白的臉,紅得耀眼的脣,很不協調。
軍人在時域霆面前立了整,敬了個十分精神有力的軍禮,雖然他已經不是總統了但還是喊了他聲總統。
時域霆嗯了一聲,“情況怎麼樣了?”
“林首長的夫人只是感冒高燒,醒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倒是那個喊她媽媽的小男孩……”
時域霆和安如初一起望向躺在旁邊病牀上的小昊然,同時皺眉。
軍人說,“當時小男孩可能是想到門衛視找人救他媽媽,又下着瓢潑大雨,風又大,我開着車……不小心,不小心撞到了他。”
“撞到哪裡了?”安如初已經坐到了林昊然的病牀前,小傢伙頭髮還是溼的,衣服換了,臉上的髒泥還沒有擦乾淨,“傷得嚴重嗎?”
這或許就是佛說的因果。
管伊悅種下的因,讓這個不到四歲的小男孩來受。
這個當媽媽的管伊悅根本就沒顧過小昊然死活,一心想着報仇報仇,瞧瞧現在小昊然沒爹沒媽的多可憐。
前段時間她又得了白血病,一直無暇顧及到昊然。
軍人一身站得筆直,“右手骨折,幸好沒有粉碎性的,已經復位了,但是需要靜養。夫人,我會賠償林首長夫人和這個孩子的,是我的錯,我當時沒看清,踩剎車踩得不及時。”
時域霆悶哼一聲。
饒是他現在沒有再當總統和將軍了,這名軍人還是因爲他的一聲悶哼嚇得心肝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