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時域霆踩了剎車,緩緩的減緩車速,最後停在了安文龍和安晉斌的身前。
安文龍和安晉斌幾乎是同一時間側的頭,也是在同一時間看見駕駛室裡的時域霆朝他們望來。
兩位長輩立即不約而同的黑着臉。
時域霆拉開車門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兩位長輩的面前。
安文龍黑着一張臉,“你來幹什麼?”
時域霆看了看安文龍,又看了看安晉斌,“兩位岳父,我想見一見如初,她在家嗎?”
他一開口,兩位長輩就斷定,他是恢復記憶了。
安晉斌什麼也沒有說,讓不讓他見如初,決定權全在安文龍的手上。
因爲他和如初欠安家太多,他不能因爲自己的女兒還愛着時域霆,就做對安子奕不公平的事情來。
就像安晉斌勸如初的時候說的一樣,給了安子奕希望,就別讓人家失望。
安文龍並不是那般武斷的人。
他看着時域霆,所有想罵他的話都吞了回去,也不能全怪時域霆傷害瞭如初,誰讓他選擇性失憶了呢。
“總統。”安文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們如初要和子奕結婚了。還是別見她了。”
說完,安文龍嘆一口氣,心事沉重的離開。
時域霆想對安晉斌說什麼,安晉斌也是搖了搖頭,眉頭緊鎖的轉身離開。
真是命運弄人,命運弄人呀!
兩位長輩回了安家,一個個都陰沉着臉。
時域霆的車子也跟着開到了安家的門口。
米雅梅從廚房走出來,“文龍,我讓你們買的蔥呢?不會兩個大活人出去,還沒買回來蔥吧?”
安文龍只顧着嘆氣,隻字不提買來的蔥早被他氣得扔了。
“我們今天出去吃吧。”安晉斌提議,“我請客,去酒店吃,慶祝我們一大家人要去國外生活了。”
“出去吃什麼?”米雅梅皺眉,“菜都快做好了。”
廚房裡的安如初抱着念兒在水池裡洗了洗手,“好了,菜都幫外婆摘完了,我們出去吧。讓外婆炒菜,廚房裡油煙大。”
“哇!”念兒一擡頭,剛好從廚房的窗戶,看到院外停着的一輛霸氣的軍車,“那輛車好酷哦。”
“什麼車?”安如初順着望去,卻突然皺眉。
那是時域霆的車,沒錯。
霸氣的軍車。
那不是他停在郊區別墅,當上總統後許久都沒有開的車了嗎?
時域霆去郊區別墅了?
可是他來做什麼?
來看念兒?
不可能。
時域霆從來不關心念兒,怎麼可能是過來看念兒的?
但他的車確實是停在安家門口的,而且打開了車門,下了車,繞過車頭後直接徑直的走向了安家的門口。
他手裡還拿着一根棍子,握在手心裡一步一步的走到安家的鐵門口。
廚房的窗戶剛好可以把院前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時域霆,依然也看見了廚房裡正抱着一個小孩子在水池邊洗手的如初。
兩人對視了一眼。
安如初的目光在觸及到他的滿眼愧疚與情根深種時,就一切都明白了。
那是讓她所熟悉的目光。
灼熱、赤誠、癡纏、愧疚、自責、深情……
那纔是時域霆該有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恢復視力之後,視力更好了。
隔着這般四五十米遠的距離,安如初竟然能看清時域霆的臉,看清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眼裡所有的情緒起伏。
兩人對視了片刻。
他的高鼻深目,他的身姿挺拔,他的目光如灼,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她的時域霆,又回來了嗎?
不知怎的,安如初心裡一陣害怕。
趕緊抱着念兒,躲到讓時域霆看不見的廚房角落裡。
僅僅是對視了幾秒鐘的時間,心就突突突的跳着,而且跳得厲害,心臟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似的。
這纔是愛情的感覺。
這是她不管面對安子奕的多少好,對安子奕多麼的感激,都不會有的心跳加速。
她想見時域霆。
卻又怕見時域霆。
她都要嫁給子奕了呀,不該再對別的男人朝三暮四。
她是矛盾的。
她鬆開念兒後,靠在了牆角處,身體慢慢的靠着牆面下滑,最後蹲在地上縮捲成一團。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那麼堅強的她竟然忍不住在念兒的面前,就淚流滿面了。
院落外,響起了時域霆茲性而洪亮的低音炮聲音。
“如初,我是來負荊請罪的。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見我一面。”
與此同時,樓上的窗戶邊上,安子奕也看見了樓下的一幕。
時域霆正跪在安家的鐵門口,手裡舉着一根荊條,舉過頭頂,誠懇的跪着。
那一刻,安子奕在心裡憧憬的美好未來,轟然倒塌。
未來被他憧憬得再美好,都只是憧憬。
在時域霆下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徹底出局了。
這一場三角戀愛之中,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相愛的那一方,什麼都不需要做,哪怕是傷害對方再深,可他終究是她的深愛。
而他安子奕,無論做多少的努力,都走不進安如初的心。
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出局了,可他不甘心。
那份埋藏在心裡二十年的愛,從深深埋藏到表白,到相守,多麼的來之不易。
他不想放手。
他想衝下樓,不讓如初去見時域霆。
可他纔剛剛邁步走向房間外,就後悔了。
愛情於他來說,像是手中沙。
抓得越緊,也就流失得越快。
他不能這麼逼如初。
他又退了回去,站在窗戶邊上,時域霆跪於門前的場景依然入眼,沒有安如初的身影。
他心裡有些安慰。
如初沒有急着跑出去,至少說明她心裡還有顧忌吧。
安子奕站在窗邊等,他要看看如初會不會走出去。
樓下。
廚房裡。
念兒看着哭得很傷心的安如初,依靠過去,抱緊安如初的脖子。
“小初,你怎麼了?”
安如初擡起頭來看着念兒,“念兒,對不起,小初是不是很沒用?”
“小初別哭。”念兒的小手擦在如初的臉上,“那個車上走下來的人,是不是我爸爸?”
安如初不由震撼,念兒怎麼能知道?
“能讓小初哭的人,一定是他。”念兒又擦了擦安如初的淚,“我不想見他,他不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