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正在惆悵當中,那個不醒事的表哥出現。連忙跪倒在地說道:“大王,公孫小兒率人攻城,我抵擋不住了。”
張純看到這個殺豬的表兄就煩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耐煩的說道:“抵擋不住去告訴大將軍,來找孤作甚?”屠夫表哥急忙回答:“末將找不到大將軍啊。”
張純一聽,火冒三丈也不顧兄弟情分,擡腳就揣向了他。口中罵道:“廢物,守城不行也就罷了。人都找不到了嗎?滾。”屠夫表哥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張純看着這個酒囊飯袋走了,不由的長吁短嘆,遂命侍者去找張彪。
不多時侍者回來,告訴張純,說張彪在南門抵禦趙雲,抽不出身。張純點點頭,又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孤王親自上城督戰。”
幾名侍者就爲他披甲,張純頂盔摜甲來到右北平城樓,只見不少士卒已經開始投石了,弓弩手依舊是拼命的放箭,可是再看看城下的鞠義跟鞠家軍,已然將雲梯搭在了城垛之上。張純抽出佩劍,大聲的鼓勵士卒,士卒們見安定王親自上城,一個個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使出渾身解數奮戰。
可是張純當機立斷,喝到:“快,快將雲梯推下去。”話音剛落,就有士卒過去想要推翻雲梯。可是事與願違,但凡有想要推翻雲梯之人,都被弓箭射中一命嗚呼。城下公孫先親自帶領控弦士,躍馬揚鞭一次又一次的迂迴在城下,看到想要推翻雲梯的人,就將其射死。
張純惱羞成怒,命令弓弩手射殺城下的控弦士,他搶過一張弓,搭弓射箭,想要射死公孫先。羽箭離弦朝着公孫先就射了過來,公孫先將身子俯在馬背上,躲了過去。緊接着,就還給張純一箭,銀芒一閃,鵰翎離弦,正射中了張純左臂。公孫先心中一陣惋惜,帶着控弦士又一次迂迴過了城牆之下。
張純被彌天劍衛護送着下了城樓,張純憤恨的拔下了羽箭,對彌天劍衛說道:“你們速速上城,不能讓敵軍登上城樓。”一衆劍衛插手應諾,急匆匆的上了城。
再看鞠義跟鞠家軍的健兒們,腳踩雲梯步伐輕靈,幾個呼吸只見就登上了城樓,身法何其之快。
讓公孫先這個自詡身法可以移形換影的人嘖嘖稱奇,旋即問道身邊的鞠忠:“伯信兄,鞠家兒郎的身法如此靈動飄逸,堪稱當世一絕啊。我想伯信兄一定知道,在下的身法被稱爲移形換影,今日一見你們鞠家的身法,我自愧不如。”公孫先再次開始裝逼。
鞠忠點點頭,自豪的爲公孫先解惑:“公子果然是精通輕身之術的大家,一眼就看出了來了。不瞞公子,兒郎們所用步伐乃是墨家秘術,神行步。是我墨家先輩所創,據說當年這位先賢被稱爲‘流星趕月’,身法當世一絕,受到過能御風而行的列子指點。”
公孫先一聽,連忙說道:“既然涉及墨門秘術,我也不便多問。想必他們腰間的機關弩也是出自墨家吧。”
鞠忠面帶微笑,在馬上一欠身,說道:“公子慧眼如炬,然也。那機關弩乃是我墨家機關術中記錄的元戎連弩,不但攜帶輕便,而且能一箭四連發。不過鞠忠的機關術只是一些皮毛,讓公子見笑了。據說正宗的連弩,可以一射十箭,那纔是真正的曠世神器。”
公孫先一聽,心中泛起了波瀾:難道這元戎連弩就是傳說中的諸葛連弩嗎?黃承彥真的是精通墨家機關術。來日方長,我一定要去找到這個老頭兒。
此時鞠義帶領着鞠家軍的健兒已經登上了城頭,正與彌天劍衛展開殊死搏鬥。鞠忠對公孫先說道:“公子,仲節他們登城了。”
公孫先被鞠忠打斷了思緒,收拾心思,舉目望去。只見鞠義跟十數名健兒已經殺的渾身是血,雲梯之上還有源源不斷的鞠家健兒在繼續攀登。
鞠義等人如狼似虎的逼退着彌天劍衛往後退,只見他摘下護額,用護額將劍柄跟手腕牢牢綁在了一起,以防手中利劍在廝殺之時脫手而飛。然後長舒一口氣,只覺得周身殺氣四散,依舊是幹練的暴喝一聲:“殺!”
喊了一個殺字,就看手中那面寒鐵的玄武盾頂在身子前面,率先衝向了彌天劍衛,一名彌天劍衛被盾牌猛烈的衝撞,被撞的仰面朝天,翻倒在地,後腦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旋即斃命。另一隻手寬刃劍,犀利的又刺死了一個,然後一抖手,利劍晃動綻放出絢麗的劍花,再一次向彌天劍衛衝去。
身後鞠家軍的健兒們也被鞠義的勇猛鼓舞,一個個抽出環首刀,擊打着盾牌以示喝彩。然後猶如瘋虎一般的衝了出去,所到之處無人可擋。
彌天劍衛以及一衆兵卒都被這樣的一羣嗜血的瘋子嚇到了,有一名自負的彌天劍衛貿然進攻,身形一閃就朝鞠義刺出一劍,他明白若想取得優勢就一定要擒賊先擒王,他心中暗暗祈禱,只要這一劍刺死了鞠義,他就能接掌彌天劍衛統領的位置。
只可惜,鞠義可不是他能拿捏得軟柿子,用實際的行動打破了這名彌天劍衛的白日夢。鞠義舉起盾牌,輕而易舉格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劍。寬刃劍旋即斬出,這名彌天劍衛頓時愣住了,他不明白自己使出全力的一劍,竟然被格擋的住了。
還在震驚之餘,就覺得一陣銀芒在眼前劃過,再低頭一看,自己已經的整個身子已經被鮮血染紅,原來鞠義這一劍從他的肩頭斬下,一條胳膊在地上掙扎着,神經還沒壞死,一地鮮血染紅了青磚,絲絲鮮血緩緩流動,滲進了城牆的磚縫之中。他瞪着雙眼驚恐的看着地上掙扎跳動的臂膀難以置信,突然聲嘶力竭的哀嚎一聲,應聲倒地。
頓時,右北平城頭上被這一幕讓所有的守城士卒震驚不已,整個城頭鴉雀無聲。鞠家軍此時已經全數登上城頭,很有秩序的朝鞠義靠攏,擺好陣型,準備再次進行衝鋒。鞠義帶着鞠家軍將彌天劍衛以及一衆兵卒逼退到了上城的臺階旁,彌天劍衛帶着兵卒小心翼翼的往臺階下面退。
鞠義眼中突然放出精芒,腳下施展神行步,使出全力就朝人羣衝撞而去。
這一下可謂抓住了絕佳的時機,如此巨大的衝擊力,將擠在臺階之上的所有人都撞了下去,再一次引起騷亂,隨着第一個被撞之人倒下,帶着身後的所有人都往後倒了下去,有的被當場擠死,有的被兵器貫穿了身體,還有的頭磕碰在牆磚之上,血肉模糊,總之一時間是人踩人死,人撞人傷,一時間陣陣哀嚎之聲響徹天地。
活着的拼了命的逃跑,受傷的爬也要爬出去。所有人同一個想法,都是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離開這羣可怕的魔鬼。
鞠義看着這一羣驚弓之鳥,帶着鞠家軍就掩殺過去,口中高喊:“降者不殺。”凡是聽到此話之人,心中都是如釋重負,紛紛將兵器丟棄。鞠義帶着人正想打開城門迎接公孫先等人進城。就這這時,一支騎兵殺了過來,要阻止鞠義開城。
隨着遠處的人喊馬嘶漸漸到來,鞠義再一次列陣迎敵。只見鞠家軍列開陣勢,紛紛摘下腰間的機關弩,裝填好弩箭,嚴陣以待。鞠義高聲說道:“弟兄們,待到敵軍距離我等一百步之時,就動手。”衆人手持機關弩,屏住呼吸,凝視騎兵朝着自己飛奔而來。
百步的射成轉瞬之間就到了,鞠義手中利劍向前一揮,鞠家軍陣中機關弩“咔”“咔”直響,連弩狂濤傾瀉而出。奪命的弩箭帶着強勁的力道被彈射出了機關匣,每排一百人,激射完以後,在換一排。就這樣,十排千人的連弩箭雨席捲了數百騎兵。
這一批騎兵按照張純的指示前來,意在突然襲擊。誰會知道騎兵克步兵的機制在鞠家軍面前完成沒用?誰又會知道,這一千步兵怎麼會帶着如此強勁的機關連弩?一時間右北平城中充斥着悲慘之聲,陣陣弩箭出匣的聲音夾雜着馬的悲鳴,人的哀嚎。射人先射馬,人滾鞍落馬,馬踩踏人亡。
這一陣慘絕人寰的對戰,數百騎兵無一生還,戰馬死傷殆盡。這條通往城門的長街之上,瀰漫着血腥之氣。右北平城門前宛若人間煉獄,城頭之上屍體堆積如山,城門之前血流成河。
右北平城門緩緩打開,木質的大門,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這聲音好像在哀悼死去的生命。鞠義帶着鞠家浴血奮戰,一個個通身血紅,只有眼睛跟牙齒是白色的,他們肅然而立,迎接公孫先帶兵入城。
公孫先來到城門之前,見到如此慘烈的戰場。口中不由的感慨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啊。”身旁的鞠忠也是點點頭,看着這煉獄一般的慘像,心中也是一驚。
可是由不得他們悲春憫秋,正所謂慈不掌兵,打仗就必須要死人。
公孫先又翻身下馬,朝着鞠義以及一衆鞠家健兒們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鞠家先登死士果然名不虛傳,今日就再設一營。由鞠忠爲軍司馬,鞠義爲副將,軍餉俸祿一應由護烏桓校尉府開支。從今以後,你們就叫先登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