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豹流淚道:“老莊主失蹤不久,主母便又突然失蹤,連隻言片語也沒留下,我們找了許久也找不到,這才以爲……”羽星垂問道:“孃親,那島上的花不是會抑制內力的麼?怎的你們還能在那島上打鬥?”燕于飛道:“那時正是秋天,哪有什麼花兒?哼,如今若是秋冬,也就不用燒島啦!”言外之意,似是甚爲可惜。風滿樓衆人暗想若是秋天,沒了那花兒,你們也未必能這麼容易便將我們一網成擒了,忽然又想到以羽輕鴻武功之高,有沒有這勞什子的花兒,又似乎關係也不太大。
羽星垂垂淚道:“娘,這十幾年,苦了您老人家了!”燕于飛恨聲道:“不錯!這十幾年,這賤人爲了逼我說出出路,時時對我痛加折磨,又怕我會設法獨自逃生,便廢了我手腳。這十幾年,娘受的苦,真是一言難盡!”羽星垂道:“好在老天有眼,孃親終於重見天日,以後咱們一家團聚,孩兒一定好好侍奉孃親,決不讓孃親再受苦!”燕于飛道:“乖孩子!不過如今有兩件事要先辦了,第一件,”指着雷千韻道:“便是報仇之事!星落,你先替孃親把這賤人殺了!”
離塵山莊衆人雖已隱隱猜到,卻仍是驚愕不已,暗想燕于飛當年美名滿天下,羽輕鴻既爲雷千韻棄他而去,想來必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不意竟是如此老醜模樣!藍田玉奔了過來,道:“你……”震愕過甚,不知說什麼纔好。雷千韻問道:“你是誰”藍田玉道:“我是大玉兒!”雷千韻點頭道:“大玉兒麼?嗯,你長這麼大啦!”竟也並不特別驚喜。藍田玉微微奇怪,不好詢問,側身一旁,冷眼望着羽星落。
羽星落心中躊躇,暗想雷千韻是玉兒之母,若是當真殺她,豈不大傷玉兒之心?他初始對藍珠玉並無真心,但後來見她對自己當真是癡心一片,生死不移,深自震動,終於對她動了真心,誰知後來卻又意外得知她竟極有可能是自己親妹子,心中震愕痛悔,對她卻是更增憐惜,又怎忍親手殺她母親,令她傷心痛楚?便道:“今日還有許多事情未了,孃親何不稍候,待孩兒了了餘事再說?”
燕于飛看他猶豫模樣,如何還不知他是故意拖延?心中大怒,厲聲喝道:“你這不肖子,原先旁人跟我說道你要娶那賤人的女兒,我還不信,你,你這是要活活氣死我麼?”羽星垂見她氣得哆嗦,忙給她拍背順氣,勸道:“孃親你別生氣,哥哥只說請孃親稍候,沒說不辦。”她不知藍家姐妹便是雷千韻之女,聽得糊塗,問道:“誰是那賤……那人的女兒?哥哥什麼時候說要娶她了?”羽星落嘆了口氣,默然不語。
雷千韻不理那邊,問道:“大玉兒,小玉兒也在這裡麼?”藍田玉道:“在!”雷千韻道:“你把小玉兒叫出來,咱們母女三個,今日便見識見識離塵山莊的手段!”只聽一個嬌柔的聲音道:“不必叫,我來了。”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子自後堂步了出來,美目流轉,櫻脣生輝,正是藍珠玉,走到雷千韻面前,跪下磕頭,顫聲說道:“孃親,女兒有一事相詢。”雷千韻道:“你可是要問你生身之父是誰麼?”
她這話一出,藍家姐妹固然是屏息凝氣,靜等下文,羽星落也是提心吊膽,洗耳恭聽,只怕錯過了一個字眼。雷千韻環顧一圈,冷冷道:“我與鴻哥兩情相悅,除他之外,世間男子,再沒一個在我眼裡!”
堂上頓時大亂,藍珠玉已忍不住哭倒在地,羽星落臉色蒼白,一言不發。藍田玉幽幽嘆氣,欲要安慰,終於還是無言,轉頭看向他處,忽然見到龍驚非神情漠然,似是全無所覺,不由得柔腸百轉,心中痛不可抑,又由痛轉恨,暗想羽星落總算是對小玉兒有心,龍驚非卻何曾有一時半刻將自己放在心上?
其餘離塵山莊之人均想,雷千韻雖是主母的仇人,但她的兩個女兒卻是老莊主的骨肉,若是動起手來,可不便當真痛下殺手!不由得甚是爲難。劉安豹悄悄走到羽星落身邊,低聲問道:“可要請老莊主出來相見麼?”他想到時動起手來,自己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不如請了老莊主出來,到時聽他吩咐便了。
羽星落微微搖頭,暗想父親已然瘋癲,如何可以讓他在此出現,以致惹人笑話?低聲向燕于飛道:“孩兒尚有大事未了,此事關係孩兒性命,還請母親大人少安毋躁!”燕于飛驚道:“什麼事這麼嚴重?”羽星落苦笑不答,扶起藍珠玉道:“玉兒,你我家事,再議不遲。”這才轉向龍驚非說道:“不知龍公子既已有了易筋經,還要我羽家的樂譜作甚?”
龍驚非淡然道:“莊主信也罷,不信也罷,易筋經並不在在下手裡,至於樂譜,羽姑娘交給在下的,似乎也並不是羽家的樂譜!”羽星落一怔道:“少林失經之事天下皆知,難道還有人能自兩位手中奪走易筋經不成?至於那樂譜,舍妹交出的,確是我羽家的樂譜,不知龍公子爲何會說不是?”
龍驚非淡淡道:“沒有便是沒有!”將那匣子之中取得的“道德經”放於几上,道:“這本書便是那匣子所裝,可是那樂譜麼?”羽星落眉頭深鎖,目光狐疑,顯是不信。蕭應寂道:“此事我可爲證。”柳若絲微笑道:“羽姑娘好手段!若不是應寂一直和他一起,我們就只好找他要那樂譜了!”衆人不自禁地一起看向羽星垂,暗想這匣子是她交給龍驚非,若說有人動了手腳,自然是她的嫌疑最大。
羽星落暗想蕭應寂當不會撒謊,不由也看向羽星垂。羽星垂大急,道:“我交給龍公子的,確確實實是我羽家的樂譜!”柳若絲冷笑問道:“如何證明?”羽星垂無言以對,她雖知自己未動任何手腳,卻苦於無人可以證明,更不知蕭應寂爲何會說自己交出的不是樂譜,不由得十分傷心。燕于飛大怒喝道:“我女兒說是,那便是了,還要什麼證明?龍驚非,你想獨吞樂譜麼?”在地牢之中,她一心要殺了雷千韻,龍驚非卻始終手下留情,本已十分惱怒,此刻見女兒受疑,更是怒氣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