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取而代之
“埃及人……那是什麼？”
“還有希伯來人，他們的血脈好像的確有點奇怪。”
潛藏在陰影中，沒有固定的形體存在。
神王的化身已經默默旁觀了十幾日——雖然這個殘破的世界早就失去了有關‘天’的概念。
本體被囚禁，阿斯加德被封鎖，沒有了作爲雷神的神力和神域的界面之力，宙斯也只能調動深淵魔神和邪物的力量了。
只是當他真正進入這個殘破的界面當中，神王才恍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裡在排斥他，從規則的根源與他相悖。
如果宙斯進入這裡的是真身，那這種微弱的排斥之力根本不能拿他怎樣。
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由部分力量構成的化身，他那有限的力量用去一分，就會變少一分。
所以對神王來說，當務之急不是探索這個世界的歷史與神靈的消息，而是先給自己這份力量找一個寄宿體。
仔細思量後，宙斯發現，減弱排斥最好的辦法，就是乾脆的變成自己人。
毫無疑問，從這個角度考慮，這個世界殘片中的土著就是最直接的選擇。
然而很不巧的是，在卡俄斯的規則尚未完全侵染這個殘破之前，即使是這裡的本地人，也依然本能的排斥着宙斯的力量——除了這些自稱爲希伯來人的傢伙。
儘管神王能夠確定，他們就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存在，構成他們血脈的規則也同此地的秩序毫無衝突。
但與之對應的，它對卡俄斯規則下的力量同樣親近，就好像這是兩個世界的秩序共同造就的種族一樣。
生而高貴，這是宙斯對此唯一的評價，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的。
因爲在他的感知中，這種特殊血脈最契合的力量甚至不是深淵與邪物，而是他根本就沒有進入這方世界的雷神之力和王權法則。
在異世界中發現這樣的一個種族，簡直就像是命運對他的指引。
似乎上天都在告訴他，這些希伯來人就是他天然的眷族，合該成爲他在未來接收異域遺產的棋子，爲他的大業添瓦加磚。
不過現在，看着令自己萬分滿意的異域人族，神王還是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缺陷。
那就是他們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信仰，而且看起來還算虔誠。
“主……聽着和銀月城那些人類的稱呼差不多。”
“但從描述上看，應該不是一個人。”
“在火中示現，指引他們脫離壓迫，是獨屬於整個希伯來人的庇護神嗎？”
“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我想起來了，人間關於普羅米修斯不就是這樣的描述嗎？”
先是疑惑，隨即神情恍然。
宙斯並不奇怪異域爲什麼會有人類，因爲就目前的情報看，似乎每個世界都有神。
所以神仿照着自己的樣子造了人，這沒有什麼可驚訝的。
還有這些希伯來人的信仰者，他的確與青銅時代的普羅米修斯十分相像，無論是事蹟還是力量。
畢竟他創造了這個種族，因此纔對他們尤爲關注。
至於這些人描述的‘衆神之上，全知全視’的偉力……聽聽就好。
如果那個神真的有這樣的力量，且不提異域是怎麼毀滅的，單說作爲他的信徒，這些希伯來人又怎麼會淪爲他們口中‘埃及人’的奴隸數千年？
反正宙斯是不相信這一點，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要知道，關於信徒吹噓這一點上，他自己又不是沒幹過。
像卡俄斯人間諸國的不少傳說中，神王就都有着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能力。
而宙斯雖然從未承認，但也從沒有主動否認過。
所以回望眼前，他大致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些希伯來人的創造者很可能就是異域的普羅米修斯——這樣的神雖然少見，但兩個世界各出一個也很正常。
這位異域的盜火者大概率同樣得罪了他們的神王，也就是那些埃及人口中的至高神。
“只是與我們不同，那位異域的君主應當沒有斬盡殺絕。”
“他不像我毀滅了青銅時代那樣直接，而是將這些人類貶作奴隸。”
“這本沒什麼不對的，可當滅世的災難到來，他自己都自身難保，更遑論是曾經做下的決定。”
“於是奴隸起身反抗，甚至他們中走出了一位‘大先知’，聯繫上了那個開罪了神王的造物主。”
“最終世界四分五裂，凡人四散奔逃……然後我來到了這裡，發現了他們留下的痕跡。”
推理到此結束，雖然還有少許不清楚的地方，但宙斯覺得大致是沒錯的。
假使青銅人類沒有滅亡於大洪水，而是被貶成罪民、奴隸，那他們很可能也會念念不忘普羅米修斯的仁慈。
如果卡俄斯有朝一日面臨大難，自己的力量被抽走，盜火者也很有可能脫離海眼，重新庇護他所造的子民。
暗自點頭，過程還有些許不確定的地方，但神王認爲這大概率是不同世界規則的差異。
比如按這些凡人的說法，他們的神靈竟然會死，還能互相吞噬。
眼底閃過一絲精芒，單這一點，宙斯就覺得自己沒白來。
假使他能洞徹這裡面的秘密，那他或許就能製造出如同信仰神一樣的新神。
不能不朽，卻是貨真價實的神靈，想想就讓人心動。
所以低聲笑笑，看着那正虔誠禱告的希伯來人，宙斯想了想，決定來一出鳩佔鵲巢，塑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希伯來人大先知’。
反正他們的神能夠互相吞噬嗎……就算將來真的見到了這些希伯來人的庇護者，大不了他受受累，接過對方身上的神職好了。
“來……準備迎接我給你的神蹟吧。”
“我會親自向你證明，你的信仰是真實的——因爲我是真實的。”
“你將秉承我的意志，承載我的力量……然後像我那叛逆的兒子一樣，爲我立下汗馬功勞。”
都說地獄的魔鬼會蠱惑人心，現在，宙斯決定爲惡魔正名。
畢竟雙方現在也算是盟友了，就讓他以這個世界殘破爲跳板，探索這個異世界吧。
……
從這一天起，在這片殘破的大地當中。
圍繞着茹達斯的身旁，一件又一件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從虔誠的祈禱之後，身旁不遠處突然涌起一股甘甜的泉水。
當他用之解渴後，泉眼枯竭，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再到深處野外，一頭獵物徑直撞死在自己的面前。
石頭自燃，將之炙烤，化作一道難得的美味。
又或是早已不再生長的植株在自己面前生根發芽，結滿麥子和果實，散發陣陣清香。
吞入腹中，過往身體的虧空似乎一一修復，體力一日強過一日。
一開始，面對這種種變化，茹達斯曾以爲這是幻境。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漸漸產生了一種明悟。
這不是假的，這是真實的。
這不是沒有源頭的，而是他被主注視的一種奇蹟。
“神蹟，這就是神蹟！”
“梅瑟不是唯一的受神眷顧者，祂的目光終於再一次從天邊垂落，看到了我們所經受過的磨難了！”
喜極而泣，隨即便是更虔誠的祈禱。
茹達斯感謝着爲他帶來這一切的偉大者，那些塑造了種種神蹟的存在。
而在他自己沒有注意到的角落，點點黑跡融入身軀，以他作爲載體，存在於這個界面當中。
藉着這種遮蔽，宙斯的力量總算得以穩定了下來。
第一步完成了，按照他的預想，下一步就是發佈‘神諭’，指引這個有幸承載他力量的人類匯聚他的同族，形成教會和組織。
而他將由此開始準備，通過外界的化身打開通道，將其他進入卡俄斯範圍內的殘片一同納入掌控，一點點壯大和取代那個異域神靈。
不過就在宙斯打算這樣做的時候，在某一刻，他赫然發現，自己與碎片外的化身失聯了。
不是驟然發生的變故，更像是遇到了什麼敵人……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神王選擇暫且隱蔽。
敵明我暗，最關鍵的就是不要被發現。
畢竟宙斯肯定，那位來者絕不是原始神，甚至都不會是俄刻阿諾斯那樣的強大神力。
原因很簡單，在失去了本體助力，界面加持，又釋放了邪物與魔神之力後，神王化身剩下的部分幾乎全部與王權掛鉤，偏偏這裡又是世界的最邊緣。
所以面對這樣的他還能大戰一場，那敵人的水平幾乎可見一斑。
……
世界的邊緣，一片寂靜。
和九界的存在不同，沒有劇烈的反抗，沒有強大的存在遺留。
而且最關鍵的是，那承載了赫麥努絕大部分遺產的主要碎片還沒有觸及卡俄斯的邊緣。
於是一切的變化都在此顯得十分緩慢且無聲，不像曾經的那次一樣，讓位於世界邊緣的大洋神都能隱約察覺到些許痕跡。
按理來說，在這種情況下，界面融合的開始應當是無人發現的。
不過就像神王的到來一樣，這片位於世界之外的空無之地雖然絕少有神靈願意走動，但還是存在着幾個極其罕見的例外。
比如曾經在這裡完成了突破性的實驗，復生了星神·阿蒙，但卻再也沒有復刻的赫爾墨斯就是如此。
自從以人的身份成功塑造了練假成真，化虛爲實的賢者之石，他就再一次對虛無、有無、真假間的變化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平日無事，他就會偷偷召喚出神靈之影，藉助其權柄跨越環世之河，來到世界核心以外的地方。
不得不說，赫爾墨斯漸漸發現，這片空無之地的確很適合進行一些特殊的實驗。
在這裡，許多法則的影響都被減弱了。
只有卡俄斯本身的力量錨定着這裡，讓這裡能夠承載生命的‘存在’。
這幾日，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赫爾墨斯越過環世之河，深入到了界外極深的一片區域。
只是還不待他開始今日的實驗，隱約之間，一股十分隱蔽的波動從遙遠是地方傳來。
並不知道那是宙斯的化身在溝通，在給奧林匹斯所在的方向傳遞消息。
精神一振，隨即臉上又閃過一抹謹慎與忌憚。
赫爾墨斯看向波動傳遞來的那個位置，心中有些許疑惑和猶豫。
除了自己之外，在卡俄斯的這個位置居然還有生靈存活嗎？
或許是某個神靈，但這可不符合他們的性格啊……
畢竟神與世界間的聯繫無比緊密，是他們這些自己摸索道路的存在所不能媲美的。
在世界之內，這種聯繫固然是好事。
可在世界之外，這反而是一個劣勢。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是什麼讓一位神靈不惜深入這等‘險惡’的環境，而且還遲遲不肯離去呢？
排除所有錯誤選項，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了。
“未知的機緣，甚至能夠提升神靈的力量！”
“只有這樣的東西，才值得他們放下宴飲、享樂或人間的戰爭。”
深吸一口氣，隨即想起這裡根本就沒有空氣。
搖頭失笑，赫爾墨斯思索片刻，隨着虛空憑空一抓。
下一刻，另一個‘赫爾墨斯’出現在了他是眼前。
只不過看打扮和裝束，他不是‘大鍊金師赫爾墨斯’，而是‘旅行、偷盜、商業與小偷之神’。
在那個虛幻的世界中，他的極速世人皆知。
即使彩虹女神伊裡絲，面對他也要甘拜下風。
“先去看看吧，摸清情況再做決定。”
“對神有用的東西未必對我有用，如果實在一般，我也沒必要趟這個渾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