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 以前師母的文工團到我們大學演出過，當時我印象對深刻的就是師母和這個叫牧敏餘的女人。師母是因爲舞跳得特別好，牧敏餘是因爲我們當時幾個學生工作人員, 有人不小心弄壞了她跳舞的衣服, 結果她當場破口大罵, 把我們嚇個半死。”王月似是在回憶道。
“還有其他的麼？”仟璨聽了, 想起之前在牧辰家遇到的牧敏餘, 看來這個女人從很久以前起就不是什麼善類。
“還有——“王月沉思了一會，突然雙手一拍。“我想起來了，之後師母和師父確定了關係, 經常會來實驗室，有幾次我在, 就聽到師母說文工團里老是有人和她作對, 在領導面前告狀。好像當時說的就是牧敏餘。”
“牧敏餘——”一旁正在牀上安靜躺着的父親, 聽到牧敏餘的名字，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跳了起來, 臉上表現出驚恐：“牧敏餘！！！不要！！！不要！！！”
王月和仟璨看見千震絡表現不太對，連忙停止了說話，來勸慰千震絡。
“爸爸，不怕，不怕！”仟璨拉着千震絡的手, 把千震絡摟在懷裡。像小孩一樣拍打着他的肩膀。
王月麻利地把仟璨之前拍的廣告片段放了出來, 千震絡一情緒激動, 最好的方式就是放這個片子。好在, 這次也有效果。
看着片子, 千震絡漸漸緩和了情緒。
走出病房的仟璨和王月卻覺得更加奇怪，按着千震絡的反應, 牧敏餘肯定和着當年的兩人有着什麼樣的關係。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千震絡的病情是肯定不能去問的。牧敏餘肯定也不會說。還有誰會知道呢？
“小璨，我看老師的反應，這牧敏餘是不是和當年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呀？這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師這樣子呢。”王月也有一定的警惕性。
“是呀，王阿姨，我之前曾經碰到過牧敏餘，她好像是和我母親有什麼恩怨，我想調查調查。”仟璨點了點頭。
“牧敏餘當年的事情，我覺得你可以找找當年一起的文工團的人，或者是牧敏餘比較親近的人。你可以回去找找照片上的人，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王月提議道。
“好，我知道了。”仟璨笑着迴應。
***
看完了父親，仟璨又回到了老屋裡，她翻找除了那張文工團的合照，那張合照的後面有着每一個人的名字。仟璨一一記下了那些名字，然後又翻找了當年母親留下的一些照片和資料。仟璨發現母親和其中的一個女人合照特別頻繁。兩個人在照片上表現親暱，看上去就是好閨蜜的模樣。仟璨在合照的後面找到了這個女人的名字——艾芸芸。
仟璨記下了這個名字，就突然接到了電話：“你好，我是仟璨。”
“你好，我是項尼克——”電話一頭是項尼克的聲音。
“項總？！”仟璨接到項尼克的電話，有些吃驚，但是轉而一想，卻正好是一個契機，說不定項尼克會知道當年牧敏餘和母親父親之間的種種。
仟璨照例來到了項尼克的舊別墅裡。舊別墅裡依舊是原來的擺設，母親的照片還被掛在原來的地方，沒有撤去。
項尼克從樓上緩緩走下來，步履顯得有些蹣跚。
仟璨發覺只是短短的一些時日沒有見，項尼克突然老了許多，白花的頭髮爬滿兩鬢，原來在年會上意氣奮發的樣子突然消失了。如今的項尼克更像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仟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突然讓你過來。”項尼克雖然深情疲憊，但是還是很禮貌地請仟璨入座。
“項總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麼？怎麼感覺有些疲憊？”仟璨入座後，問道。
“哈哈”項尼克苦笑了兩聲，“我和我夫人在辦離婚的事情，事情比較複雜，所以勞心勞力了點。我聽說我夫人去找你了，不知道有沒有驚嚇到你？”項尼克表現地有些關切。
“啊，項夫人——”仟璨不知道該如何說，只是尷尬地笑了笑：“還好，還好。牧辰幫我解圍了。”
“牧辰呀——”項尼克聽到牧辰的名字，笑了笑：“看來我這個外甥，確實是對你很上心呀。”
仟璨有些害羞地臉紅。
“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事情，牧辰能不能也幫的上忙。”項尼克表情有些苦惱。“你應該也知道我們集團對你提出瞭解約，這是牧敏餘聯合了好幾個股東在董事會作出的決策，因爲他們幾個合起來股份超過了我，所以我必須得執行，但是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想這麼做。”項尼克解釋這解約事情的原委，一臉抱歉。
“原來是這樣——”仟璨應了一句：“但是我不理解，爲什麼項夫人對我這麼仇視呢？”
“大概是因爲我堅持要和她離婚吧，我說她不同意，就上法院，她便把氣撒在你身上。”
“那麼說，這個離婚的原因是因爲我？”仟璨不解。
項尼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從客廳茶几下拿出了一個文件袋，遞給仟璨。“你先看看吧。”
仟璨打開文件袋一看，裡面是一摞厚厚的信件，看上去也是年代久遠，仟璨隨意挑了一封打開，裡面的開頭寫着：親愛的尼克，落款是靜雲。
但是仟璨一看這信件的筆記就知道並不是母親的筆跡，“這是當年一直代替母親給你寫信的那個人？”仟璨望向項尼克，眼神充滿了不解。
“是呀，這些信我在家裡找到，原來都是我這麼多年枕邊人的傑作，但是我竟然完全沒有認出來。我也是因爲牧敏餘是左撇子，字體很有特色，所以我才聯想到的。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麼麼。我和牧敏餘結婚，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靜雲”一直在信中跟我讚揚她的好姐妹牧敏餘，一直說希望兩個人一起照顧這個妹妹。所以靜雲後來出事之後，我回來遇到牧敏餘，不久才決定和她結婚。但是你知道，這些如今看來都是這個瘋女人一手自導自演的騙局。”項尼克說道這裡，神情有些慍怒。
“所以說，這麼多年寫信給項總您的就是您的夫人，那這麼多年她做着這個事情的原因，我想大概就是因爲太愛你了吧。“仟璨覺得事情雖然匪夷所思，但是事實卻擺在眼前。
項尼克搖了搖頭，“這種愛太沉重了，這種建立在欺騙上的愛，我承受不起。”
仟璨又摸了摸手中那些泛黃的信紙，這裡面曾經承載着一個少年的年少漪夢，卻也是一個少女的精心騙局。這長達十年的寫信，之後的幾十年的婚姻生活，仟璨作爲一個女人，對牧敏餘這樣的行爲，大抵就只能是嘆息。愛得太用力，最終只能傷到自己和被愛的人。
***
仟璨回家的時候，牧辰已經在家了。
牧辰這兩日都會很早回來，然後就開始在廚房裡搗鼓東西。一副要當上大廚的樣子。
“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去了療養院這麼久呀.”牧辰聽見開門聲，就知道仟璨回來了，於是就大聲問道。
“哦，之後項總打了電話給我，約我談了一下事情。”仟璨回答道。
廚房裡翻炒的聲音突然停了一下，然後又接着繼續了。
仟璨走到廚房裡，背靠着櫃子，看着牧辰煞有其事地炒着菜：“你知道項尼克和我說了什麼麼？”
牧辰沒有擡頭：“說了什麼？”
“項尼克說，你姑姑一直代替我媽媽給他寫信，寫了十年。”
“恩”牧辰恩了一聲，表情裡完全沒有驚訝。
仟璨一看牧辰的反應，“難道你知道？！”
牧辰流利地把菜盛起，放到盤子裡。然後走到仟璨面前，摟過仟璨的腰，很認真地看着仟璨：“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和我姑姑住在一起，那時候姑姑每月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快遞員來家裡投遞信件，我開始很好奇，後來才發現我姑姑一直在跟一個叫項尼克的人通信。有一次，我好奇心作祟，就偷偷開了一封信，信上的內容我是不大記住了，就是那種情人之間的信件，但是我很奇怪信件的落款竟然是靜雲。但是當時我以爲是筆名，你知道當時很流行和筆友寫信。直到後來一次和姑姑去文工團表演，我纔看到那個叫靜雲的女人。應該就是你媽媽吧。但當時我太小了，沒有意識到什麼東西。很多年以後，我才意識到，我姑姑是代替你媽媽在給一個叫項尼克的人寫信，而項尼克最後成爲了我姑姑的丈夫。”
故事娓娓道來，仟璨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是愛情不應該建立在欺騙之上的呀。”
“怪，只怪太愛。”牧辰也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姑姑現在有點發瘋了，我嘗試和她溝通過和你解約的事情，但是她不同意，我想，如果真的不行，解約金就我幫你付好了。畢竟數目也很大。”
“可是——”仟璨看着牧辰一臉認真，”可是小梅姐說解約金好像八位數哎，太多了。”仟璨拼命搖頭。
“你是我女朋友好嗎！”牧辰捏了捏仟璨的臉，“來，吃飯吧，菜都涼了。”說着，就拉着仟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