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網的虛擬空間,理論上是可以容納全部星際人類的。不過爲了不出現人物重疊、交叉的情況,也像現實一樣是按照“固定席位”來設置的。這也讓明明是虛化的演說臺,跟真實一模一樣。
所有觀衆的視線,都投射在索安身上。他的頭頂上彷彿帶着一道光,垂直的落在他的肩膀兩側。他的每一個拂動手臂的動作,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副深刻的油畫,印刻在所有觀衆的心底。
星際最受厚望的索安大人……原來將不久人世了嗎?
怪不得!
之前有人怎麼都猜不透,庫裡家族爲什麼輕易而舉的就放棄了他,衆人還懷疑背地裡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利益交換之類。
原來索安快死了,他壽命不長,自然不可能給庫裡家族帶來任何榮光。何況當時牆倒衆人推,貌似索安的名聲糟糕極了,爲了一了百了,不給家族拖後腿,乾脆利落的除名。
真相比大家猜測的簡單,可更令人寒心。
索安靜了靜,彷彿在給觀衆接受時間。纔剛剛過了三分鐘,他不知自己要說多久。可既然開始了,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索性說個痛快。
“60歲的生命,對十七八歲時的我,也足夠漫長了。青少年時期的我比較樂觀,相信二三十年的時間內,肯定會有奇蹟出現。不過,我不能坐在家裡等待奇蹟發生,然後主動降臨在我身上。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主動出擊!研究冷凍人。”
“我做出這個決定,兩個原因。一是,大家都知道,末世母星時代,物資匱乏,當時人類的基因整體素質,也是遠遠不如星際時代的人類。可爲什麼出現了十大呢?不是一個,而是整整十個超凡者!
我相信,即使到了星際時代,我們有異能者研究中心,研究了一千年來數百萬個異能者資料,但論對異能的熟悉瞭解,未必能比得上母星人……尤其那些認識十大,和十大親密接觸過的母星人!”
“那個時代能活下來的,當然只能到冷凍倉去找了。”
“第二個促使我下決定的原因,是因爲基因病。我沒有深入研究過基因病,不過看過多種遺傳方面的文章。我當時想,既然活不久了,那麼該怎麼把剩餘的時間,過得更有價值?”
“是針對某一種基因病的發病機制做出研究?幫助某一方面的基因病患者?奈何基因病太多種類了,怎麼選?索性一樣不選,我來研究遺傳規律,利用冷凍人健康基因,替換治病基因,讓下一代的星際人沒有基因病,這不是從根源解決基因病的辦法嗎?”
“爲此,我動用特殊身份,說服了院長老師,說服了一大羣前輩老師。是我用名利,用榮譽,用星際人的未來,把好多人聚集起來,成立了一個冷凍人研究小組。結果四年前……你們都知道的,本以爲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可喚醒了四十個冷凍人,紛紛自殺了。”
“他們用生命,給了我生平最重大的打擊!”
說到這裡,索安又一次停頓下來。
他沒有說之後上法庭,被判四十年刑期的事,可大家都聽明白了,他爲什麼要主動攬上罪名!因爲,是他籌建的項目組,是他投入了自己絕大部分精力,他比任何人都在意結果,卻讓冷凍人死了……
“事情發生後,我實在無顏面對科學院的師長前輩,他們那麼愛護我,相信我。可我卻讓他們幾乎榮譽掃地!不得不提前退休。做了一輩子科研,沒享受到人們的讚揚,反而人人嘲諷,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我愧對他們。”
索安深深鞠了一躬,似乎在對此刻觀看的師長們道歉。
“不過我也沒有放棄努力。研究小組解散了,我就開始越說國會。再一次得益我的特殊身份,我公開的和議員會面,談及冷凍人和基因病的關係。終於,國會認可我的大腦,也覺得使用冷凍人的基因,可能有助於解決基因病。”
“《冷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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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案》出臺了,國會再一次組建研究所,派遣了更多的研究人員去阿爾法基地。我很高興,想盡辦法擠進阿爾法。不過,你們知道,我的最終目的,是找出……延緩異能進展的辦法,只能去查和十大有接觸的母星人。”
“不能直接接觸冷凍人的四年內,我查閱了星際各大圖書館,包括總統府的藏書,終於找到一樣線索。原來十大中,空間撕裂者陳芸熙手下,有一位代號叫‘醫生’的研究者。他再末世時就有意識的收集了許多異能者資料。”
“我們研究的方向,是促使異能者達到更完美的狀態。但這位醫生不同,那時母星剛剛誕生異能者,他更好奇‘人爲什麼會產生異能’‘什麼人會有異能,什麼人不會有’,以及‘異能會在什麼條件觸發’?”
“爲了解決這三大疑問,他偷偷做了很多實驗,有些是直接用活人,試驗方法也極爲殘酷。當時得罪很多人,被人聯合追殺,無可奈何之下投奔超凡者陳芸熙。陳芸熙本來也不願意接納,可醫生非常強悍,提供了很多研究資料,還幫好多原本不是異能者的追隨者,覺醒了異能。”
“醫生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他認爲任何人都可以覺醒異能,只要在一定的條件下。他的筆記手札,是最有價值的東西。我記得在某本書上記載着醫生威脅人的話:我想讓誰覺醒就覺醒,想不讓誰覺醒,那人一輩子就是普通人!而且除了十大,他還能讓異能者異能減退,變得越來越弱……”
索安深深吸一口氣,“雖然只是一句話,卻是我生存下來的希望!隨着研究的深入,我也確定,腦域開發度過快,也是一種基因病。因爲正常人的腦部會有自動保護措施,超過強度的用腦會累,會睡覺,進入深度睡眠修復。而我不會,只要我想,可以三天三夜連續工作。我沒有自動保護的機制。看似增強了腦域,其實,對最大的傷害。”
“到了阿爾法,我表面幫助冷凍人恢復身體,其實一直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潛入底下的冷凍倉廣場,對應每個人的身份推斷他們生活的環境,和醫生接觸的可能性。”
“爲了不傷害冷凍人的身體,我都是穿上低溫服,快速的打開再關閉。一個晚上,大約能看兩百個。可你們都知道,阿爾法有十萬冷凍倉……”
“這樣的速度太慢了,我想辦法縮小範圍。可手上只有一千年前留下的冷凍倉資料,要對照實際的真人一一覈對,不是一兩天能辦好的!所以,我想了個主意,讓侍衛官幫我製造點什麼,最好能轉移別人視線。”
“我的本意只是讓研究基地的人疏忽兩日,讓我有充足的時間仔細研究冷凍倉裡冷凍人。可萬萬沒想的的是,那條該死的鯨魚!”
“這是我的罪過。是我所託非人,也是我一意孤行造成的後果!我盡全力改正錯誤,但我還是沒有做好。後來的悲劇,說實在的,我負有無可推卸之責。”
“六十年刑期,是我應該。可對不起的是,我不可能活到刑滿釋放那日了。阿爾法兩個月,我沒有找到任何醫生留下的資料,但奇蹟不是沒有發生——在某個冷凍倉中發現了一種母星人使用的異能引導法。這種引導法,類似醫生理論中“觸發異能”的一種辦法,目前已經交給國會教育部門,研究確定無誤後,會在小學大規模推展。星際未來多幾位異能者,不,是提前多幾位異能者,算是我短短一生,對星際唯一的貢獻了。”
索安講完了他要說的話,低下頭,聲音有點哽咽。觀衆們看懂了他的遺憾,他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太早,人生還沒來得及輝煌,沒來得及做出功業,還沒在歷史上留下痕跡,就早早夭折了!
……
調查團的人一個個緊繃着身體,通過投影儀看芸熙哀傷的表情。另一人的個人終端則連着索安的演說臺。密閉的房間弄,只剩下光和影,不聞一點聲音。
“14號林恬兒,你可以說出真兇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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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言狡辯!說清楚什麼人,什麼證據,以及你怎麼知道的!不然我們只能懷疑你和兇手有勾結了!”
芸熙嘴角滿是苦澀,她做夢也沒想到,索安看起來那麼健康的人,還是精神系異能高手,居然不久人世。她想起來了,末世中的確有些人,獲得異能後,貪得無厭,不停的使用喪屍的腦晶催化異能,結果火系的被火燒死,水系的被水淹沒——好似饕餮被自己活活撐死!
這一般是毫無自控能力的初階異能者纔會有的,索安竟然也?
可惜他的精神力太高,芸熙全盛時期也比不上。對索安的病情,她一點忙也幫不上,怎麼能不惋惜?
“調查團中肯定有異能高手,能通過呼吸心跳判斷證詞真假。爆炸案害死了十萬人,十萬個冷凍倉依次排開來,有末世一個大型足球場了。這麼大的場地,光是安裝爆炸物,要花多少時間?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還有,引爆的爆炸物從研究所拿的,但調配的人是誰?他是怎麼拿到鑰匙打開儲藏室的?怎麼瞞過安保人員的巡視?”
“夠了,只讓你說兇手,誰讓你提問!”
芸熙搖搖頭,“所以說,你們身在局中,沒有透徹的看待案情。這麼多的問題,只說明一件事——兇手不是一個人,是一羣人!可你們查了這麼久,每個人的口供都錄了吧,爲什麼一點痕跡也沒查出來?”
“是因爲他們互相打掩護,打得太好,還是你們根本就偏了方向?犯了經驗主義的錯,把與此案無關的人審了又審,卻輕輕放過了兇手們?”
“啪!林恬兒你給我說明白!我到底錯在哪裡了?要是知道兇手,我會放過?”
“你當然會放過他們,我早說過了。就算查到真兇,你們也會好吃好喝的對待他們,不會讓人傷害一根頭髮絲。”芸熙懶怠啓示,丟下一句“去查冷凍人吧”,就掛斷通訊號。
“哎呀呀,這丫頭簡直氣死我,竟然懷疑我的品行!”氣呼呼的檢察官剛說完,也反應過來了,臉立刻變僵,和同伴對視一眼。
“林恬兒剛剛說的是……”
“冷凍人集體作案!”
“這怎麼可能!他們哪有作案動機!冷凍倉躺着的,可都是他們的親朋故交!”
看來星際人對此的誤會,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待發現根本不是,才驚恐、驚駭的一個個手腳發麻的坐在位置上。
“是真的麼?你們相信?”
“何必廢話?你不相信,你的手能抖個不停?”
“可還沒甦醒的冷凍人死了整整十萬啊,你們那些還活着的,下得了這個手?他們也太狠了啊……”
從冷凍計劃一開始,各大新聞播放的都是冷凍人如何體質虛弱,如何智商堪憂,一句話,就是“劣質人”。猛得爆炸一聲,他們才反應過來,傻了吧!
人家是從末世時代來,和喪屍正面戰鬥過的,心狠手辣誰能比?他們可不是什麼失敗者,而是命運的賭徒!比十萬冷凍倉裡的人提前甦醒,就是他們佔了先機,他們贏了!
最後一次,調查團的人碰頭,把所有口供證詞翻看一對。果然,都是事先演練好的,時間地點證人一一都有,難怪調查團從來沒懷疑。
既然知道冷凍人集體作案,就不能相信了。按時間順序,把每個人排列,然後推導阿爾法基地模型,以罪犯的身份思考該怎麼犯罪。
避開研究人員的每日檢查,繞開安保人員的巡查路線,誰來偷爆炸物的原材料,誰來合成,誰來藏到地下冷凍廣場內,誰來引爆……最佳方案立即出現了。
證詞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至少通過證詞推斷了所在地,然後根據最佳方案的策劃,誰是行動人,誰是望風的,誰是發生意外救場的,誰是迷惑視線的,每個人的身份一目瞭然。
“這是一個犯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