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敏俊一滯,卻見面前的男人竟然伸出手,指尖在自己面部肌膚輕輕擦過,動作輕柔,但緩慢無比,曖昧十足,頗有些流連忘返的滋味。
都敏俊臉一黑,又聽男人又道“寡人很喜歡你,既然你非認爲是寡人救了你,是不是也該報答一下寡人的救命之恩?比方說……以身相許?”說着還將腦袋特意靠近了一些,一副故意撩撥的模樣。
都敏俊微微閉了閉眼,有些忍耐不住。但是直到此時,他心中還是無法確定,面前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若是李載景,眼下卻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按照先前他所說的,也並非不可能。
見面前青年一副忍耐的模樣,男子卻失了興致,將身子撤離,重新還都敏俊自由。聲音轉淡“寡人還以爲,你有多厲害。”
都敏俊一愣,重新睜開眼,卻見面前的男人已經換了一副懶洋洋的神色,“當然了,救命之恩,其實你用別的方式報答寡人,也無不可。”他擡起眸,看向都敏俊,黑眸中突然出現一絲饒有興致的神色,聲音轉低“那日你制服刺客的,還有半夜三更,將寡人擄走的能力,是什麼?”
都敏俊有些沒反應過來,頓了一下,思路活泛開。這位說的是,他的超能力?現在想想,自己的能力即使放在現代,也一樣會引起軒然大波的,何況是生產力水平低下,迷信鬼神的古代,而自己面前這位,又是一位封建君王,看上了自己的能力,也不稀奇。
這麼說來,他對自己有意無意的維護,都是因爲看上了自己的能力的緣故?想要自己的能力爲他做事?
這本來,就該是最正常的邏輯纔是,只不過都敏俊一心想着李載景,才偏了方向。
見都敏俊沉默不語,李載景微微勾脣,聲音帶一絲誘惑“你的能力,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寡人從寢宮裡擄走,應該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某人的家中,將他殺死,是嗎?”
都敏俊皺了皺眉,即使他知道對於一位封建君王來說,自己超能力的利用價值也只有這些,只能爲他刺殺政敵,但是這種話從一個模樣酷似李載景的人口中說了出來,不知爲何,他心裡還是不太好受。
他咬了咬脣,斷然拒絕道“我絕對不會殺人的。”不只是不會,也是不能,宇宙公約上寫得明明白白,他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去傷害任何人命,否則就會受到嚴厲的懲治。
李載景神色轉冷“不會?既然如此,寡人留你還有什麼用處?”
都敏俊一怔,看着面前之人不掩殺氣的眉眼,頭一次深深的明白,這人,不是李載景,不是他的大章魚。
李載景,怎麼可能對他這樣,不可能對他這樣。
李載景做不到的事情,一位君王卻能做到,既然自己不能爲他所用,那也不能留給他的敵人所用。
如果所料不差的話,他的下一句話就是……
面前的男人居高臨下的開口了,他的聲音冷酷無比“一個會使用歪門邪術危害百姓的人,還是應該燒死爲好!”
都敏俊擡起頭,直視男人,忽略心中的微微刺痛“就算,不能殺人,臣能爲殿下做的,還有很多?”
君王挑了挑眉,面上露出些許意外之色,敏銳的注意到他已經自動轉換了自稱,“哦?說來聽聽。”
都敏俊開口道“殿下方纔說,想要臣進某人的府邸中,殺掉某人,看來一定是有不除去不可的心腹大患。按照剛纔推鞠場的情況看來,此人可是領議政大人?”對於君王下的決定,竟然能夠出聲反對,並且隱隱還有衆位擁護者,此人的地位權勢,必定滔天,古往今來,這種人是每一個君王都忍受不了的。
李載景輕輕看了他一眼,語氣輕微“他算一個。”
都敏俊默默的將“算一個”記在心頭,然後猛地跪下,叩首。
這是他第一次,向這位君王行的大禮,他沒有留意到,在他突然跪下的時候,面前的男人身子有一個前傾的動作,似乎是想要攙扶。如果他看到這個動作,恐怕又該是別的想法了,但他終歸沒有看到。
都敏俊行完大禮,擡起頭,看向君王“臣的本事,殿下早先也都知道了。除了殺人之外,其餘的事,臣一樣能爲殿下做。無論是刺探情報,還是護衛殿下週全。殿下留着我,一樣有大用。”
李載景簇起眉毛,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這麼說似乎也是有點道理。但是。”他輕蔑一笑“先前寧死都不可殺人,後來又說願意爲我刺探情報,做些不三不四之事,你不認爲,自己不肯殺人的堅持,有些愚蠢嗎?”
既然心知這人不是李載景,他的態度也不能動搖都敏俊,都敏俊面不改色“不覺得。”
李載景被他平平無奇的語氣噎了一下,然後無聊的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官服印章稍後會送上你的府上,你明日再開始上任吧!”
說罷,轉身走進宮內,喚來侍從。
侍官首領帶着一羣侍從一路小跑,趕了過來,雖然讓他們退下,但他們又哪裡放心殿下的安全,一撥人全都在不遠處墜着呢。
只是在經過跪在地上的都敏俊的時候,侍官首領略微回頭看了一眼。
當都敏俊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李府的時候,卻十分意外的看見了一個人。
徐宜花。
少女的眼眶還微微泛紅,顯然剛哭過不久,見都敏俊回來,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相公,您沒事就好了。”
都敏俊一愣“你不是在全州府嗎?”
少女十分緊張的打量着他,唯恐出現什麼損傷“相公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還能好端端的呆在全州府,一得到消息,自然就馬上趕了回來。”
都敏俊聞言,也不好說什麼,對方完全是出自對自己的關愛之心,但是她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即使自己依然把她視爲友人,但有的時候,還是很想要避嫌的。
幸好,李載景不在這裡。
都敏俊這兒念頭微轉,那邊李夫人就上前來,滿臉堆笑“啓兒大難不死,還得了殿下親口御封的官職,這真是我們李家百年修來的福氣啊,多虧祖宗保佑,巧珍,明日與我一同去廟裡佈施,多謝蒼天庇佑。”
都敏俊看她一副幸虧“愛子平安”的好母親模樣,面上不動聲色,眸色卻悄悄的深了一層。
今日推鞠場上的那位海棠姑娘,必是出自她的手筆,能造出這麼一個,連官府都查不出身份的人來爲他作證,這位李夫人的實力,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強。
今日,迫於無奈,他承諾了要爲那位主上殿下辦事。一是認爲在王宮裡辦差更有利於尋找回去的機會,二來,也是被逼無奈,那位殿下咄咄逼人,大有自己不表態就要將自己處死的模樣。他固然不害怕這些處置,但是人無完人,他並不是最強大的,他也有自己的弱點,如果成爲整個王朝的敵人,那對他在朝鮮的生活以及尋找回家之路,還是大爲困擾的。
次日一大早,都敏俊就穿着昨日新送來的官服,以從六品隨身衛司的身份,進駐王宮辦差,頭一次入職,自然需要先去見殿下。
君王高高在上,坐在御案旁,見他上來問安,連個頭都不擡,只隨意的答應了一聲,就吩咐他下去,從頭到尾也沒見他對他的態度有什麼特別。
先給殿下問完安,頭一天,自然需要走訪宮中的大小官員。這倒輕鬆很多,也許是因爲那位殿下生了張與李載景十分相似的臉,見到他的時候,總是令都敏俊十分不自在。
走訪官員完畢,都敏俊終於開始自己的工作,隨身衛司的任務十分簡單,只是需要處理一下每日送上來給殿下閱覽的奏摺即可,畢竟,每日的奏摺那麼多,讓殿下全都看完的話實在是不可能之事。所以,都敏俊的任務就是,將每個奏摺都略略看上一遍,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一一分類。
這對於一向過目不忘的都敏俊來說,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第一日,很平靜的過去了,都敏俊一直埋首在奏摺堆中,卻連主上殿下的面都不曾見到。
如此過了幾天,書房內終於傳話,命都敏俊入內。
都敏俊放下手中的奏摺,微微舒了一口氣,如此纔對,否則他真的要以爲,這位殿下大費周章的將他弄過來,真的只是單純的給他處理奏摺的。
都敏俊站起身來,稍稍整了整衣冠,便跟隨着前來傳旨的侍官首領一同走進殿下的御用書房之內。
進了內,行了禮,上方卻一直都不見動靜。
都敏俊等得有些奇怪,但是爲人臣子,只需要聽令行事就好。
突然,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造型精緻的淺白色長靴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下,都敏俊疑惑的擡頭,正好對上面前男子,晦暗莫名的眸子。
都敏俊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總有些不妙的預感。
面前的男子突然猛地伸出手去,捏住了都敏俊的下巴,語氣幽深“寡人的小衛司,越看越我見猶憐啊!”
男子調情的話語聽進耳中,都敏俊微微皺了皺眉“殿下,不要亂開玩笑。”
男子笑容微深“爲什麼你就以爲,寡人是在開玩笑?雖然你現在在爲寡人辦事,但是別的用途還是有的。”
都敏俊這才發現,書房的門,不知何時,已經闔緊了。
其餘侍從宮女,都悄悄的退了出去,書房之內,只餘他們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內部:包子一豎起小耳朵,仔細聽着外邊的動靜,不滿的道“他也太壞了!咱們就這麼看他欺負粑粑嗎?”
身邊沒有動靜,包子一疑惑的轉頭,正好看見包子二睜着亮晶晶的雙眼,一臉欽佩之意“簡直是狂拽酷霸屌炸天!”
包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