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臣回到客棧的時候,趙長寧已經回來了,她們三個要了飯菜,正圍坐在桌子旁邊等他。
看到這一幕,聞安臣心下暖暖的,笑道:“以後我若是回來的太晚,你們就別等了。餓着也不好。”
謝韶韻起身幫他撣着衣服上的塵土,笑道:“都知道你心裡有數兒的,不會回來的太晚,等等也沒什麼。”
聞安臣落座,大夥兒邊吃邊聊。
聞安臣瞧着趙長寧的樣子似乎是頗爲雀躍,便笑道:“怎麼了,今日有什麼收穫?”
“收穫可多了。”趙長寧眉毛一挑,笑道:“先說說你,今日我在那兒的時候,聽說有人踹了王十六的門,不會是你吧?”
“就是我。”聞安臣笑道:“王十六喝醉了。怎麼敲門都不開,只好踹門進去了,問了他一些話。”
吃過飯,趙長寧便跟聞安臣說她打探了多少消息。
她也是頗爲有心之人,生怕自己忘記了,還把打探的消息都寫了寫來,這會兒拿在手中給聞安臣念。有不少消息,是聞安臣已經知道的,但也有一些,卻是他沒打探到的。他安靜的聽着,不時點頭。見得到了他的認可,趙長寧更是興奮,一張小嘴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第一次就能打探到這許多在,真是殊爲不易。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這事兒我覺得很是蹊蹺,也不知道跟這個案子有沒有關聯。”
趙長寧道:“這些日子以來,那條街上還有一個人也下落不明,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算算日子,他沒消息的時間,正是楊氏被殺的那幾天。”
“哦?”聞安臣立刻重視起來道:“說說。”
“是這樣的。”趙長寧整理了一下語言,道:“楊氏被殺的那一日,蘇家衚衕那邊兒,都在關心那個案子,又是去周家,又是去府衙的。有一對開糧油鋪子的夫妻,跟王十六關係很好,在外頭忙活了快半宿之後,回到家中,方纔發現他們的獨子不見了。那對夫婦乃是老年得子,他倆都五十多了,兒子才十二,心疼的緊,一發現不見了,趕緊四處找,結果之後好幾日都沒找到。後來報官了,卻也沒能找到,活不見
人死不見屍的。”
他瞧着聞安臣:“你說這倆案子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聞安臣擰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這倆案子看似毫無關聯,但他隱隱約約感覺其中說不定有所關聯。只是憑空想,也是沒什麼用處。
聞安臣搖搖頭:“算了,再說吧。這事兒現在一點兒頭緒都沒有,等眼下手裡案子完了,再說這個失蹤的案子。”
趙長寧點點頭,便沒再說。
之後兩日,聞安臣每日都去蘇家衚衕,四處探問,又掌握了極多的信息。其間,他還去了一趟大牢,跟周信又說了半日。
十月十七這一日,聞安臣去了順天府衙,找到了董鳴長。
此時,他已經是成竹在胸。
聞安臣去的時候,卻沒想到,曹一夔也在。
向董鳴長見禮之後,聞安臣笑着拱拱手:“曹大人!別來無恙?”
“咱倆真是有緣分,又見面了。”曹一夔笑道。
董鳴長奇道:“你們倆之前見過?”
“嗯,在薊鎮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曹一夔指了指聞安臣:“這位破案很是有一套的!在薊鎮也破了個案子,不過只怕京城知道的不是很多。”
董鳴長聽曹一夔的誇獎,對聞安臣的評價又是增長了幾分。
“你來的正好。”董鳴長笑道:“快來跟我說說,案子有進展了沒有,你瞧,曹大人可是來催我來了。若是再不成,可就刑部的人接手了。”
他現在和聞安臣說話,已經跟之前大不相同,很和善,甚至還帶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他也只是問問,也沒大指望聞安臣能給個什麼意見,畢竟這才幾天的時間,怎麼可能那麼快破獲?
刑房那邊也在查,快班那邊也在查,但卻都毫無進展。其實只怕順天府刑房和快班裡頭不少人,都盼着這個燙手山芋趕緊被刑部的人給接過去呢,只怕是出工不出力。不過就算是董鳴長知道,也是無可奈何。
聞安臣頷首微笑:“幸不辱命。”
“什麼,你有了破案的法子了?”董鳴長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詫異,失聲驚呼道。
聞
安臣點頭:“在下豈敢矇騙大人。”
曹一夔也很是好奇:“說來聽聽。”
聞安臣湊過去,低聲說了一番話,兩人聽完,都是連連點頭。
董鳴長撫掌笑道:“聞安臣,這個案子若是破了,你是首功!”
聞安臣連連推辭:“愧不敢當。只是若是要擒獲兇手,還得大人您下令才成。”
“這個自然。”董鳴長傳下命令,着快班班頭和刑房衆人前來。
不多一會兒,人便來了。
順天府天下首善之地,氣象自然不是秦州可比,手下諸多州縣,子民數百萬。同樣是刑房,秦州不過是十來個人,順天府的刑房,卻是足足有五十餘人。一時間,推官衙的院子裡被擠得滿滿的,一眼望去,都是穿着白衫的書吏。
大夥兒聚在一起,都是議論紛紛,不知道推官大人叫他們來做什麼。
這幾日,刑房事情頗多。先是被上司訓斥一通,讓他們重新查案,接着刑房司吏劉信七給打了個半死扔進大牢裡,身上刑房司吏的差事自然也就卸下來了。現在刑房裡的人都沒心思辦案了,一個兩個的全都是尋思着該怎麼把司吏的位子攥到自己手裡。
要知道,順天府刑房司吏的位置,一年千八百兩銀子的好處可是不在話下。這還是日常收入,若是隻撈這些,還會被人認爲是有良心的,前朝隆慶年間的一位刑房司吏,曾經一年撈了六千兩銀子,只一年的時間,就在北京城外買了好大的一片地,置辦了一個大莊子,家業一直到現在都很是興旺。
當順天府刑房司吏有個壞處——由於盯着的人太多,府衙內勢力太過錯綜複雜,是以沒幾個人能做的時間太長,更別說是世襲了。但能在這個位子上坐一會兒,就能撈不少的銀子。
因此一個個勾心鬥角,鬧得刑房烏煙瘴氣。
這個當口兒,推官大人召見大夥兒幹啥?難不成是問那件案子的進展?一想到這一層,就都是心裡一跳,推官大人吩咐的這個差事,似乎還沒什麼進展。不過接着就沒什麼擔心的了,畢竟這麼多人呢,難不成推官大人一口氣兒全給收拾了?
不大可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