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荒地老

無塵谷比荒草平原還要廣闊,三人一貓一路逗笑,一路趣聞,早早趕路,早早休息,美景相伴,如畫中行走,說不出的心神愉悅。

一到行將入夜的傍晚時分,谷中美景,更似乎有魔力一樣,引人入勝,百看不厭,每次三人都不由自主欣賞好一陣,才靜臥修煉。

尤其那淡淡花香,似有似無,幾日下來,不曾覺得有什麼異樣,反而越聞越舒暢。玉娘走着走着,還不時停下來,到花中一聞,閉目享受一番。

荒貓初時,不知大家在欣賞美景,還以爲在修煉,跟模跟樣,被古風知道,又好一陣嘲笑。儘管如此,它卻是收穫最大,虛心之下,修煉之道,大家無不備細言明。

尤其古風,笑歸笑,講歸講,博大精深,又深入淺出,玉貓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架不住古風時常無端戲弄,又時刻警惕,不忘最後形象,給予堅決反擊。

六月二日下午,三人終於走到無塵谷邊緣,前面就是忘情灘塗。

忘情灘塗,原本屬於無塵谷的一部分,直接與憲翼深淵相連。“似水流年”出現之後,成爲灘塗,螭藤全部枯死,底下泥漿涌動,表面礫石沉浮。

儘管時間還是八時,金烏高掛天色尚早,大家流連谷中夜景,貪那一點花香好聞,嫌那灘塗環境惡劣,於是一致決定,在螭藤之上留宿一晚,次日再進灘塗。

三人一貓,靜坐閒聊,話題說到玉貓毛色,玉貓又是一陣猛吹,柔順如綢、厚實如毯、水火不侵、刀槍難入、色澤如玉、天下無雙、自古僅有。

古風拎起貓頭,玉貓想躲,但哪躲得過,左右細看,上下打量,“既然你皮毛如此珍貴,用來做皮衣,豈不是正好,不過個頭太小,等我回頭再到荒原獵幾隻,湊成一件,送與玉娘。”

玉貓被拎,左撲右騰,嘴中發狠,“古風,不要欺人太甚,放我下來,與你大戰三百回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玉郎看得哈哈大笑,玉娘也不阻攔,笑得前俯後仰。

古風一巴掌拍向貓頭,“再敢發狠,真剝了你皮,皮做衣裳,貓肉燒烤。”

也不將它還給玉娘,往玉郎身上一丟,“玉郎大哥,你來管教一番。”

然後望向玉娘,說道,“玉娘,這笨貓太吵,有剎風景,我們到那邊去,清靜之地,最後好好欣賞一番美景,別被這貓破了心境。”

語氣平靜,顯得十分自然,手一揮,率先向一旁掠去。玉郎一看,如何不明白,得,人家這是早有預謀,要與佳人獨處。玉貓不明所以,還要衝上前去理論,被玉郎一把拽住,掙脫不得。

這的確是古風有意爲之,谷中幾天,呼吸藤葉清香藤花芬芳,不知爲何,對玉孃的愛慕之情,與日俱增,胸中積壓,不吐不快,越來越無法自制。

其實玉娘何嘗不是如此,也是不知爲何,情感洶涌,心潮澎湃,一時竟然難以自制,如滔滔江水,快要決堤。這邊古風手一揮,極致盈盛的情感,如同決口打開,一分猶豫沒有、一分矜持不顧,飛身跟上。

在玉郎“小心,不要走遠。”的囑咐聲中,兩人身影眨眼不見。

“好了,他們被你吵走了,現在我們接過話題,繼續聊聊皮衣和燒烤之事。”玉貓抓狂,“同級之下不遇敵手,你倒是試試,今日我與你二人,仇深似海,待他日俯視天下,再與你們不死不休。”

放下狼貓鬧騰不提,這邊古風腳步稍慢,等到玉娘,抓過小手,十指相扣,一路不停,直朝螭藤深處飛奔。疾行帶起螭藤翻滾起層層葉浪,中間夾着無數白色小花,重重疊疊向着無盡黑夜漫延出去。心情恰如此情此景,也在翻騰,也在傳遞,向着無盡遠,向着無窮深,似乎是老天的刻意安排,也或許這就是宿命。

命運可以改變,宿命卻不可改變,傳說中的傳說潛質,註定不平凡,兩個註定不平凡之人,又互相暗生情愫,又會有着怎樣的不平凡?

玉娘羞澀也不說話,任由古風拉着,緊緊相隨。古風不停,是一種感覺,似乎還沒到停的時候,玉娘不停,也有一種感覺,希望這一刻永恆。

待到一處藤枝交錯尤其細密、藤葉茂盛尤其厚實、白花朵朵尤其茂盛之處,古風才停下腳步,十指不鬆,望向玉娘,掩飾不得、作聲不得,擁入懷中,緊緊相抱。玉娘迴應,撲在古風胸膛,激動得全身如篩、雙肩聳動、顫抖不已。這一刻,天荒地老。

玉娘說聲累了,倒入古風懷中,兩眼如同秋水,透視靈魂,笑靨如花,盯着古風,“古風,我們真能在一起嗎?”

“怎麼不能在一起,我丁家一向開明,不拘泥古板,都會歡迎,無人反對。”獸類修煉成完美形態,與常人無異,修煉界人類與獸類因此不禁交往,結成連理者,不在少數。

“歷練之後,我們作何打算呢?”玉娘心有所屬,其實是擔心短暫相見,又要分離。

踏上修神路,世俗俱爲空,四時苦相伴,寒暑不敢鬆。真正脫俗的,又有幾人。修神之路不進則退,真要分開,可能真會忘俗,兇險相伴,短暫分開,往往是一世不見。

“玉娘,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吧,以後一起進退,修不成神就做凡人,遇兇險同生共死。”

“嗯,玉娘一直會跟隨左右,不離不棄。”

“那以後我們也會有孩子了?”玉娘醒眼迷離,似乎自言自語,想到日後幸福,心生無限嚮往。

玉娘修煉成人,習性仍在,對繁衍之事,不象人類女性那麼害羞,興之所來,順其自然,不以爲意,言語成誓,更加激動。

仙道輪迴被毀,人間教化未失,古風名家之後,本知書達禮,溫文爾雅,不知不覺受螭藤花香影響,一切拋於腦後。

情至深處,意散魂離,兩人忘卻時間忘卻世俗。夜已至,星空之下,四周藤葉清香藤花芬芳,今日似乎不同往日,更加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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