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自私？”
葉薇薇目光怨懟地瞪着殷凱，就好像恨不得在殷凱的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我的今天的一切，罪魁禍首就是你！”葉薇薇聲音尖銳地喊了起來，通紅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葉薇薇，有問題不要總在別人身上找原因行嗎？你先看看你自己，你自己現在這是什麼？你又做了什麼缺德事？”
孟哲打量一眼葉薇薇的狼狽，不堪入目地搖搖頭。
葉薇薇心口銳利一疼，差一點就哭出來。
她不住顫抖着嘴脣，“我真沒想到，當初對你那麼用心，最後連你也沒有記得一點點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關心我……沒有一個人真正對我好……沒有人懂得我的無奈和糾結，我好痛苦……”
“你可曾拿出你的真心來對你身邊的人？除了算計，就是算計！你總是想要更多，貪心讓你變成今天的局面，沒人對不起你，要說有，也是你自己對不起你自己！”
孟哲的話，無疑又在葉薇薇的心口插了一把刀。
“說的真好聽，都是我的錯，我一個人的錯……你們誰都沒有錯……你們都對！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葉薇薇哭了起來，不住擦拭臉頰上的淚痕，手臂上的傷口裂開，有血染透了紗布，洇開一片鮮紅。
“我帶你去處理傷口！”孟哲有些不耐地說。
葉薇薇一把推開孟哲，“用不着你假仁假義！”
“那你就自生自滅吧！”
孟哲轉身就走，葉薇薇撲上去一把拽住孟哲。
“讓我單獨見見小圓圓，我要跟她相認，我要我的女兒！你讓我見見她。”
“你剛纔不是已經見到了！”
“不！她還不知道我是她的母親，我要認她！”
“這不可能！”
“孟哲，我是她的親生母親，你不該阻止我們！”葉薇薇喊着，手緊緊抓着孟哲的手。
“我不會讓我的女兒知道，她有一個這麼不堪的母親！你還有臉在孩子的面前出現嗎？”
“我也很痛苦，你懂不懂！我一直想過的好一些，然後接小圓圓到身邊，我一直……”一次次的失敗，已讓她無力承受了。
“我想要的，我總是得不到！難道女兒……也沒資格擁有了嗎？”
葉薇薇痛哭流涕，“我的人生好失敗，想要的，總是得不到……女兒現在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了，求求你……讓我和女兒相認吧，我可以不搶她，讓她還繼續在你身邊，我之是想認她！讓她知道，媽媽還是愛她的。”
“放棄吧，葉薇薇。”
孟哲揮開葉薇薇的手，清潤的眸子裡一片涼漠。
“孟哲，好歹我們也真心相愛過，不要這麼狠心行嗎？”葉薇薇無力站穩了，搖晃着靠在一側的牆壁上，臉色很蒼白，紅潤的脣瓣也蒼白下來。
“不要這麼狠心，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你從來就沒擁有過，即便有，也因爲你的不珍惜，離你而去了。”
孟哲無情的話，再一次扯開葉薇薇的心。
“是！我是錯了！都是我的錯！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彌補！我受夠了！我好累！統統都受夠了！誰又懂得我的難受！我好孤獨，沒有一個人真正在乎我，真正關心我，我也很痛苦！”
孟哲看着葉薇薇淋漓的淚眸，忽然沒了聲音。
“我已經在想着改變了，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她哽咽着，聲音含糊不清。
“給你機會？我們都給過你，但你改變了嗎？每次都是說謊，你根本就是死性不改！”
孟哲嘆口氣，繼續道。
“你現在是被席家趕出來了是嗎？不屬於你的，爲什麼要強求，你就不能活得有點尊嚴，何必這麼讓人看不起你！”
“我就是要活得有點尊嚴，纔在一直努力！你懂什麼！你根本不懂，就不要說的那麼富麗堂皇！”
“算了，跟你無話可說，你走吧，不要再來看小圓圓。”
孟哲轉身，聲音輕飄飄，卻很決絕。
“你就當你從沒生過孩子，這個孩子，也從來不是你的。我不想我的女兒，將來也像你一樣。”
孟哲大步離去，再沒回頭看哭得雙肩顫顫的葉薇薇。
葉薇薇哭了許久，才擦乾眼淚，沿着樓梯一個臺階一個臺階下樓。
上了車，一腳踩下油門，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
手臂很痛，血已經徹底染紅整條手臂，痛着也並覺得痛快着。
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已經沒有一個歸處了。
忽然，很想去楊舒容的墓地看一看，這些年，對她最好的人，也只有那個拿她當女兒的人了。
比她自己的親生父母，對她還要貼心。
車子一路沿着山路上山，她一邊開車一邊哭。
忽然在一個轉彎的時候，迎面駛來一輛車，她躲閃不及，趕緊轉動方向盤一腳踩下剎車。
車子居然還在繼續向前，她繼續踩剎車……
剎車居然失靈了。
她臉色驟然煞白一片，忽然明白爲何席老在臨走的時候，給她一輛車了。
“砰”的一聲巨響，車子整個撞上一側的大樹，隨後幾個翻滾，直接跌落山坡……
對面的司機嚇壞了，趕緊剎車，奔下車。
“我沒撞到你啊。”司機顫顫巍巍地打電話，找救護車。
葉薇薇只感覺渾身都好熱，好像被暖熱的水包裹，眼睛前都是血色……
她顫抖着手，去抓起手機，堅持着最後一口氣，染滿血跡的手，無力地翻着電話薄，最後按下顧若熙的電話……
顧若熙正趴在洗手間吐，聽見手機響了，就去接聽。
一看是葉薇薇的號碼，她直接就給掛斷了。
“還打電話來做什麼！”難道還想罵她是賤人嗎？
端起水杯去漱口，只是喝了一頓酒，現在胃裡還不舒服，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晚上的時候，葉薇薇的電話居然又打過來了。
顧若熙不耐煩地接聽。
“喂。”
“您好，請問您是顧若熙小姐對吧。”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對，是我，你是哪位？”
“你好，我是警局工作人員，麻煩問一下顧小姐和這位葉薇薇小姐是什麼關係。”
“……”
“什麼？認屍？”
顧若熙整個人都傻了，半天都沒一點反應。
“是的，葉薇薇小姐當場死亡，現在需要找她的親人前來認屍。我們發現，她最後一通電話和短信，是發給您的，就給您打了電話。既然你們是朋友，麻煩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到醫院來一趟。”
對方掛了電話。
顧若熙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渾身都在發冷，大腦許久都一片空白。
最後一通電話，最後一條短信！
難道那會，她掛掉的電話，就是葉薇薇臨死前最後給她打的電話。
短信？
短信！
顧若熙手忙腳亂地翻開收件箱，終於看到葉薇薇的短信還未開封地躺在那裡。
她趕緊點開。
“是祁少瑾。”
四個字，很簡單，顧若熙卻想不通葉薇薇說的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顧若熙整個人都凌亂了，趕緊爬起來去拿外套，直接往外跑。
“小童，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身後傳來席老的聲音。
顧若熙猛地僵住腳步，回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的席老，那個白髮蒼蒼，笑容慈祥，總給人和藹感覺的老者，這一刻她看不透他的心裡到底有多麼黑暗。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卻又看不清晰那個預感是什麼。
“我去一下醫院，你可以派車送我去。”
顧若熙對席老總是生疏的，口氣也是生硬的，讓席老很不舒服，卻也只能受着，他知道顧若熙一時半會還不能接受他這位父親。
“好，我讓初雲陪你去。”
“他受傷了，應該休息！”
“你們就要結婚了，應該經常在一起出雙入對，才讓人覺得你們很恩愛。”
顧若熙簡直無語了，“你放心，我不是出去見陸羿辰！”
“以防萬一，你們碰見。”席老還在堅持。
他轉身上樓，正巧席初雲從房間裡出來，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父親，您先休息，我陪若熙出去。”席初雲的口氣是敬重的，對席老總是那麼和氣地說話。
“有你陪着她，我就放心了。”
顧若熙上了車，後面跟着兩輛車的保鏢。
漸漸的，她已經習慣了前呼後擁的出行。
夜色已經深沉，到處都是燈光。暖暖的夏風，從微開一條縫隙的窗子吹進來，才讓顧若熙昏沉的頭舒服不少。
葉薇薇怎麼會忽然車禍身亡？
她明明放了她一條生路，她怎麼還沒有逃過一劫？
到了醫院，顧若熙真心不敢去太平間，那個冰冷的地方，給了她太多悲痛的記憶。
她討厭死了那種地方，還沒到門口，胃裡就開始翻騰，噁心的想吐。
“你在這裡休息，我進去就好。”
席初雲攙扶顧若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再讓她向前走一步。他總是這麼的貼心，這麼的會照顧人。
顧若熙在他面前，總有種被保護的嬌小感，什麼事都不用自己操心，有他的肩膀在扛着。
這種可以依賴的踏實感，很窩心。
可在她的心底深處，還是總忘不掉那個人的影子……時常浮現在腦海中，撥亂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