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生意就是生意，生意也不只是生意（44）
沈三通和鄒文淮會面之前。
施楠生給沈三通介紹道：“97年大佬炒樓賠的很慘。”
“03年嘉和拍完賀歲片《行運超人》之後，沒有再拍新戲。”
“現在的嘉和，不做電影製作，變成靠發行和融資賺錢的輕資產公司。”
“去年嘉和向陳過強旗下錦興發行可換股票據，盛傳陳國強計劃收購嘉和。後來不了了之。”
“大佬是有退休的想法，如果能體面的退隱，對大佬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大佬是很多港島電影人對鄒文淮的尊稱。
畢竟，鄒文淮是可以和邵一夫並列的香港電影的泰山北斗。
又是半隱退，只差最後告別。
江湖事江湖了，哪怕是鬧翻了，場面上也會過得去，
70年創立的嘉和電影公司，在港片黃金時代栽培了李小龍、程龍、洪金寶、張鰻魚、梅豔方、李蓮傑等人。
鄒文淮也挖掘了許可，給他投資。
支持他翻拍《蜀山劍俠傳》。
投資三千五百萬美元，大陸票房兩千萬人民幣，港島本埠一千一百多萬港幣。
賠掉了褲子。
沈三通給施楠生介紹情況：“我是帶着誠意來的，收購談判大致框架談的差不多。”
“兩億兩千萬港幣，收走鄒先生手中的股份，配合我全面收購。”
沈三通這個人就是這樣，做事很認真。
臨時聘施楠生擔任收購顧問。
他對收購不抱期望，但是該做的姿態一定有。
施楠生作爲港島才女，從港島電影黃金時代走來，又在傳媒領域有着豐富經驗。
資歷、能力都是沈三通需要的。
萬一收購成了，需要平穩過渡，沈三通打算弄幾部港片，用嘉和廠牌拍片。
給施楠生分股分紅，擔任副總領導製片部門。
好用的話，沈三通也樂於放權。
港島很排外的，沒有壓得住的人物不行。
沈三通想起個事：“程龍有些嘉和股份，我記得他和鄒先生，也鬧翻了？”
施楠生道：“大概01年，《特務迷城》之後，程龍和嘉和分道揚鑣。”
“何冠昌的去世，大佬獨自爲該片擔任了出品、製片。”
“正值鴻基入股嘉和，港片衰退，鴻基想從互聯網中分一杯羹，希望嘉和的電影市場，從院線轉移向互聯網。”
“嘉和對該片進行了刻意的刪減、修改，故事劇情一分爲二，拆分成了《特務迷城之2003》與《特務迷城》兩部作品。”
“《特務迷城之2003》時長30分鐘，率先在網絡平臺播放。而《特務迷城》時長108分鐘，在之後於網絡、院線同期上映。”
沈三通搖頭道：“兩邊不討好。”
別說01年那個環境，就是多年後，基礎設施提升，這種玩法也不討好，
施楠生點頭表示同意：“互聯網和院線口碑都很差。”
想起程龍電影都是大投資，沈三通不由問道：“虧了多少？”
施楠生道：“投資一點七億，加上宣發兩億多，虧了，但不多，程龍電影海外才是大頭。現在來看，碟片版權應該有的賺。”
沈三通感覺還是虧：“後續回款要算上時間成本，版權收益太慢了。這部戲失敗，程龍出走的？”
施楠生：“大佬金融危機虧了很多，再加上何冠昌去世，程龍成爲好萊塢頂尖男星，嘉和養不起。”
說着到了斧山道茶餐廳。
沈三通沒有急着下車，安保人員先下去。
讓施楠生等一下，沈三通解釋道：“我不喜歡狗仔，說句不太尊重的話，我覺得鄒先生在臨行前和我見面，是爲了拉昇一波嘉和股價。”
“嘉和股價波動那麼激烈，說不定就有他在套現。”
施楠生有在悄悄觀察沈三通，對他很好奇。
發現沈三通和一般大陸電影人完全不同，自信強勢，也放鬆。
得到安保提醒，沈三通才和施楠生下車。
閃光燈狂閃個不停，狗仔瘋狂往這邊擠。
“沈生，你和鄒生傾點？（談的如何）”
也有嘲諷的：“沈生，就巴閉大（排場大），隨行好多輛車嘍，收購似曬馬？”
哪怕有安保攔着，也是不斷往前衝。
跑的快方面，港島狗仔確實厲害。
沈三通一言不發往茶餐廳走，跟隨的助理，不斷提醒狗仔不要打擾店家工作。
見沈三通不答，狗仔又去問施楠生。
施楠生見沈三通沒回答，也沒吱聲陪着進了茶餐廳。
鄒文淮已經到來，女兒鄒重衍跟着。
見到施楠生和沈三通一塊來，和女兒對視一眼，有些意外。
鄒文淮斯斯文文，穿着輕薄西裝。
沈三通先伸手：“鄒老爺子，麻煩久等。”
鄒文淮聽到“老爺子”這個稱呼，很是愣了一下，有叫他大佬，也有鄒生，很少聽到這樣的稱呼。
完全是內地對老人的稱呼。
活了那麼多年，鄒文淮憑一句話，就品出了沈三通立場有問題。
鄒文淮道了句場面話：“好靚的後生。”
沈三通點完東西后，客套道：“我挺佩服老爺子當年的經營思路，主打明星，從李小龍，到程龍，兩代功夫巨星。”
“屢敗屢戰，開拓北美市場，《忍者神龜》全球大賣。”
“不僅是賺錢，也提升了全球華人形象。”
“展現男性陽光的一面，和好萊塢塑造的滿大人那種形象截然不同。”
“大大提升了華人的自豪感，有華人處，必有嘉和電影。”
鄒重衍喝着咖啡，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施楠生則是有些意外，眼眸帶着深思。
鄒文淮微微動容，陳思濫調的誇讚，他早已聽膩。
嘉和的輝煌，他也多有回憶。
沈三通的提法，擊中了他的一些心思。
生老病死，他已經八十一歲。
錢，有的花，多是不嫌多。
刀光劍影也都見過，到了刀槍入庫，考慮身後事的時候。
鄒文淮問道：“如果你拿到嘉和，你會怎麼做？”
鄒重衍意外的看了老豆一眼。
李家的城不同意嘉和賣給沈三通，只是沈三通禮數周到，所以要見一面客氣勸退。
她感覺老豆是真想賣了。
沈三通實話實說：“發揮港片獨有的優勢，背靠大陸，相比於大陸做電影，港片審查很寬鬆，黑幫片、警匪片，尺度可以很大。”
“做幾部好港片，喚醒觀衆對於嘉和廠牌的感情，然後轉做爽片。”
鄒文淮想了想，發現李家的城擔心不是多餘的。
沈三通言外之意，以大陸爲主，做港片也是服務大陸市場，港島無所謂。
不過他確實想賣了：“一個聲明。”
“你的立場讓董事局有些緊張，你對外表態，你電影的觀點，只是爲了賺錢的妥協。”
“消除股東的疑慮，嘉和就是你的了。”
鄒重衍震驚。
這和父女倆私下裡說的不一樣。
施楠生也是震驚。
要見證曾經的港島電影霸主，易主了，還是交給大陸人。
沈三通皺眉，不悅道：“這我不能同意。”
什麼吊毛要求。
還不如讓他多花點錢呢。
鄒文淮：“.”
鄒重衍：“.”
施楠生：“.”
多簡單一件事，你就拒絕了。
鄒文淮更爲不悅，覺得沈三通太不識擡舉，提醒道：“生意就是生意，一個聲明而已。”
沈三通堅定道：“生意不只是生意。”
隨手拿起一個菠蘿包，比喻道：“就算是生意，港島市場對我來說只是這個菠蘿包上的一粒渣渣。”
沈三通把甜品放在盤子裡，指了指整張餐桌，輕笑道：“大陸市場是這張餐桌，我沒必要爲了一粒渣渣，捨棄這麼大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