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認知訶學的能力殺人的殺手,和唐澤的關係?”
對柯南的問題,唐澤這樣一句話總結道。
“假設啦,我是說,假設……”柯南連忙擺手。
雖然現在對方表現出了不介意幫一把的態度,但明智吾郎的立場真的是太微妙了,柯南完全拿不準將他的訊息透露給joker,會不會造成某種平衡的崩塌。
在拿準怪盜團的態度之前,柯南不會貿然將與他有關的情報告知出去的。
還能是什麼關係?那當然是左手倒右手的關係。
不過,從柯南的用詞當中,唐澤也猜出了三分柯南的設想。
在柯南的理解當中,唐澤他自己,就是唐澤夫婦研究的成果,也就是“心想事成的力量”具象化的樣子。
總的來說,大概就是一臺許願機。
結合以前唐澤有意無意,旁敲側擊問過他們的那些你有什麼夢想,有沒有迫切的願望這一類問題,他對明智吾郎的能力來源恐怕是有了另一種理解的。
“你覺得,唐澤的力量有可能導致其他人同樣具備我們這樣的能力?”也省得柯南羅裡吧嗦地解釋了,唐澤擡起手,指了指自己。
柯南撫摸了兩下手中的咖啡杯,緩緩點頭:“你果然是知道的,唐澤的力量……”
已經親身體驗過的柯南,試探過唐澤能力的邊界,而唐澤回答了他很多不好說是故弄玄虛還是本身就過分超出理解,以至於很難看明白的理論。
反正按照柯南的理解,大意就是,他能做到什麼樣的事情其實不取決於他,而是取決於對他許願的那個人自己的意志。
不管驅動這股力量的能量來自哪裡,總之是個阿拉丁神燈吧。
由此柯南也多少理解到了唐澤在當初對抗住組織壓迫的重要性。
這種程度的能力,落進組織手裡那真是完蛋了。
基於以上的理解,明智吾郎那番他利用唐澤的幫助,瞞天過海,讓組織以爲認知訶學的成果已在他自己身上生效,唐澤失去了價值的說法,也就能整理出邏輯了。
唐澤的能力賦予了明智吾郎掌握認知訶學的機會,讓對方成爲了現如今的超能力殺手。
甚至包括明智吾郎的力量本身,都和他本人具備的素質高度重合。
精通騙術,玩弄人心,僞裝和隱瞞,最終,成爲了另一種對人的精神充滿殺傷力的能力……
“你要這麼理解也沒問題。”唐澤晃了晃自己的咖啡,“不只是肉體的折磨和實驗,當時的唐澤面對的精神壓力是非常巨大的。”
“精神壓力?”見joker居然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柯南精神一振,“你知道唐澤在組織裡遭遇了什麼?”
“說老實話,不知道,那段記憶,除非本人突破限制回想起來,否則是很難找回來了。這是我們近期找到的零碎資料,結合諾亞從板倉卓的電腦裡截獲的少許數據做出的合理推斷。”唐澤攤開雙手,很實在地回答道。
是實話,或者說,正是因爲這部分情報,唐澤纔會給明智吾郎的能力來源做一套劇本新編。
這一段,因爲組織動過的手腳,唐澤自己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記憶了。
除開板倉卓那薅來的新鮮熱乎的數據,其餘都是愛爾蘭跑去北歐亂竄收集到的內容,以及一些來自白馬探方面的模糊消息。
當然,記錄當中肯定不會點明被測試者是唐澤,是唐澤自己通過中間的隻言片語判斷出來的。
得出結論以後,唐澤對組織要動他記憶這件事有了一點新猜測。
他們可能不止是想要掩蓋唐澤當時看見的和遭遇的情況,也考慮到了不將這些記憶清除,可能會導致唐澤精神狀態的進一步崩潰,以至於再也尋覓不到唐澤夫婦研究手稿的問題。
“你見過的吧,我的那種能力。”唐澤用大拇指在脖子上劃拉了一下。
他是指受再重的傷都能不可思議地快速痊癒那個能力,柯南明白,所以點了點頭。
“想象一下,假如我的這種能力,能作用在別人身上,然後我一個馬失前蹄,被組織逮住了。”唐澤豎起手指點了點太陽穴,“在明確知道我大體算是個好人,而且絕對不可能配合他們的前提下,由你來扮演那個毫無底線的審訊者,你會怎麼逼迫我暴露我的能力呢?”
昨天晚上剛用一套連招,逼迫明智吾郎向他自爆的柯南:“……”
怎麼感覺joker這話,話裡有話呢……
微妙了片刻,他將對方是不是在陰陽怪氣的顧慮甩出大腦,認真考慮起joker提出的問題來。
具備自愈和治療能力的,差不多是個超能力者的傢伙,要怎麼測試他的能力呢?
自愈的問題好說,直接傷害對方就是了,要是joker的癒合力是一種被動的話,這根本掩飾不住。
再將這個邏輯,套在治療他人身上……
柯南臉上很快剋制不住地,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對自己想象到的結論難以置信,而是對這個結論發生在唐澤身上感到了難以想象……
“……想要逼迫你證明治療能力的話,肯定是……找一些人過來,讓對方重傷,然後……”
“嗯,聰明。”唐澤讚許地點頭,“抓點無辜者,或者爲了防止我足夠鐵石心腸,抓一點我真的不能坐視不理的目標,比如我的隊員,比如你,偵探君。捅上幾刀,扔在我面前。我要麼救人,暴露出我的能力,要麼,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死去……這是一道絕對不公平的選擇題。”
在這種人性考驗的時刻,有底線的人會被沒底線的人逼死。
讓如今的唐澤再面對一次這樣的場景,他是扛得住的。
做臥底一定是要進行這方面的培訓和輔導的,就像是曾經目睹諸伏景光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安室透那樣,這樣的場景註定會有發生的時候,不做專門的訓練,那當特情就是去送菜的。
但那是二十來歲,經過歷練,已是銅筋鐵骨的唐澤,來東京前的那個年輕的唐澤昭,是做不到的。
柯南的臉色蒼白了起來。
“過去的唐澤面臨的抉擇,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唐澤向後靠了靠,更深地陷進沙發柔軟的填充物當中。
雖說暫時無法找回這部分記憶,可唐澤真心覺得,過去的唐澤昭做的真是太好了。
不與任何人建立密切的社交關係,保持固定規律近乎離羣索居的生活,不斷加強自己的心理暗示,強化父母傳遞給自己的原則的底線,完全沒有前世的記憶,依舊靠着這股韌性,硬是撐過來了。
年輕的我,你做的很好,令人敬佩。
“認知訶學的能力,我不僅具備,而且運用熟練,我只是不拿它來殺人,不是我做不到。偵探君,不是我自誇,成實的能力你也見識過的,讓你來偵破這個案子,你有自信你能證明兇手的身份嗎?目前這種力量被限制在怪盜團當中,一切都處在我的把控之下,是我能給它找到的最好的出路。”
唐澤擡起頭,看向柯南,話說的很真誠。內心深處覺得自己應當爲此負責的唐澤,是深刻覺得自己肩負着這個使命的。
這也是爲什麼唐澤總是很喜歡說怪盜團成員的所有行爲,他都會爲此負責,在唐澤看來,是他的無限責任制換取到了隊友們的信任,將把控這些力量的“權限”交到了他的手中。
權利和義務是相對的,這句話在唐澤這的意思是,先履行義務,才配談權利。
“我以前告訴過你,joker是因爲唐澤昭而誕生的。這句話沒有半點水分。”
柯南的理解,從實施層面看並不算錯誤,確實就是唐澤響應了這些人的願望,給了他們力量。
不接觸到認知世界,再強大的面具使也沒有覺醒真正力量的機會,坐在前往東京的JR上時,隨着前世記憶一起在唐澤的手機上現身的異世界導航,是開啓所有後續的鑰匙。
萩原研二等後來一些的成員,經常吐槽異世界導航是自己長進手機裡的,甚至會跟着設備一起換,完全是披着程序皮的幽靈。
這個幽靈是伴隨着唐澤先帶他們去認知世界這個行爲誕生的,屬於被“傳染”了。
他是起點,是指向未知面的那個奇點,那場8年前的舞臺事故,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樣,成爲了引爆一切的核心。
“我很難向你解釋清楚這個過程——當然,這也不是誰想要成爲我們這樣的人,就都能成爲的,認知的力量需要潛力和資質——但你要問我唐澤和這種力量的關係,那我的回答就是這樣,它的來源和唐澤絕對脫不開干係。不過,我希望你明白,如果組織真的有人掌握了類似的力量……”
說到這裡,唐澤的表情稍微有些凝滯。
他的說法是一種加工後的劇本,但他描述的展開,或許真的曾經在一週目發生過。
他真的想說……
“……肯定是唐澤乾的,但請相信,只要還有一絲喘息的餘地,他就不會這麼做。如果事與願違,肯定是他,已經沒有選擇了。請不要責怪他,偵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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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要去的露營地,聽說景色非常漂亮!”
“真想快點到啊……”
“晚飯吃什麼呢?烤肉怎麼樣?”
“可別一天就把東西都吃完了啊你們……”
“柯南你呢?柯南,柯南……?”
喊了好幾聲,見柯南都沒反應,步美疑惑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誒?我,啊……”驚醒過來的柯南擡起頭,“我、我還是咖喱……”
“露營了還在吃這個,真是的。”吉田步美搖搖頭。
“那是因爲唐澤的手藝很好。你們試試就知道了,會和江戶川一樣念念不忘的。”灰原哀適時地插話,將孩子們的注意力轉移走。
孩子們的眼神果然一下子就轉向了另一邊。
“唐澤哥哥做的咖喱嗎?哇,好期待。”
“他還會做飯啊?”
“肯定會的吧?他現在不是住在咖啡館嗎?那邊是米花商業街很有名的餐廳……”
“噓——”看圓谷光彥興致勃勃地還要繼續說,吉田步美豎起手指,“小聲一點啦,不要吵到他。”
擠在前排的男孩子們回過頭,果然就看見腦袋抵在後車窗玻璃上的唐澤已經閉起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一直在出神的柯南打量着唐澤沉浸在睡夢中的側臉,情緒更加沉重。
從問到joker的回答以後,他總是心不在焉地出神,忍不住反覆思考那些話、那些內容。
多少利用了明智吾郎的心態來獲取信息的柯南很清楚,這種手段用在底線更高,道德感更強的人身上,會讓對方陷入怎樣痛苦的深淵。
而且,組織的計謀雖未成功,但在最終他們還是多少達成了一些目標。
吞口隼人搖身一變,成爲了海歸精英明智吾郎。
面臨如此煎熬,都扛住了沒鬆口的唐澤,最終卻還是幫助明智吾郎成爲了庫梅爾。
可見,組織挑選出明智吾郎,不管是精心謀劃,還是歪打正着,都是一個非常有效的選擇。
唯一還值得慶幸的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沒有親朋好友的唐澤無懈可擊的抵抗,因爲這層愧疚和責任的關係被破防,讓組織得逞。
可能讓唐澤改變想法的明智吾郎,卻又同樣深受這份聯繫牽絆,反倒成了紮在組織最中心的釘子,比迴歸的水無憐奈扎的更深、更堅固,也更隱蔽。
考慮到對方的出身,想必組織應該沒人會質疑庫梅爾的立場,可這麼一個人偏生已經反水了……
“喂,江戶川。”看柯南又開始走神,灰原哀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又在發什麼呆?你要我叫上唐澤一起來露營,一看就是有事要和他單獨交流吧,怎麼現在一副不敢說話的樣子?”
她大概猜到,柯南這又是哪天給他扭送怪盜團,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說法,又沉浸在自己的推理裡不知天地爲何物了。
哎,這方面唐澤也真是造孽的很……
柯南想起joker提到的唐澤可能遭遇的事情,移開目光:“沒有,我只是覺得,他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光是純粹的刑訊逼供就已經能讓認識唐澤的人咬牙切齒了,用他人的性命威逼,讓唐澤只能眼睜睜看着無辜者因爲自己的對抗而死去,那種事情,讓灰原知道的話,她怕是會忍不住抱住唐澤哭的吧?
還是先和唐澤溝通完,再考慮怎麼跟她說吧……
“感覺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東西。”灰原哀狐疑地打量着他,“不過,最近是感覺哪裡不是很對勁。我總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唔……真奇怪……”
她已經確認過了,真的不是姐姐在有事沒事偷看,更別提姐姐的事情她都習慣了。
二丁目又被什麼人盯上了嗎?可是,都有唐澤那麼多操作在了,按理說哪方勢力都不敢輕易靠近這條街了纔對啊……?
某種意義上的罪魁禍首,還目擊了對方安裝高倍望遠鏡的柯南心虛地再次挪開視線。
赤井先生這也是關心她,又不是什麼壞人。
應該只是剛搬到這條街,時間還不長,所以還在情報收集階段,稍微跟蹤的過分了一點,嗯,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