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我不怕被傳染跟你睡一張牀,你走路累了我揹着你,你爬樹摘梨子我給你當梯子,你不小心闖了禍我給你背黑鍋,你救了一個陌生男人,不敢帶回家又捨不得扔下,我就頂着風險扛進我房裡幫你伺候,被人發現後父母責罵下人議論,說我年紀輕輕就不正經,我何曾說過你一句?爲了這個,我只能被迫下嫁於他,你以爲是我插在你們之間破壞了你的幸福,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早有自己喜歡的人,我根本就不願意嫁給他。”
趙雪琪眼皮狠狠一跳,驀然擡頭,震驚的看着唐雪櫻,眼眶漸漸的也紅了。
“我想逃婚,無論是寧王還是他,我都不想嫁,可是你卻告訴我,你把真相告訴他,他願意娶你,你已經答應了嫁給他!你要嫁,跟父親母親說清楚,雖然你不是他們親生的,可是家裡上上下下,誰不是把你當成真正的國公府小姐?父親母親怎麼可能不成全你,可你對我說什麼,你不會忘記吧?”
唐雪櫻回憶着,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你說,姐姐,求你,跟我一起嫁給他吧!我沒有答應,我不愛他啊!”
“你是怎麼做的?你割腕自殺啊,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妹妹竟然這麼狠,可你是對自己狠,還是對我狠啊?你用這種方法來逼我!我還能不答應麼?我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妹妹去死麼?”
“這麼多年了,我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就因爲你一個荒謬的做法!我一直因爲插足了你們的幸福而內疚自責,但是我真的需要自責麼?這種局面是我造成的麼!”
“趙雪琪,這麼多年來,你以爲我一次次的退讓是因爲什麼?因爲我那個曾經小小的軟軟的妹妹,是那麼的依賴我!她會跟我承擔一切,雖然沒有血緣,但是我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雪薇這個親妹妹還要濃厚!我們說過一輩子做好姐妹!”
“就爲這個,我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你知道麼,因爲這段錯誤的婚姻,我葬送了我最初的愛情,可是在這段錯誤的婚姻裡,我又得到了愛情。”
不知想到了什麼,唐雪櫻臉上浮起一絲幸福的笑容,隨即消逝,她繼續說道,“可是我的愛情,再一次因爲你的瘋狂而葬送。”
回憶是那麼的沉重,壓得兩人喘不過氣來,唐雪櫻說道最後,消耗掉了最後的悔恨和壓抑,親情與愛情,到最後只剩下濃濃的疲倦。
“你的兒子死了,我就再也不生孩子了,我知道你不願意看着別的孩子出生。我總想你是一時迷惑,想通了就會回頭的,我不想等你回頭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在原地等着你。可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你迷失的太久了,我已經耗盡了所有的精神和力量,我等不下去了。”
“姐姐……”似乎也是響起了從前的時光,趙雪琪重重的閉上了眼睛,一聲稱呼中有濃濃的感情。
“你還叫我一聲姐姐,那我就當你是我那個拼命也要維護的妹妹。雪琪,你告訴我,綦兒身上的毒,是不是與你有關?”
唐雪櫻的聲音很是緊張,她想找出真相,但是卻又害怕這真相不堪入目,她希望一切都還能夠補救,自己還能將趙雪琪從罪惡的深淵裡拉出來。
趙雪琪臉色一變,濃濃的不可置信,“你懷疑我?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怎麼可能去害他?那可是雪薇的兒子啊!雪薇是你的妹妹,她也是我的妹妹啊!我怎麼可能傷害她?”
唐雪櫻狠狠一愣,心理面所有的疑雲,因爲趙雪琪這樣堅決而受傷的話給震住了,她喲徐i額恍惚的說道,“真的不是你?”
“姐姐你竟然如此不相信我?在你心中,善良的趙雪琪真的就變得這麼惡毒麼?雖然我沒有見過那個孩子,但是我心疼雪薇啊!鎮國公府就是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親人,爲什麼就連你都這樣懷疑我?”趙雪琪倒在牀榻上痛哭起來,聲音斷斷續續好不傷心。
唐雪櫻上前一步,卻又生生頓住,半信半疑的看着趙雪琪,自嘲的說道,“我不知道,現在我還能相信你麼?”
“我沒有傷害寧綦,姐姐,爲什麼你不相信我?我、我也沒有去害寧綦的理由啊,是不是有人在你身邊說了什麼話?以前你都是不會懷疑我的!”趙雪琪絕望的哭道。
“以前的是,說什麼話我都會相信你,但是現在的你,我敢相信麼?”唐雪櫻神情哀傷的說道。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這輩子姐姐對我的好,我都清楚的記得,我知道我辜負了姐姐的期待和好意,可是在我心裡,總有一個乾淨的地方,有一個真誠對待我的姐姐。你信我,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傷害姐姐的。”
唐雪櫻臉上的冰冷出現了裂紋,趙雪琪一聲一聲的叫着姐姐,實在讓她無法狠心逼問,甚至她也有所動搖,也許趙雪琪,不會喪心病狂到傷害寧綦吧?
忍了又忍,唐雪櫻再也忍不住問出了隱藏在心裡多年的疑問,“那麼你當年,爲什麼要逼我也嫁給皇上?我能看的出來,當年你救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可是既然如此,你們兩人過幸福的日子不好麼?爲什麼要拖上我?”
趙雪琪一瞬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唐雪櫻的目光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她自嘲一笑,也是啊,這麼多年了,她一直都想知道答案,趙雪琪若是想說的話,還用等到今天麼?
豁然轉身,唐雪櫻的鳳袍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冷冽的弧度,彷彿狠辣的隔斷了某種聯繫一般,她腳步沉重的向外走去,再不多問她一句話。
這段姐妹親情,只怕到今日爲之,算是徹底的畫上句號了。
也罷,對於這段感情,她是做到仁至義盡了,今後趙雪琪要怎麼走,她再也不會干涉。
“姐姐!”趙雪琪似乎是被唐雪櫻突然的決絕嚇住了,她猛地向前一撲,但是卻撲空了,整個人扯斷了暗紅的牀幔,像是一隻蝴蝶一般跌落了下來,纏繞在牀幔之中重重地趴在地上,妖嬈的身軀在空氣中瑟瑟發抖,黑色的長髮烏雲一般鋪了異地,她的容顏在長髮下若隱若現,只能看清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幽冷的空氣裡,她的聲音有些淒厲:“我被他強暴了!”
唐雪櫻決絕的腳步猛地頓住!
她瞳孔緊縮,心臟似乎也狠狠的停頓了一下,她猛地豁然轉身,蒼白的臉上帶着濃濃的驚愕,顫抖着問道,“你說什麼?什麼!”
趙雪琪趴在地上,嬌弱的身子充滿了勾魂攝魄的魅力,她緩緩轉頭,汗溼的長髮遮擋着她的容顏,她雙眼帶着毀滅破碎的光芒,沙啞的聲音像是鬼魅一般,“我說,我被他強暴了!就在你準備逃婚的那個晚上,我打算去告訴你,我要陪着你一起走,卻不想遇到了他,然後……然後他撕碎了我的衣服,不顧我的掙扎把我壓在身下,好疼,我好怕,可是沒有人來接我,姐姐你看,這就是我的報應,我害你走進讓你厭惡的婚姻,然後我就遭到了這樣的報應……
原來……
唐雪櫻震驚的後退一步,原來事實竟是如此!當年趙雪琪想要陪伴她逃離,原來,她並沒有背叛她們的姐妹情,原來當年趙雪琪竟然遭到了這樣的對待!原來,當年趙雪琪自殺,不是要逼迫她下嫁南楚皇帝,她是在自殺!
原來,導致這一切不幸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他,是他們的丈夫,是南楚的皇帝!
而這個男人,這個毀了他一切的男人,在婚後的朝夕相處當中,她竟然還愛上了他!這份愛從甜蜜到傷痛到今天的絕望!
“姐姐,這麼多年了怪我不告訴你真相,當時他告訴我,他願意負責,願意娶我,但是他與你的婚約既定,是絕不可能更改的,並告訴了父親母親,我因給鎮國公府帶來了這樣的恥辱,自然是要聽從父母之命,我不想再給父親母親丟人……於是我頂着他救命恩人的名頭嫁給了他,成爲南楚的貴妃,人人都尊重我,我人前顯貴,人後我有多痛苦啊!”
唐雪薇屈身,在趙雪琪面前停下,她腦海裡念頭翻滾,沉默半晌終於問出一個問題,“那你爲什麼……把你的臉弄成這樣?別告訴我這是你自己長成這樣的!”
“呵呵呵……”
趙雪琪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那聲音悽慘,令人毛骨悚然,“你問我爲什麼麼?姐姐,你說的沒錯,我早就愛上他了,即便他給了我那麼大的痛苦,嫁給他之後,我仍然愛着他。可是……可他愛的是你啊,他連做夢都叫着你的名字,姐姐,我真的好痛苦啊……”
唐雪薇幾乎是渾渾噩噩從趙雪琪的寢宮之中跑出來的,她腦海裡更加混亂,但是她的腳步確實毫不猶豫向着皇帝的寢宮去的,她胸腔裡瀰漫着恨意與真相帶來的重創。
一面是親如手足的妹妹,一面是雖不願承認卻仍舊深愛的丈夫,唐雪櫻痛的渾身打顫,她需要一個答案,趙雪琪給了她這樣一個答案,她要親口聽他說,聽她的丈夫說,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